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一直牢牢攥着一件衬衫?
这个认知让安又宁目光一凝, 她立刻将衬衫在膝上抻开。
只见这件衬衫很大, 几乎可以装下两个她。
这是一件男款衬衫,安又宁几乎立刻就下了定论。
而且这熟悉的款式和衬衫左侧一处人为造成的褶皱……
这是苏景迁的衣服。
昨晚的记忆在她认出的衬衫的一刻纷纷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脑海。
一幕幕场景清晰而深刻。
她强吻了他。
她还厚着脸皮去向他乞爱。
向他一遍遍地去问她到底招不招人喜欢。
逼迫他承认他只喜欢她。
羞恼简直不足以形容安又宁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重新梳理现状。
所以……
是他吗?
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吗?
手里的衬衫作为一个铁证还铺在她的膝上让她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如果是他的话, 他把自己送回来后又去了哪里?
他大概率应该是走了吧……
“你醒了。”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闻声看去,只见那个她本以为已经离开的人正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卧室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他对她的醒来似乎并不惊讶,他边走向她, 边看着她微微睁圆了眼的可爱模样,眼中笑意不由更深。
“喝点水吧,我熬了小米粥,还有几分钟就好了。”
他将手中的蜂蜜水递给安又宁,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苏景迁坦荡自然的态度让有些纠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安又宁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内心深处又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失落。
她定了定神,但就这样彼此淡淡揭过此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水是温热的。
安又宁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不知是不是宿醉过后太过口干舌燥的原因, 动作只停顿了一瞬过后便举起它一饮而尽。
一会儿的功夫,粥很快就熬好了。
苏景迁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不免有时候会需要自己做饭。
因此他也算是练就一身厨艺。
他将砂锅粥和碗筷在餐桌上摆齐:“味道可能不算好, 将就着吃一些吧。”
“本来想叫酒店早餐, 但是你刚刚喝完酒, 喝一些小米粥配上白水蛋可能会舒服一些。”
他边为安又宁盛粥边温声解释。
安又宁接过道谢后,举起勺子尝了一口,是很软糯香甜的味道:“很好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偏方起了作用,喝完蜂蜜水又喝了几口粥的安又宁感到宿醉的难受感有所缓解。
“也不是很难受了。”
被人赞美总不是一件影响心情的事情。
苏景迁为她的话一笑:“不难受了就好,好喝就多喝点。”
之后的用餐全过程就在一阵安静中进行。
十多分钟过去,一餐饭很快用完。
“今天麻烦你了。”
一顿饭后,安又宁已经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向苏景迁微笑道谢。
可就在她以为两人可以保持默契将此事揭过的时候,只听他忽然开口: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安又宁擦嘴的动作就是一顿,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到这个话题,身体已经给了她本能的反应:“不记得了。”
苏景迁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内心深处。
安又宁此刻莫名有点不敢与他对视,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故作镇定笑道:“是你之后送我回来的吗?谢谢你。”
强吻,求爱,这样的事情安又宁只恨不得自己永远也想不起来,她下意识地便想糊弄过去。
可是苏景迁却并不想再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
“你也不记得你昨天做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她轻咬着唇摇了摇头。
嘴硬。
苏景迁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自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没有询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一副对于昨晚的事情避而不谈的态度。
就让他肯定了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他不想逼她,但是他也不想让她再逃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她的身旁。
餐椅用的宽大的木椅,两张椅子间距离挨的很近,苏景迁坐上去后,安又宁似乎便感受到了淡淡的雪松味包围了自己全身。
就在安又宁还处于因为与他离得太近而有些紧绷的状态,苏景迁当机立断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怀中,微微低下头,轻轻衔住了她的唇。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安又宁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松开了自己。
“你昨天就像这样吻了我,还夸我很甜。”
他低沉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时,反而有种别样的魅惑感。
“我……我没有。”安又宁的脸几乎是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面对他略带委屈的指控,她下意识地反驳起来。
“我……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棉花糖……”
话说到一半,她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眸子,瞬间明白了他刚刚一直是在故意逗自己。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对昨晚的事情是有记忆的,并一直在逼自己承认。
“你欺负我……”
看着和刚刚喝粥时完全不同的鲜活的她,苏景迁的笑已经溢出了唇齿。
看着已经有些气鼓鼓的她,他立刻承认错误:“是我不对。”
“但我还要说,我喜欢你。”
成年人,尤其像是他这个岁数的成年人,也许很多时候都更倾向于含蓄。
在商场驰骋已久的苏景迁亦然,但是唯独在这件事情,他并不想含蓄。
他温柔地笑着:“只喜欢你。”
说起来他们相处了不短的时间。
他不仅见证了她从《韶华》这部戏选角到杀青的全过程,还陪伴她走过了与苏书渊退婚的事情。
但他知道两人的相处中一直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边界没有被打破。
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踟蹰。
自七岁被母亲送回苏家之后到彻底掌权苏家之前,这长长一段青春年少的时间里,他没有任何心思和资本去考虑其他儿女情长,那时他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争权站稳脚跟。
而在最近几年逐渐将苏氏完全掌控住后,他似乎有了时间、经历和资本去考虑儿女情长,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由于父亲滥情所导致的家族内斗后,他对此却总是敬而远之。
一切直到她的出现才有所改变。
但是多年下来的谨慎防备、不容易也不敢敞开心扉却早已形成了习惯。
即便面上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让在商场中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在面对这件事情时却又是如此的畏缩不前。
而昨晚突发的事情,却仿佛像是一阵恰到好处的风,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地把那张窗户纸吹破。
这件事好似上天的指引一样,明明白白地在让他当机立断。
一晚上的思考时间也足够让他做下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让他在看着她吃完早饭缓解了一些宿醉后的难受感后,终是坦然向她表露心意:
“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记忆和现实还是有偏差的。
至少,安又宁觉得在记忆中回想到这句话时,就远没有现在这样直观。
冲击力之大让她感觉心田仿佛一瞬间绽放了无数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样,扑通扑通跳动的力度大到让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试探性地去观察他有没有听她的慌乱。
“你呢?”
苏景迁向来不是一个犹豫的人,想通后的他更是直接。
他问得问题直白得不能再直白,我喜欢你,那你喜不喜欢我?
成熟稳重的他诉说出坦诚直接的爱意。
矛盾却又和谐,在这一刻仿佛具有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