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娴哈哈大笑起来,嫁进福王府的生活跟她?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同。
不能躲懒的烦闷被这兄弟俩的搅和弄没了。
“王妃,赵夫人送帖子?来,邀请王妃今晚赏月。”烟霞手捧着?一张精美?的花笺帖子?进了正院。
“兰嫣?”怎么突然邀她?赏月?
带着?淡淡兰香的花笺帖上印着?一朵白?兰。上面写着?邀请她?在东棣巷赵府赏月。这是赵笙笛的新宅子?,他回京之后买的三进院子?,不是赵国?公?府。
此时的刑部,赵侍郎正在审案,大理?寺卿亲自前来,督察院来的是右督御使。
“赵大人,案件尚未理?清,嫌犯怎么能坐下?”
右督御使是个耿直清官,最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一套,对?萧元河不假辞色,一板一眼,连赵笙笛都没给好脸色。
大理?寺卿倒是个和气,抚了抚黑色长须,“钟大人,我们?来只管听?听?赵大人如何审案,可不是来指摘他的。”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堂前。
堂下,萧元河坐在冷硬的圈椅上,而周绪则是跪在地上,此时正愤愤不平,怒瞪赵笙笛。
赵笙笛无视他的瞪眼,淡淡道:“钟大人说的是。”
于是,他示意堂上捕头把萧元河的椅子?撤了。
萧元河:“……”
他怎么不知道赵笙笛这么怕督察院。
钟鸣冷哼一声,捧起卷宗翻看,大理?寺卿宋靖扫了一眼堂上,慢悠悠问:“怎么不见其他嫌犯?”
堂上一静,就连手执杀威棒的衙役都不敢呼吸出声。
萧元河背着?双手站着?,闻言嘲笑:“宋大人不知道就两个嫌犯吗?”
“那总该有苦主。”
“大人不避嫌的亲自前来,不如你就下来当当这苦主?”萧元河继续挑衅。
赵笙笛痛苦扶额,大理?寺要派谁来呢,寺卿是宋家人,少卿是周家人,派其他人来官职不合适,福王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这案子?只要三法司会审就会变成烫手山芋。
宋靖被他一顿抢白?,哑火了。
周绪破口大骂:“萧元河,你拱什么火?我妻弟被你伤成那样?,你又来污蔑我,你是何居心!”
“可不是我故意让马踏过他身上,谁让他醉酒发疯?”
萧元河也?不甘示弱。
这事?证据确凿,当时在城门边的百姓都替他作证,周绪顿时哑口无言。
“我来当这苦主!”宣侯夫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刑部的大门传来。
“四皇子?驾到!”
宋家请动了谢湛,这时候宋嫣扶着?自己的母亲一起进来,看到萧元河恨不得咬他两口,目露怒火,然后才望向自己的夫婿,同时给赵笙笛施压。
“赵大人好大的威风,案没审完,就如此假公?济私,只怕刑部会屈打成招。”
字字有力,在场之人都为之侧目。
“四殿下,我冤枉啊!”周绪紧跟着?喊冤,膝行几步,爬到谢湛身边。@无限好文,尽在
萧元河转身看了谢湛一眼,挑眉一笑,“四哥,你也?来看热闹?”
“皇祖母忧心你,父皇派我前来看看。”谢湛温和解释,风度翩翩。
此时,刑部大门再次传来报唱声。
“六皇子?驾到!”
谢澈也?出现在刑部大门边。本?来只是临时审审,结果皇子?来了两位,赵笙笛在心里把萧元河狠狠数落一顿,早知道借个人这么麻烦,他还不如不借。
但是现在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第38章
早晨还晴空万里, 谁知过了正午,天阴了下来,没一会儿, 下起秋雨。
卫娴用过午膳,坐在窗下赏花, 雨珠子密密匝匝洒在花朵上, 粉色越发娇艳,她正要趁着精神好,想让方神医过来说那天还剩下几人的模样,谁知还没开口吩咐下去,尽方急匆匆跑进来,一股带着寒意的秋风紧跟着透过没放平的门帘吹进来。
“王妃,敬臣说刑部正在三司会审, 王爷午膳是吃不上了,四殿下、六殿下都在刑部,这会儿正在审王爷纵马伤人的案子,还有?人要闯进府里要带走方神医。”
小丫鬟神色慌张, 六神无主。
“别怕,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萧二爷带着武威王的家将。”
王爵有?私兵,人数约五百, 这些兵将本是为了护佑王府众人,这会儿却跑到福王府耍威风, 卫娴面色微沉。
“调集福王私兵,把他?们打散。”
福王也有?私兵,也是五百, 驻扎在王府周围的几座宅院。
她起身换了出门的衣裳,尽圆撑着伞跟在她身边, “王妃去哪?”
“我出去看看。”福王府私兵聚集没这么快,她得挡上一挡。
风雨骤急,庭院落花一地,铺了一层娇艳的合欢花,长廊也飘了雨,木地板湿漉漉的。卫娴稳稳地从湿滑的地板上走过,脚上踏着木屐,天水碧的裙摆遮住脚掌,只传来木屐敲击木板的哒哒声。@无限好文,尽在
福王府外,四十个护院刀剑出鞘,冷雨滴落刀尖,陡然显得肃杀。他?们气势深沉,仿佛外面是五百个纸人,有?着以一挡十的气慨。
门房躬着身站在门边,大门洞开,但是萧二爷并没敢闯进来,端坐马上,驻马门外。
“把嫌犯方星离交出来。”他?一身黑色皮甲,艳红披风被风雨刮得猎猎作响,手握长刀,倒也显得气势非凡。
卫娴只见?过他?一面,就在大婚第二天认完人后在祠堂拜祖宗上族谱的时候。
“二叔这么大的雨过府,是有?什?么急事吗?”她静静站到门厅上。
尽圆收了伞,站在她身边。
“原来是王妃,我接到消息称元河把人藏在府里,他?既然不在,你就把人交出来吧。”
“谁啊?”卫娴装傻充愣,“王爷在刑部呢,他?如何有?空带什?么人回来,二叔怕是听错了吧。”
萧二爷忌惮卫府,又想趁机进福王府搜一搜自己千辛万苦攒下的那箱金子,沉默片刻,结果错失时机,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福王府兵黑压压拦在后面,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尴尬,只能?在门前淋雨,艳红的披风都湿透了,雨水往下淌。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调转马头?,大笑道:“王妃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让人看笑话了可怎么是好?”
卫娴冷笑:“二叔,父王是被你支去普渡寺了吧?”
萧二爷心?里一惊,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的,“大哥去替母亲求平安符,你那个混世魔王的夫婿没少?让她操心?,你不去给老人家请安侍疾已是不孝,现在还敢兵戈相见?,等大哥回来,看他?怎么处置你们。我们走!”
福王府的私兵依旧在雨中静立,仿佛瀑风雨中顶天立地的柱石。
“让他?们走。”
直到卫娴开口,黑压压的福王府兵才如潮水般分出一条道来,刀剑整齐划一,无论是兵甲还是长刀,装备都比武威王府的府兵优良,黑色轻甲闪着让人心?颤的光芒。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过去,人走得干干净净。@无限好文,尽在
“备车,我去刑部。”
卫娴声音沉静,没有?丝毫慌张。
*
长街之上,秋雨越来越急,到处马车受阻,人困马惊,马匹嘶鸣。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下起雨来了?”卫嫦坐在马车里,让贴身宫女?绿腰扯紧车帘子。
“皇子妃,雨势这么大,要不要我们到前面茶楼去避避雨?”
“六殿下说了,现在只有?阿娴在府中,怕是有?什?么不妥,才让我过来,这些雨算不得什?么,等路通了过去就是了。前面是谁家的马车?”
卫嫦今日出门乘的是一辆普通的油布马车,不如对面华丽,对面的车夫仰着下巴看人。
绿腰掀开帘子一角望过去,隔着雨幕看到挂在马车檐角的灯笼,“回皇子妃,是镇国公府上的马车。看样子是张大姑娘的车驾。”
此时,张紫娆正在车里发脾气。
“哥哥,运气也太差了,我还没买胭脂呢。”
“等雨停了再?买也不迟。”
张绯玉手执一卷书?,目不斜视。
“前边的也不知道是谁家马车,也不知道让让,去,你们过去让他?们后退。”国公府嫡姑娘从小就娇纵,几时被人拦过,精致的脸蛋上除了天真还有?跋扈,天之娇女?,绝美的容貌和尊贵的出身让她在京城中去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即便是皇宫也是一样。
“娆娆,冷静些。”
白衣青年淡淡瞥了一眼,使性?子的小姑娘顿时噤声,没过一会儿,又小声问,“哥哥,你今天真的不想去刑部看热闹吗?”
“不想。”@无限好文,尽在
“我是挺想的。”
小姑娘捧着脸蛋,脸颊飞快闪过一丝红晕,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哥哥,你觉得我的画技有?进步吗?”
张紫娆十六岁,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还没议亲,少?女?总是爱做梦,但是又羞于?寻问。像他?们这样的大世家出身,亲事总不由自己做主,可是她希望能?如愿,本想今天去普渡寺,谁知道却下起雨来。
“哥哥,你在南方时,他?们那边可有?灵验点的寺庙?”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地界,对外面充满幻想。
张绯玉从书?卷上收回视线,唇角轻勾,“求神拜佛,心?诚则灵。”
此时,去对面问话的人回来了,在车窗外回禀:“是六皇子妃的车驾。”
张绯玉一时失察,手中书?卷没拿稳,掉了下去,他?弯腰捡起,冷白手指捏紧书?卷,“那我们往后退,让六皇子妃先行?。”
“为什?么呀?”张紫娆不以为意,不想退,不过车夫听张绯玉的,已经在往后退了。
他?们的车子后面就是巷口,退出去也方便,很快就退了出去,道路通畅起来。
油布马车缓缓驶过,车外传来轻柔的嗓音,“多谢张小姐让道。”
声音轻轻柔柔,像春初最温暖的风,拂过江边,唤醒沉睡一冬的绿意。
张紫娆探头?,略带高傲地问:“六皇子妃这是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