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自?动暗下。
偌大屏幕上亮起电影开场时的白色横字,黑色的无尽空间里徘徊着静默的光影,当?遥控器被人轻轻的放下时,就有片刻的碰响声响起,荷灯下意识就往自?己?偏侧的上方看去,而站立在他身边的人也?恰好在垂眼看他。
淡淡的朦胧白光印在那人矜贵、轮廓俊朗的面容上,荷灯自?下而上望去时,更是能清楚窥见他脸上极其冷清的神情。
就连其半阖着眼睫,睫毛密密匝匝的下落的阴影,粗略的一眼看去的时候,都像是不近人情的倒立铁色森林。
他们短暂地对视一眼,而后谢闻星便极淡地笑?了一下,说:“你看。”
他抬手微微揉了揉荷灯的发顶后,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荷灯也?就转头很认真地看。
在他的座位边放满了符合他喜好的零食和饮料,但荷灯只含了一颗心形的巧克力在嘴巴里,没?咬,静静地任由其在自?己?的口腔里融化?。
而在他刚咽入那甜得腻人的糖浆时,电影也?正式的展开了。
选片的时候荷灯没?认真看,只随手点了一部近期较为?热门的影片,是前段时间班级里的许多人都曾特地去观看的一部电影,而在看完回来后,不少人也?依然会在课间热议,并且余波尚存,感动的红了眼眶。
电影的画面颜色很鲜丽,情节节奏也?的确都很引人入胜,在诙谐幽默的前半段,荷灯看得时候情绪也?不禁变得松快,瑰丽的太阳泉从山顶迸发,沿着山脊流下金色的眼泪,故事的主角也?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但在到达高潮点后,这部热门的电影也?不能免俗的进入到苦难的转折点,而谢闻星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的动作很轻,不动声色的坐在荷灯的身边,也?静静地在看,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悲怆的背景音乐随着不断旋飞的镜头缓慢而悠远的响起时,荷灯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左侧,但他没?想到的是旁边人早就已经?在看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几秒后,对面人像是在细细看他面上被屏幕反映的晃动彩光,又像是在观察荷灯的神色变换,又过了有一会儿后,然后他才开口问?荷灯:“好看吗?”
荷灯嗯了一下,很保守地回答:“还可以?”
谢闻星还在看他,说:“我还以为?你也?会哭。”
他好像话里隐藏了太多的意思,但荷灯却没?什么反应,在电影末尾开始滑动致谢人员名单时,他只又塞了颗巧克力在自?己?的嘴里。
空气里再漫开了很甜的味道?。
直到在感受到旁边人身上独特的冷冽气息的靠近时,荷灯才笑?着开口评价说:“有点假。”
“这不是真的去贫民?区那边拍的吧?”他不经?心地说:“太干净了,一点代入感也?没?有。”
“嗯。”有人慢慢地抱住他。
只是一只手松松地绕在他的腰间,有一种很散漫的感觉,附和的那一声也?很随意,但又有点考究的认真在。
就像是他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人也?曾经?去过那种肮脏的地方一样。
他们又三三两两地聊了些?话,下一秒,这片静谧的空间里忽地就响起一阵突兀的铃声,是谢闻星刚刚放在桌上的手机,荷灯跟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屏幕上亮起的名字。
是程寻。
谢闻星没?有避开荷灯去接电话,他的一只手仍然握在荷灯的腰上,灼热感分外显然,但言语却是截然相反的冷淡。
好像是和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说的同一件事。
荷灯有些?困了的靠在谢闻星的怀里,无聊地去看对方身上校服制服的暗色纽扣,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按,隔着一层布料,荷灯好像能感受到男生身体所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还有心跳。
“不清楚。”谢闻星回答电话的声音仍然平稳,但荷灯却很明显地感觉到掐在自?己?腰间的手劲紧了点。
对面又说了什么。
“好,”谢闻星这次倒没?有像之前那样推拒,而是说:“我问?一下他……”
“想看海吗?”
荷灯一愣,两秒后才发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但他还没?回答,只轻轻眨了下睫毛,谢闻星就清楚了。
“可以。”他对电话那边说。
挂断了电话,谢闻星带着人起身,然后又带着荷灯去拿了件外套,从他们做出决定?,到下楼出门,之间只隔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这次不是谢闻星开车。
荷灯跟着人慢悠悠地往外走,在经?过学生会的宣示栏时,他不经?意的偏头看了一眼,却在上面看到了有关学生会人员职位变动的新通知,再多看一眼,他发现在纪检部部长一职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新名字。
午间的太阳光闪耀,荷灯和谢闻星在散步似的刚到门口,与?此同时,道?路的拐弯处也?缓缓驶来黑色的车辆,车停靠在路边后,就有人从车上下来,走近后,荷灯发现那是自?己?曾经?见过一次的面孔。
是在山雨过后负责接待他们的管家。
对面人显然也?看见和认出了他,但对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十分有界限的不对任何私密抱有窥探的态度,但也?有可能是他早就知道?荷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