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队伍继续上路,季缺表现得确实挺友善,和一个寻常书生并没有太大区别,要不是昨晚那些尸体是镖师一行人亲自拿去处理的,他们甚至觉得那是一场荒唐的梦。
这群镖师也有些后怕,昨晚那群兵匪身上带着血腥气,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杀人。
如果真对上的话,他们是不够看的。
只能说这年头银子真不好赚。
可是他们又感觉自己倒霉,这里离天仁城不算太远,才出发第二天就遇到兵匪,也是以往没遇到过的。
季缺见他们紧张,于是也没有太多隐瞒,亮了一下自己的降魔令,表明了降魔者的身份。
不得不说,有令牌的人就是比没有令牌的人更容易被理解。
这就好比有身份证的人就是比没有身份证的人看起来正规一些一样。
降魔者里虽然鱼龙混杂,但大多数也是降魔除魔的正道人士,于是众人一下子放心下来。
有了季缺和他的猫这两保镖的存在,一行人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点出门郊游的味道。
其中最乐呵的应该是贾富商了,这忽然多了一个降魔者保镖,别说遇到兵匪了,就是遇到鬼怪都不怕。
当然,最好是别遇到。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认为运气还行,邪门事只远远看到过,亲自没遇到过。
昨晚眼看要倒霉,没想到冒出了这么一个降魔者老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是一阵马鸣声响起。
一支马队带起了滚滚尘土,追了过来。
领头的镖师于重看了一眼,说道:“山匪。”
一行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结果陡然看见季缺和他的猫坐在那里,一下子又淡定了许多。
那群山匪很快纵马将季缺他们团团围住。
于重按照老规矩,一拱手,说道:“在下于重,家师风旗镖局李海头,烦请英雄好汉让个道。”
那山匪头吐了口唾沫,说道:“风旗镖局李海头,你师父在这里我黑风给他个面子,你就不行了。”
“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们,把身上值钱的物件全交出来,不伤你们性命。”
“等等!”
这时,那山匪头看向了季缺,说道:“不过这人我们得带走,风老娘最近可饥渴得紧。”
于重等人见状,忙道:“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少管闲事,不然你什么狗屁镖局,旗子都给你拔喽。”
于重:“……”
于是相似的剧情又出现了,只是变成了白天。
那领头的双手被折断倒在血泊里,于重则站在旁边,一副“你惹他干嘛。”的表情。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至此,季缺收获了一百九十两银子,林香织则觉得自己变强了。
而那群山匪收获的则是断手断脚瞎眼睛,今后恐怕得身残志坚的生活了。
林香织坐在车上,说道:“靠这些兵匪、山匪练手,会不会太没挑战了。”
以她如今的实力,确实有点欺负人。
季缺安慰道:“不要急,这才第三天,最近我们运气比较好,没招来狠的,你先将就吧。”
听到季缺仿佛自言自语的话后,在场的人都有些怀疑人生,这三天遭了两波匪还运气好?
不得不说,季缺这次出行的运气真的挺好,好得有点不正常。
第八天,他们已能看到山间浮云寺的建筑了,算来算去,这一路上不过遭了三波不怎么富裕的匪贼,以及半路跑着跑着,车轮子掉了,差点摔下山崖而已。
这对于贾富贵和镖师们来说,实在是太险恶和频繁了,如果没有季缺,他们可能都死好几次了,而对于季缺来说,则太轻了。
照理说兵荒马乱的,没道理这般平静。
直至到了浮云寺,季缺才知道这兵灾已到了末期,据说朝廷派了一个千户过来,很快带着人平息了这场叛乱。
在外游荡的,不过是些残兵。
季缺忍不住说道:“怪不得,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则浮云寺位于一片松林之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恢弘。
在季缺的感知中,不过是几间稍大的合院和一片肃穆的塔林。
他们到的时候,一群工匠们正在山壁上雕刻佛像,看起来颇为热闹。
季缺转了一圈,发现这寺庙确实挺正经的。
既然护送任务已完成,他就和林香织领了银子,打算继续上路。
这不过是他们旅途的第一站,后面的路还长。
贾富商和一众镖师看着他离开,心底一时空荡荡的。
季缺和他的猫在的安全感一下子没了,他们的心情变得沉重,甚至有点不敢回去。
这来的路上好几波匪贼,这回去时少了季缺这个人,有点顶不住啊。
可是季缺带着林香织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途,林香织变回了人身。
……
北地,西林镇,卢府。
卢家是西林镇上有名的望族,卢老爷这月刚过了五十大寿,今日又添一小妾,可谓喜事连连。
当宾客散去,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卢老爷行色匆匆,俨然是想着房中的美娇娘。
结果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禁恼怒道:“有屁快放!”
老管家想了想,躬身行礼道:“没事,小的会自己处理好的。”
卢老爷连忙去了藏酒室,喝了好几杯珍藏的龙虎酒,又抹了小半瓶从西边和尚拿来卖的神油在身上,准备大干一场。
他来到了新房里,小妾盖着红盖头,姣好的身材在稍显紧身的红衣束缚下,很是诱人。
卢老爷觉得龙虎酒的酒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神油也开始发烫,浑身燥热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回到了青壮的年纪,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卢老爷如一头猛虎般扑了上去……
六十息(一分钟)不到,卢老爷嗯的一声躺在了床上,如一条死鱼一般。
小妾轻轻踢了他两脚,他则在那里大喘气。
小妾轻哼了一声,只能转身自顾自睡觉去了。
卢老爷看起来虽然累,心情却是美妙的。
他不禁暗自感慨道:“老爷我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个年纪了,在时间上竟然赶上了年轻时候的一半。得亏保养得好,保养得好啊!”
随即,他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小妾,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这小妮子性格泼辣,如今这么快就老实了,可见是是老爷我雄风不减当年。
因为操劳过度,卢老爷很快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他突然被枕边人推了一下,醒了过来。
这时,小妾幽幽开口道:“老爷,你有没有听到屋里有声音?”
声音?
卢老爷细细听来,发现床附近果然有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耗子在偷吃东西。
卢老爷坐了起来,一肚子火说道:“别怕,屋里进了耗子而已。”
春宵一刻值千金,却被耗子打扰了,卢老爷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他撑着腰,点燃了桌上的红烛。
之后,他弓着身子往床下一照,发现下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耗子已经跑了,安心睡觉吧。”卢老爷安慰小妾道。
“嗯。”小妾幽幽答道。
之后,卢老爷睡去,睡得并不沉。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模模糊糊中,卢老爷有点口渴,想要起床喝口水。
结果他刚一翻身,神色不由得一凛。
只见白月西斜,月色如霜,新房的窗户上映照着一个淡淡的人影。
那人影肩膀微塌,后背有点驼,像是一个猥琐的老头儿在偷窥。
这哪个狗日子的不长眼的,竟然敢偷窥老爷我新婚洞房?
卢老爷憋着一肚子气,偷偷抄起了桌上的茶壶,悄悄靠了过去。
卢老爷身为一家之主,平时保养挺好,身手颇为硬朗,很快弓着身子来到了窗户处。
那影子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看入了神。
卢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地推开了窗户,要给对方猛烈一击。
结果打开窗户的瞬间,他吓得浑身一抖。
窗外,只有一张女人脸挂在那里。
那张脸惨白无比,像是抹了几层厚的粉妆,眉毛很浓,上面还挂着白毛,竟和发霉的毛豆腐一般。
阴险,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