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出了殿门,那小太监正带着太医匆匆往里走。
小太监看到赵恒有些怕:“殿,殿下,太医请来了!”
“好好照顾皇嫂,若再有怠慢,本王要了你们脑袋!”
小太监连连点头,腿软的差点不会走路。
赵恒捏了捏手中的那枚玉佩,心里酸涩更甚。
这是太子哥哥常常佩戴的那块白玉玉佩。
皇嫂如今把这玉佩给他明白这其中意思。
莫不是皇嫂认为,贵妃一事后,他有了夺嫡的心思,要助他一臂之力。
回京后发生的这许多事,他也明白,权力这东西是真好,可也真无情。
他上一辈子倒是做了皇帝,可最后竟被人从皇位上赶了下来,可见是个不适合的。
等昭华事情结束,这玉佩还是要还给皇嫂,他拿着不合适。
太医给姜瑜诊完脉后道:“娘娘邪风入体,又受了寒,病情这才反反复复,这几日万不可再受冷风,不然要落下暗疾的!”
太医叮嘱道,写了药方,命人去抓了煎药。
太子妃娘娘这是郁结于心,成日郁郁寡欢,若照此,怕不是长寿之相啊。
太子妃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别人都说药苦,可她却不觉得,这药哪有心苦。
若太子殿下能好好活着,别说日日喝药,折寿她都愿意。
“娘娘身体本就不好,为何还要费心为楚王筹谋,娘娘分明是借此把那玉佩交给楚王的!”玉嬷嬷自然了解姜瑜苦心。
姜瑜靠在榻上,脸色更差了,刚才和赵恒说话不过在强撑罢了。
“本宫不知还有几日好活,留下煦儿一人本宫如何能放心……”姜瑜一脸凄苦。
“娘娘知道小殿下可怜,更要好好保重才是!”
姜瑜眼睛红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五弟是真心疼煦儿,他和太子一样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若他能登上那个位置,总比落到别人手中好……”
无论是景王还是睿王得了皇位,哪里能容得下煦儿这个皇长孙。
“娘娘莫要再想这些,还是早些养好身体,别人再好,可娘娘在小殿下心中都是无可替代的!”
……
陆府
陆瑶昨日从妙音阁回来便被陆大人禁了足,不许她再出门。
顾郡王的事有楚王处理就好,她一个女孩子跟着东跑西跑像怎么回事。
今日早朝,这朝堂都吵成一锅粥了。
赵家祖上是武将得的天下,所以对武将十分忌惮。
尤其这几代帝王打压有兵权的世家,弄的朝堂武将凋零,哪里压得过那些文官的三寸不烂之舌。
顾小郡王口无遮拦,之前得罪不少大臣,这官场从来都是现世报,这下好了,求情的除了几个和顾家有几分交情的武将,竟再无人。
瑶儿这丫头性子是越来越野了,若是昨晚他没有去,那丫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呢。
陆伯山有些后悔,这些年一直把瑶儿当男孩子养,倒是助长她的野心。
她一个女孩子养那么多暗卫,又开镖局,哪里只是保护陆家那么简单,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之前说嫁给赵恒是因为心悦他,如今他倒觉得瑶儿想法没那么简单,她难道是想扶持赵恒……
陆伯山想到这里,嚯的从椅子上起来,手里的毛笔差点戳脸上了。
他连忙把手中毛笔丢下,掏出锦帕擦了擦手,越想越觉得只怕就是如此。
这丫头一向胆子大,主意正,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不行,这件事他必须和瑶儿好好谈谈,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么胡闹。
……
赵恒出宫门后又去了顺天府,有几个细节问题还要再问一问昭华。
顾昭华看到赵恒自然是十分高兴:“五哥,你来了!”
另一边的肃王赵煊也凑了过来:“谢谢五哥昨日给肃王府传消息!”
不然他哪里能有棉被盖,有肉吃。
等他这次从这个晦气地方出去,一定要请赵恒去醉仙居吃烤鸭,这次他一定不给他抢。
赵恒嗯了一声,没什么功夫搭理赵煊。
赵煊倒是也不恼,蹲在一边听两个人说话。
越听越觉得顾昭华这案子麻烦,就凭顾昭华去过徐府,匕首是他的这两条就能定罪。
这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人头都落地了。
“我不记得了,我从徐家别院出来没回家,先去了徐府接我三姐……”顾昭华说的这些都没什么用,反倒对他不利。
顾昭华大大咧咧,没心没肺,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赵恒只得交代:“你再好好想想,若想到什么,记得告诉宋大人,或者让牢头去王府传话!”
“我知道了,五哥,还要你麻烦去府上看看我三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那日被带走,三姐是最难过的,他就怕她内疚。
赵恒没有告诉顾昭华顾三小姐小产的事,告诉他,他只会更难过。
第二日的早朝,朝堂上吵的更凶了。
文官的嘴皮子溜,吵起架来凶的很。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顾郡王当众杀人,这是对大齐律法的藐视,更该从严处罚!”
“当众杀人?”赵恒冷嗤:“你们哪知眼睛看到顾郡王当众杀人了?”
“楚王殿下不能因为和郡王交好就偏私,顾郡王不止一次打徐公子,前段时间打断的肋骨可还没长好呢,这都是众人皆知之事,楚王还是莫要一味偏袒。”
……
陆伯山看着直皱眉,这些人也太不知收敛,已经得势,就该见好就收,交给皇上决断。
可他们却是越发放肆,非要逼着皇上将那顾郡王斩首。
今日他们能逼着皇上斩了外甥,明日说不定就能逼着皇上斩了儿子。
这也是奇怪了,先是周太傅病了,接着又是魏阁老,冯尚书,像是会传染似的,崔侯爷听说也染上风寒,也没来上朝……
这朝堂上少了几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反倒一个个都蹦跶起来了。
陆伯山凝神屏气,心里默念着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可惜,老天没听到,被皇上点名了。
第334章 嫡庶尊卑
陆伯山自从重新接手陆家军,皇上虽未恢复其侯爵。
但手握五万京郊兵马的陆大人,可不是谁都敢小看的。
更何况,陆大人还是楚王殿下的未来岳父。
今日这朝堂上,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句话。
所以,皇上开口点了陆伯山后,乌糟糟的朝堂一下变得安静了。
陆伯山不得不从队列里出来,低着头,慢悠悠的,无精打采。
“皇上让臣说,那臣就说说臣的看法!”陆伯山是儒将,这些咬文嚼字的沟通方式他懒得用是懒得用,但不代表不会。
他这话摆明了告诉大家,我是被逼的,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就随便说说,仅代表个人看法。
“臣认为此案疑点甚多,眼睛没有看到的事不一定就没发生过,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打官腔嘛,谁不会似的。
陆伯山说完,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并没有回队伍里去。
不着急,徐家那些人肯定会喷他。
徐尚书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什么眼睛看到没看到,还不是替顾家那个小王八蛋说话。
谁不知道他那个好女婿和那个小王八蛋好到穿一条裤子。
陆伯山所料不差,果然,很快就有人出声道:“陆大人此话未免有失偏颇,如果这么多证据都叫证据不足,那什么还能被称为证据,顾郡王青天白日,入室杀人,和强盗土匪有何区别?此事若不严惩,那以后我大齐律法还有何威严,如何约束百姓?”
陆伯山倒是不着急:“韩大人如此激动作甚,这朝堂之上本就是各抒己见,皇上让臣说,臣便说说,再说,臣说了又不算!”
陆伯山此言等于直接告诉他,你有本事怼皇上啊,欺负我官小人老实吗?
韩大人:……
韩大人被噎住,不过反应的不算慢:“韩某也只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陆大人勿要记恨!”
“韩大人多虑,在下不是苦主,不过是以旁观者角度说说自己想法,有什么好记恨的,再说,你我如何说都不算,公道自在人心。”陆伯山气定神闲。
别人家死了儿子关他什么事,一个个吃饱撑的,被人当棋子,还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徐尚书一听这轻飘飘的语气,有些坐不住了,说实话,他看陆伯山不顺眼很久了。
若不是之前景王从中斡旋,他早参他了。
“陆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小儿惨死,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能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你能,所以你看,整个朝堂都在因为你儿子的死操心,这还不够?”这几日上朝屁事没有,就是他儿子的死。
他明日还是生病告假,快被吵死了。
“陆大人这话未免太过冷血,就算陆大人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该说这样的风凉话!”说这话的正是工部尚书邢大人,也是景王的人。
陆伯山火了,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怎么感同身受,陆某直言问一句,这徐家小公子到底对我大齐有何贡献,又立过什么功劳,因为他的死诸位大臣在朝堂上吵了几天,说句不好听的,难不成就因为徐尚书死了个心爱的小儿子,大家都要跟着披麻戴孝不成?”
“陆大人还是积些口德,陆大人也是为人父母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积口德?自己死了儿子就恨不得弄死别人家儿子这叫积德?”
陆伯山说完噗通一跪,态度十分硬核:“皇上,若明日这朝堂还是一群大臣什么事不干商量着如何弄死别人家儿子,请许臣告假一日,臣心善,实在听不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