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沉知道此刻注定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迅速双膝跪地,紧急为邵烨开始止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邵烨右上腹部的枪口大概率是斜擦着肝脏进入了腹腔,虽然同样会有生命危险,但远比击中肾脏或者胰腺、心肺来得安全。
仿佛意识到只有简沉能够挽救邵烨的生命,波坤双眼血红地注视着简沉,之前收回腰间的匕首露出一个刀柄,粗糙的指节正紧攥着刀。
霍无归冷冷地盯着波坤,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
他想要简沉的命。
但也想要邵烨的命。
“波坤,如果你依然负隅顽抗,我随时可以击毙你。”霍无归的枪口抵住波坤后脑,“现在继续拖延下去,会死的是邵烨。”
他英气十足的眉紧皱着,将不安和焦躁牢牢压在眼底。
不仅仅是邵烨,还有简沉。
在自己来之前,简沉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
此刻额角一个不知被什么砸开的伤口渗着血,嘴边一片干涸血渍停留在苍白的皮肤上,原本就极为瘦削的手臂爬满触目惊心的烧伤。
现在最需要治疗的,除了邵烨,还有简沉。
但他绝不能让波坤看出慌了的人也包括自己。
“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须速战速决了!”僵持不过数秒,在霍无归看向简沉的瞬间,波坤迅速回头,握住霍无归的枪管,往上一抬。
银光划过头顶的树叶,枪被一把抛了出去。
波坤丧心病狂地冷笑:“你们杀了我的父亲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弟弟吗!”
弟弟?!
霍无归无声地将目光落在邵烨身上。
他有着一副很明显的书生气质,从未走出校园的学究身上那种孤僻和高傲体现得淋漓尽致,和带着学生青涩感的简沉不同,那是一种更为内敛、含蓄的深藏不露。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瘦窄的肩膀,明显的内陆长相。
和波坤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那么能让他成为波坤“弟弟”的,只可能是波坤的养父魔术师了——
邵烨是魔术师的亲生儿子!
“既然是你的弟弟,那就也是罪犯。”霍无归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就算他真的死在这里,也与我和简沉无关。”
“去死吧!”霍无归的话音刚落,波坤果然脸色狰狞扭曲,气急败坏地挥刀刺向霍无归。
一个曾经的缅甸军人,另一个经受过严格、标准格斗教育的刑警,两个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多余,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霍无归的枪在刚刚的争夺中被波坤一把打出几米开外。
而波坤的枪早在击中邵烨后就被他扔在了地上。
两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拳脚相碰,阵阵拳风划破空气,掷地有声。
波坤借着比霍无归高出几厘米的优势,抬腿扫向霍无归腿窝的同时,沉肩按住霍无归锁骨,粗粝的手指狠狠朝锁骨中扣去,另一只手抓住霍无归小臂,顺势推拉,将他凌空拎起。
然而霍无归却瞬间卸下抵抗的力道,在波坤失去对抗力无所适从的瞬间,见招拆招,一个下沉回避,从波坤左肋下方抓住他的上臂,一个过肩摔将体重远超过他的强壮男人惯倒在地。
“%*—#%#@*%?@!”波坤甩出一句地道的缅语,虽然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但凭借全世界共同的情绪表达,霍无归猜测这必然不是一句好话。
体重惊人的男人被摔倒在地,却丝毫没有放弃挣扎,反而一眼瞄准了不远处的枪,猛一伸手,从地上跃起,径直握住枪柄,瞬间调转局势,指向霍无归。
刚刚撕掉衬衫临时给邵烨包扎止血完的简沉一抬头,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皎皎月光下,一柄银亮□□直指霍无归。
波坤的身前,是赤手空拳的霍无归,而他的身后,是霍无归的配枪,和自己。
越过波坤,简沉和霍无归对视一眼。
他额头的血迹顺着眉梢流下,青涩干净的眼睫沾染血迹,变得更为憔悴,却勾了勾嘴角,向霍无归露出一个微笑。
霍无归心头骤然一紧,不好的预感刚刚冒出,电光火石间,简沉已经冲向那把枪。
“波坤。”简沉枪口直指高大健壮的男人,“我不是霍无归,你能不能活下来录口供我不在乎,反正我就是一个实习法医,你丢了一条命,我最多是丢个工作。”
“我不介意,让你们父子俩,都死在我手中。”简沉被烧伤的左手已经开始皮肤粘连,手指极为痛苦地被迫展开,握紧枪托,血水和组织液在枪身上留下大片印记。
随着呼吸,简沉单薄的胸腔不断起伏,却只能听见濒死般的进气,没有任何呼出。
仇恨在瞬间涌上心头。
波坤瞬间调转枪口,在怒火的席卷和吞噬下,回身指向简沉。
“波坤!”邵烨不知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嘶哑地喊道,“不!”
两颗子弹同时出膛。
“轰—!”
一具健壮的身躯轰然倒地,深黑的浓血顺着后脑勺在身下逐渐蔓延。
下一刻,握着枪的简沉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
手中的枪连保险栓都未曾打开。
“简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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