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领证的那对中年情侣走在前面,温远的车停在另一侧,沈榆什么都没问,沿袭前世被安排在温遇旬家中的命运,径自跟着温遇旬走。
想来这也是一则需要温遇旬传递的消息,沈榆不见外地跟温遇旬跑了,岑漫摇和温远也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异议。
想不明白的是温遇旬,只是面上还要假装:“谁让你跟我过来了?”
演戏演全套,问就算了,温遇旬还不给他开车锁。
沈榆立在副驾驶门前,伸手扣一下车漆锃亮的把手,没扣开:“你的后备箱里放着我的行李箱。”
温遇旬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冷的,又本是不愿吃亏的睚眦必报:“沈少爷真是奇人,巧手弹琵琶,妙口不饶人,现在看来眼睛也好用,连我后备箱里放着什么都看到。”
“嗒”一声,车门开了锁,沈榆拉开门进去坐下,思考起上天给他这能重来一次的改变机会,他要如何才能补遗憾,才能使得好。
第二天是周六,温遇旬没有所谓的双休,为避免再次迟到早早出门,沈榆睡到九点钟起来,桌上还有为他预留的早饭。
温遇旬不喜欢家中常有旁人在,保姆也只是来打扫做饭后就下班,鲜虾烧卖的卖相很好看,是保姆早上来做的,温遇旬给他留了一整屉,已经冷了。
厨房用具这些沈榆还是会操作的,在加热早饭的这段时间,有人给他的手机上发了消息。
是微信弹的提示音,沈榆点开来看,备注是“天昇娱乐谢梦朝”。
发来的消息是:“小榆,你那个词写完了尽快发给我们这边看一下,然后给你们排录音室。”
这人沈榆还隐约有点印象,长眠湾解散后就没什么再联系的必要,他没第一时间回,往上翻了翻,都是些工作上的消息。
烧卖热好了,一屉八个,个头也大,沈榆吃不了那么多,从锅里挑了三个放到盘子里,坐到餐桌前才开始编辑信息。
沈榆将改词的事情和谢梦朝说了,又问了具体的最晚时限,谢梦朝顶多是个助理,并不主要负责,她请示了项目负责人,得到具体的日期,客客气气地给沈榆回复回去。
时间确实像邱风和宁以桥说的那样并不紧急,烧卖皮经过二次加工后失去韧性,味道倒还不错。沈榆性子和缓,吃得也不急,做什么都不急。
上一次和谁着急好像还是温遇旬出事赶往医院的路上,心急如焚他算是切身感受过了,差点没把自己也烧死。
不过沈榆没能悠闲太久,就有另一把火撩了过来。
宁以桥给他打的电话,铃声催促般地响着,沈榆没法像回微信消息那样慢吞吞热个菜再吃两口进嘴里,只得接起来。
电话通了,宁以桥却没出声,沈榆也沉默着,他有点心虚。
过了良久,宁以桥突然怪笑一声。
“沈榆,你可以啊,昨天跟着谁走了?和熙凤哥又搞到一块儿去苟且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接受不了?”
沈榆从小在十分注重礼节的世家长大,听不来粗俗的用词。昨天一起吃个饭回温郁旬家收拾了下房间就睡了,纠正道:“没有搞到一块儿,更没有苟且。”
他说的也算实话,宁以桥问的是昨天,要是问他前天有没有偷情苟且,沈榆估计还是要逃避问题,没这么有底气。
宁以桥哪管有没有苟且,又是否偷情,沈榆重点找得好,他无话可说,要求当面细聊。
猜到宁以桥不会只因为儿女情长的琐碎专门把他叫出去,沈榆追了一句,问:“去哪里?”
“卧月,拿上你的琴,”宁以桥想了想,又加一句,“带贝斯。”
上一次站在卧月的舞台上任由灯光打着,尽兴开口的时刻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沈榆是贝斯手兼主唱,他声音和外形条件都好,抱着琴往台上一站,确实看不出来他和首都那个名望远扬的植培所有什么关系。
音调好了,人员也都就位了,他们商议了要唱的曲子,宁以桥的鼓点一出来,沈榆就如同条件反射般拨动了琴弦。
只是伴奏音律未出差错,到了需要人声的时候,却没听见响。
邱风和宁以桥都停下来,沈榆微张着嘴,目光停滞在空气里。他适才是想唱的,却没发出声音来。
“怎么了?”邱风问他。
沈榆转头看向他们,眼底多了好几分不可言说的沉默。
他不敢唱。
前尘烂事好几摊,“长眠湾”解散于沈榆转专业的那一天,在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是即将要撞上眼前的大问题,要是岑漫摇坚持,温遇旬的规劝也不起作用,怕是还要经历一遍友情破碎,组合不复存在的噩梦。
而他是这一切噩梦的源头。
谁能想到长眠湾在一路高歌的上升期,兀自放下一张以戏曲融合现代音乐的高质量专辑就人间蒸发?
没有live,没有宣发,没有未来,就这样消失在大众视线。
沈榆不怎么用微博之类的公众社交平台软件,长眠湾的官方微博是经纪人在操作,宁以桥平时话最多,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全往微博上发,解散之后却是注销账号,和邱风一起出了国,不肯再与沈榆有丁点儿联系。
沈榆无疑害怕,他胆子不大,最恨恐怖电影,也讨厌被夺摄心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