一个时辰后馒头出炉，两人就着咸菜用完早膳。
    景河给小姑娘加上会误导他人的幻术，乔装一番后前往请仙阁提前安排起来。
    她随手挑了几道小姑娘喜欢吃的菜，然后又把招牌菜点了遍，只等男主邀约前来。
    景河倒是想在等待期间打坐修炼，但担心小姑娘无聊，就随意地问起小乞丐的事。
    “那时我被一位大娘收留，和她住同间，她干活时我就待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大娘不让我离开她的房间，就连吃的都是她提前放在桌上，这样我就不用出去弄了。
    某天屋里闯进来一个狼狈的男孩，因为他浑身是伤又穿得破破烂烂的，所以我就把他当乞丐了。他好像是在躲什么人，进来就往床下钻，没一会儿就有男人闯进来，问我有没有看见男孩。我当时以为他们是人贩子，就替他瞒下来了。
    因为大娘平时都不在屋里，所以我就允许他留在这里养伤。大娘回来时他就躲在柜子里，等大娘走了再出来。就这样过了四日，大娘突然问我是不是藏了个孩子，还给找出来了。她说外面人见过我的长相已经传开了，有很多坏人想强行掳走我，她没办法再收留我了。
    我和男孩一起离开，他说有个亲戚的祖屋没人住，我们就去那边住了一段日子。再然后男孩养好伤不告而别，我也被娘发现抓走了。”
    景河点点头，好奇地问她：“在你眼里，小乞丐是个什么样的人？”
    景钰回想那段相处的记忆：“不怎么爱说话，聪明，神出鬼没。”
    “那跟他生活你会讨厌吗？”
    “应该不会……阿姐？”
    景钰敏锐地察觉到景河的意图，仅存的幻想瞬间崩塌。
    阿姐要把她甩给别人了，她要当真正的仙人了！
    景河苦恼自己问得太明显，立马圆场：“没有要逼你嫁人的意思，你不喜欢他就先住在郡主府，等安平郡主出嫁了我会买套别院让你接着住的。”
    “好的，那阿姐觉得摄政王如何？”
    小姑娘问得生硬，景河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没跟他直接接触过，但听闻他才识渊博又精通音律，想来也是个有趣的人。”
    就他最后能拯救国家这点，其实就足够证明他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潜伏君主了。
    被他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会过不好了。
    “嗯。”
    景钰敛下眸，遮掩住眼底的黯淡。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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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既然阿姐对他这么赏识，想来是希望她利用收留的恩情抓住机会吧。
    嫁给摄政王，阿姐就能安心了。
    她也是该独自面对了，逃避有什么用呢？
    景钰上扬嘴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知道了阿姐。”
    听到她全部心声的景河：……
    “你知道个鬼。只有你心甘情愿地嫁我才会安心，如果是装出来的，那算了吧。”
    “景钰，我对你的期望很简单，简单快乐，就这样。”
    说到底，那丑鸟只说先婚后爱，也没规定必须几岁嫁出去。
    小姑娘二十多岁嫁人，那也算先婚后爱。
    那么着急做什么？
    景河在努力说服小姑娘不要强逼自己，却不知那边小姑娘发现了盲点。
    阿姐好像……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心里想的是阿姐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她，不仅不要她，还想让她自愿地喜欢上别人，可她现在就算真心倾慕摄政王，除了收留之恩浑身上下还有什么能让人看得上的？
    连阿姐都不要她，摄政王又凭什么要她！
    景河发现小姑娘居然妄自菲薄，气不打一处来：“摄政王又怎么了？他要是看不起你，阿姐就把他变成小猪！”
    摄政王陆知晓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他沉默片刻，对景河揖手。
    “景大小姐请放心，在下这辈子都不会看不起钰姑娘的。”
    景河这话本就是说给他听的，便面无表情地请他入座。
    她偷瞄了一眼小姑娘的表情，想看她面对男主是什么反应，再根据她的反应调整对男主的态度。
    结果这一瞄，她直接被吓到了。
    始终温柔娇弱的小姑娘此刻双眸无光，神色冷淡凉薄。
    好像哪里变了。
    景河甚至怀疑小姑娘被人夺舍了。
    许是她偷瞄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姑娘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着给陆知晓倒茶。
    “多谢王爷昨日相救，钰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陆知晓被她转变的态度弄得手足无措。
    他双手拿起杯子，与景钰对举示意后把杯子里的茶喝尽了。
    小姑娘喝完继续说：“还希望王爷能念在当日的收留情谊，不要将钰儿还活着的事告诉他人。”
    “这点自然不会。”陆知晓放下茶杯，举止间礼貌真诚，“在下不是多事的人，在下还是很惜命的。”
    说着，若有似无地看了眼景河。
    景河浑身难受得紧，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还是她无法掌控的。
    果然，下一秒小姑娘就眨了眨如秋水的眼睛，微笑提议。
    “不知王爷是否能待小女如珍宝，钰儿愿意做通房丫头服侍您。”
    陆知晓错愕地愣在那儿，眼神复杂。
    “景钰！”景河猛地拍桌子，难以置信地问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姑娘就像是被点着的炮仗，火气比她更大：“我知道！”
    反正都把她从苦海中拉出来了，反正该还的都偿还了，阿姐完全可以松手了！
    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精力和时间！
    景河也不知道小姑娘发什么疯，想得乱七八糟的她都听不明白。
    “你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激动？”
    “我没激动。”景钰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里阵阵发痛，“王爷愿意吗？”
    陆知晓下意识瞥了眼仿佛要吃人的景河：“在下，在下身体不适，先行离开，抱歉。”
    他看出来了，两姐妹正在闹脾气，还是不掺和为好。
    毕竟这时候发表观点，不管驳了哪一方的面子以后都没法和小丫头交代。
    “王爷！”小姑娘凝视景河，却固执地叫住陆知晓，“钰儿想跟您一同回去。”
    陆知晓风轻云淡的模样撑不住了：“在下先去隔壁那间，等你们谈好了再……”
    “不用。”景河收回在小姑娘脸上的视线，起身朝门口走，“我回修真界了，劳烦摄政王好好照顾景钰，最好不要让她受什么委屈。”
    “啊？好。”陆知晓额头隐有薄汗，他拱手送景河出去。
    等景河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迷茫地想了会儿，回过头找小丫头。
    “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回到厢房没见着人，寻了会儿才在屏风后面的榻上寻到安静落泪的少女。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钰姑娘可以跟在下说说，在下尽绵薄之力为您出谋划策。”
    小皇帝年幼时和兄弟姐妹闹矛盾基本都是他帮忙给开导的，他也希望能解开姐妹俩的心结。
    小丫头红着眼，出神地呢喃。
    “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所以阿姐才敢放心离开。”
    陆知晓本打算和小丫头熟悉了之后再表明心意，哪知她今天句句戳中他的心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在人家冲动和亲人闹情绪的时候趁机给人拐回府吧？那也太禽|兽了。
    景钰就没想要陆知晓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她用仙术摸透我的全部心思，投其所好还了因果后还待在我身边，她是不是觉得我可怜在同情我？对我就没有一丝纯粹的感情吗？”
    这话说的模糊，陆知晓只能小心揣测。
    “可怜同情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她完全可以给你买几个仆人精心照顾，不必亲自陪着。于她而言，时间才是最宝贵的，要是她愿意付出宝贵的时间在一个人身上，说明那个人是她在意的人。”
    “在意为什么要把人推给别人？”
    小丫头终于愿意看他，只是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不如不看他。
    因为他会跟着难受。
    “可能她觉得推给别人对那个人是更好的选择，或许是觉得没那么多时间能陪伴，或许是觉得别人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好的，这话说得有点厚脸皮了。
    陆知晓的耳垂红了起来。
    “可我想要她陪在身边。”
    陆知晓收敛羞意，神情认真。
    “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留下来。”
    景钰在心里跟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