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北:“……”因她一个走字,他面色又白了白。
他不出声了,也一动不动。
只这般靠在床边,看着林也奚小心地给他处理伤口。
两人离得很久,他一伸手就能把人扣进怀里。
她半跪在他面前,神态专注且仔细,眉眼间的心疼毫不掩饰,仿佛那伤口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她心上。
——只是师姐弟。
她对每一个师弟都这样吗。
一阵怒火翻涌而上,季燕北忍不住了:“师姐。”
林也奚已经弄好了左肩,抬头看他:“嗯?”
季燕北:“出去。”
林也奚:“……”
季燕北嗓音紧绷着,像是在忍耐着:“你出去。”
林也奚进退两难,只能干巴巴道:“马上……马上就……”
她手腕被大力握住,因措不及防而整个人扑向了季燕北,季燕北按着她后颈,咬住了她的唇。
林也奚一动不敢动,她正贴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唔……”
季燕北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缠着她,比之前还要热烈。
林也奚快喘不上气了。
季燕北与她分开,却又握紧了她的腰,把她用力按在怀里:“只是师姐弟?”
林也奚:“!”
完了,这心执真的有解吗?
她现在拒绝他,人更疯了。
她现在不拒绝他,出去也疯了。
季燕北拥着林也奚,埋在她颈间道:“别管我了,好吗。”
他不值得。
他不配。
她只把他当师弟,她对每一个师弟都这样,或者该说,她对谁都这样好。
然而他,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便愚蠢地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了。
季燕北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亲生父亲骂他是怪物。
他亲生母亲要亲手掐死他。
他从一出生就是不详,就是恶鬼。
所有人都在赶他,打他,恨他……
一直这样也没什么。
以后也这样,更没什么。
他现在还回得去。
只要她别再管他了。
正常人的好,他理解不了。
所以,别对他好了。
焚天轻声道:“奚娃子,我教你一个昏睡诀吧。”
林也奚:“……好。”
昏睡诀并不难。
以林也奚的悟性,记住的那一刻便学会了。
这昏睡诀有境界压制。
林也奚的境界比季燕北高,她能轻松对他释放。
薄如金雾的灵气蔓延。
季燕北眼皮越来越重,他对这昏睡诀的抵抗力特别强,哪怕眼睛睁不开了,手上也没有松劲。
林也奚无奈道:“听话。”
这两个字的力量反而超过了昏睡诀。
季燕北沉沉睡了过去。
林也奚顺着他躺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从他怀中起身。
她身上沾了血,季燕北的伤口更是一片狼藉。
他睡着,眉峰却也紧蹙着。
好像掉进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季燕北的性格很极端。
到底是怎样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他?
林也奚心中五味杂陈。
季燕北昏睡了,林也奚行动方便得多。
她麻利地给他换药、包扎,处理好了肩膀和手掌的伤口。
鹿白的药剂还是有效果的。
哪怕这一番折腾,也比最初要好一些。
林也奚松了口气,她给自己和季燕北丢了个清洁咒,让衣裳和床榻都干干净净了。
做完这些,林也奚准备出去。
刚下床,衣袖就被拉住了。
季燕北依旧在昏睡着,他紧闭着眼睛,面色霜白,薄唇紧绷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别走。”
林也奚:“……”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叹口气,索性回到了床榻边,守着他道:“不走。”
季燕北的手松了。
林也奚抬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峰,指尖划过那殷红朱砂痣时,她像是被烫到一般,极快地收回了手。
“睡吧。”
“我在这。”
她的确不想走了,倒不是为了同衾而眠的日常任务,就是单纯地不想走。
反正守在哪儿都是守。
她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约莫一个时辰后,焚天忽然开口:“离游出去了。”
林也奚陡然睁眼,她本就在闭目调息,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此时也感应到了。
林也奚看了看睡着的季燕北。
焚天道:“放心,只是睡着了,要是有什么动静,他能醒过来。”
林也奚松了口气。
她不放心离游,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也奚出门,在屋子外看到了离游。
她轻唤他一声。
离游身体一僵,显然没想到她会出来。
林也奚几步上前:“可是有什么异常?”
他全副武装,腰间玉笛萦绕着灵力,已然是备战状态。
林也奚怕有夜袭,也凝神戒备起来。
离游:“没事,你回去吧。”
林也奚看向他:“怎么?”
离游想了想,倒也没想瞒着她,只道:“有你在,我放心的,你定能守住村子。”
林也奚听出他的话外音:“离仙师要去何处?”
离游沉声道:“我要去毁了茗雀楼。”
林也奚:“……”
离游深吸口气道:“我若不知道便不知道了,我既来了此地,见了那为非作歹之地,便不会听之任之。”
他神态冷冽,声音铿锵:“我踏上修行大道,为的便是惩奸除恶,他们如此奸yin掳掠,荒唐无耻,我定要将其一举铲除,还此地宁静平和。”
焚天:“……倒真是一心想着行侠仗义。”
林也奚又是一阵心绪复杂。
离游这心思是何等大义,她居然要去想办法阻拦。
这畛域属实恶心。
她像被架在冰与火之间,前也不是,后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