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姝也意识到刚才有些失礼,又想到那饺子的寓意,低下头没再说话,耳朵已经染上了点红。
沈轩却是抢过那碗:“这个生的就别吃了。”
卫明姝将筷子放下,房中又陷入了一阵沉默,静得只能听见对面人越发紧张的呼吸声。
嫂嫂给的那本册子,她终归是扫了几眼,可后来嫂嫂亲自同她说了几句,该如何侍奉郎君,如何能让自己更舒坦点,她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当时只觉羞,况且反正自己到头来还是被摆弄的那个,她学这些做甚?
她现在很后悔。
她不知道,被摆弄之前应该做些什么......
卫明姝只感觉现在胸口发闷,心跳得越来越快,刚才又吃得太多,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还在低头整理着情绪,下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竟是双脚离地被高高抱起。她惊慌失措,本能地攀上那人的脖颈,不让自己被摔下来。
她感觉自己又被放到了那张自己斜倚了一晚上的大床上,攀附着的双手一时失了力气,头重重地磕在了枕上。
卫明姝只听见上方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急不可耐。
卫明姝心中暗骂——
果然还是北境回来的粗人,她就不该指望他。粗鲁,孟浪!
随后她却觉得头脑发胀,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心下只觉不好。
“郎君...”
那人的呼吸已经有些沉重:“嗯?”
“我有点难受......”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西汉?戴圣《礼记?昏义》: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沈轩:?我可以
作者:你没有问题,但你媳妇真的不行。(你下章就知道媳妇什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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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无眠
◎她也认床。◎
沈轩的动作顿时停住, 思绪稍稍回来一些,只见身下那人紧皱眉头, 已是一副不大好的样子。
“明姝?”
他轻唤了两声, 卫明姝却一直抿着唇,难受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
房间内刚才那点旖旎的气氛瞬间没有了,沈轩猛地坐起身, 连外裳都没来得及披上,就要往门外冲去。
只是他刚准备下床,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摆。
卫明姝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我没事的, 不用出去,歇一下就好了。”
她现在头很晕,可更让她头疼的是当下的状况。
这才大婚第一日, 她就这么倒在了婚床上。
“你这怎能叫没事。”沈轩皱着眉, 看了看卫明姝, 手覆上她的额头, 头上虽冒着冷汗,但还好没有发热。
沈轩微微叹息,握了握她的掌心, 随即拽过那床新被给她盖上。
他站起身,“我去请医士。”
“郎君。”卫明姝坐在床上,缓过点劲儿,“不用去,新婚之夜不吉利, 传出去也不好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沈轩有些着急。
卫明姝冷静道:“久病成医, 我自己也算半个医士, 这病已经许久了, 我知道怎么治。”
沈轩还欲说些什么,眉头仍然紧蹙着,卫明姝微微摇头,直觉自己如论如何都拗不过此人,劝道:“郎君若不放心,过几日不如陪我去东巷的丹青药铺,之前一直都是那里的任大夫在给我看这病。”
沈轩听到丹青药铺的名字,似是有些意外,一时没有说话。
卫明姝以为他仍不答应,又劝道:“我已经好些了,今晚也别折腾了别人老大夫了,让兰芝煎一服药就好。”
沈轩开门时虽仍是绷着脸,却没再嚷嚷着请医士,而是叫进来了兰芝。
兰芝本一直守在门外,随时等着晚上两人传唤,看到满脸肃杀的沈轩推门,衣裳还是整齐的,她也是愣了一瞬。随后她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家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兰芝一进门,便看到了靠在床上,神色蔫蔫的卫明姝,有些慌乱无措,“小姐?”
“我没事。”
兰芝看了看卫明姝,又看了看表情不太好的沈轩,有些为难地如往常般问了句,“小姐可又是哪里不舒服?”
“和往常一样,有些头晕,煎服药就好了,顺便再加一服......一服薄荷。”
她本想再加一服山楂,刚才有些积食,但看了看沈轩的神色,终是不想再给他雪上加霜。
兰芝转头出了门,问了沈家下人厨房的位置,弄得大家也都面面相觑,终还是跟着兰芝一起忙活了起来。
外面国公府上下忙活着,婚房却是安静了下来,只剩烛火仍慢慢燃烧着。
“明姝现在可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病了吗?”沈轩问道,仿佛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明白。
自从上次茶楼回来,他就一直在猜卫明姝自己难以启齿的病症,联想到小时候与她相见时的场景,他以为她只是体寒,容易比其他人感染些风寒。
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卫明姝微微叹息,也并没有直说,“和我大兄类似的病症。”
沈轩明白了过来,再想想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你......”
“我和大兄的情况还略有些不同的,也没有大兄那么严重,平日里出门走动,骑马练箭,只要时间不是很长,也不会被人察觉出什么异常。”卫明姝低头看了看被面,淡然地笑着,“除了亲近之人和必要之人,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她本想着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没想到大婚第一日这副身子竟是这般不争气。
沈轩听后,联想到之前关于卫明姝的一些传闻,想通了许多关节,不知怎的觉得胸中有些不顺畅。
原来如此,怪不得卫明姝赴宴赏花向来早早离席,怪不得那日她会在荫下躲懒,原来竟是这样。
她不是和他一般不喜结交权贵,只是因为这副身体不允许罢了。
他想了想卫家的处境,又联想到燕铭津津乐道的卫明姝成名时那桩趣事,大概也能明白卫明姝为何这般做。
“郎君,卫家既已经有一个病秧子,就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卫明姝看着沈轩,眼神仍平淡无波,“我知道,大婚之夜说这个太不合时宜了......”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瞒不住,便一定要同他说明白的。
“郎君既已知晓我有此症,便同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可好?”
沈轩沉默着,半晌才开口,“有我在,你大可不必活的这么辛苦。”
卫明姝轻笑,“郎君,我虽然已嫁与你,但我仍旧姓卫,卫家的脸面,仍是我的脸面。我信郎君有堵住别人嘴的本事,但京城茶余饭后,闲言碎语,郎君都堵得住?”
她不想让世人觉得侯府无人,那种话她也不想听道第二遍。
况且沈轩喜欢的,应当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护着的卫明姝,若是真的事事让他护着,那他喜欢的还是她吗?
她也确实从不需要人这般护着。
沈轩没有应下,婚房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卫明姝内心苦笑,她大约也明白,可能在这样一个人眼中,只因着脸面能把这种事瞒到这等地步大概是一件令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大概帮她一起装下去,做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卫明姝微微叹息,“郎君只要答应我,这事不要同外面乱说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
卫明姝看了看沈轩略微松动的神情,又道:“我们卫家的处境这些年真的不算很好,这京城里人言可畏,明姝这些年也有自己的难处。
“我相郎君的。”
沈轩仍没有开口,深吸一口气,终是点了点头。
房间的门被推开,兰芝端着药碗走进房门,舀了一勺汤药,“小姐,小心烫。”
沈轩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碗中散发出的味道闻着便一股苦涩,而卫明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了下去,显然是常常服用这苦药。
随即刚刚那些不快和憋闷便被他抛在了脑后,当下只剩了心疼。
兰芝偷瞄了一眼一旁的沈轩,她本是想问姑爷愿不愿意给小姐喂药,看了看那绷着的脸终是没有开口。
卫明姝喝完药,口中泛着一股苦味,她不知道沈轩什么打算,便只吩咐兰芝端来水漱了口。
窗外一轮半月悄然挂于夜空,房内的喜烛燃烧过半,沈轩看了看窗外道:“今日也晚了,先安置吧。”
卫明姝虽没有太多惊讶,但仍旧抿了抿唇,面露愧色。
“既是不舒服,便不必勉强,先睡下吧。”
两人终是没有进行正常新婚夫妇该有的洞房花烛夜,房内的烛火熄灭,两人合衾而眠,都没有入睡,却也不确定身旁的人睡了没有,谁都没有搭话。
卫明姝有些拘谨地平躺在床上。
她睡不着,她不习惯。
卫府只有她和大兄,没有其他的姊妹,她小的时候和阿娘一同睡的次数都少,很早开始就自己一个人独睡,很久都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了,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她也认床。
因着从小身子弱,还经常失眠或被梦魇着,家里的那张梨花雕木床铺了很多床垫子,睡起来软软的。
这张床太硬了,硌得她腰有点疼。
沈轩就更睡不着了。
他才将将二十,从前行军时恪守家规,身边也没有人伺候过。如今身旁睡了这样一个姑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洞房花烛偏偏碰不得。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莫名地燥热,脑子里还装了些烦心事,便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