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云和青牙相视一笑,几人一看就明白了,事成了。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先离开了再说。
途中,龙、青二人依然是不时回头看冥寺,对之前寺内的经历依然有做梦的感觉,不但进去了,居然还真把事给办成了,难以想象。
之后,龙行云又把寺内的经过大致告诉了银山河,至于自己提心吊胆差点不敢接话的事自然是不会说的。
回到海市,马车在途中将崔游放了下去,让其去客栈收拾东西,落脚地方要搬一搬。
对探花郎动手没了冥寺方面的顾虑,龙行云也不打算客气了,要直接住到惊鸿殿去。
这也是青牙的意思,因为一旦他这边获知了探花郎的动向,龙行云就要立刻出发,否则耽误久了不好在冥海跟踪人。
惊鸿殿内,将贵客安置好了后,古清照方拉了青牙到僻静地方问,“冥寺之行,结果如何?”
青牙:“不出干娘意料,事情成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古清照还是有些吃惊,“连冥寺也能轻易通达,干娘竟如此神通广大?”
青牙剥了花生米纳入口中,咀嚼着,迟疑着,“好像能打上招呼,但也没咱们想的那么玄。”
古清照不解,“这还不玄?冥寺那种地方,自行其道,只怕大圣打声招呼都不见得有用,干娘却是轻易搞定了。”
“干娘也没直接搞定,是龙行云赌赢了……”
青牙把其中经过讲了一通。
古清照听后无语了一阵,方叹道:“如此说来,那位探花郎也只能是怪自己的运气不好了。”
青牙:“你别管他运气如何,还是先说说他那边动静如何吧。”
他和庞成丘去了冥寺后,相关消息和情况不便往冥寺那边传递,有什么消息都交代了往古清照这边传的。
古清照:“没有离开的意思,人还闷在那小阁楼内不出来,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离开。”
青牙:“干娘既然有所预料,应该是掌握了我们所不知的什么情况,估计也快了。”
这里话刚落,庞成丘快步来到,禀报道:“青爷,山头上来人传话了,让您过去一趟。”
所谓的“山头上”就是海市地势最高的地方,镇海司。
“就知道躲不过。”青牙叹了声,又对古清照道:“我说得没错吧,不用我声张,自然会找上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瘸腿,“妈的,有用的时候张口就招呼,没用的时候打断了腿也当没看见,当老子是什么?”
古清照摇着团扇不语,她在海市又何尝不是四处逢迎。
青牙埋怨归埋怨,身体还是乖乖瘸着腿去了。
一辆马车到了镇海司,过程还是老规矩,人被带入暗室,见到了大掌目齐多来。
齐多来这般急着见他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知道了他和龙行云竟然进了冥寺的事,自然想搞清这是什么名堂。
大致上,青牙也没瞒着,因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是奉命行事,是步骤中的应有之举。
他交代出了龙行云找到自己想借他的手弄死庾庆,原因自然还是和庾庆之间的旧仇,而他不肯答应,说庾庆身后有冥寺的背景,不愿惹麻烦,结果龙行云也有点担心冥寺那边,于是就走了一趟冥寺。
大概情况就这么一说,齐多来却惊着了,“冥僧竟答应了不干预他杀那位探花郎?”
青牙耸肩,“确实是他运气好,被他赌中了。想来,凭冥僧的身份地位,应该是不会食言的。话又说回来,一般人连进去都难,他能进去就不简单了,人家老子的面子大,出身这东西呀还真是不能比的。”
齐多来忍不住摸了下巴在静室内来回走动,忽又停步问:“什么时候、在哪动手?”
青牙:“不知道,目前还在盯着找机会。我说大掌目,这事我是真的不想参与进去,那家伙以势压人,还带了他娘的‘银卫’来威慑我,我也没办法,你跟掌令说一声,干预干预,管一管,大家都自在。”
齐多来有点纳闷,“怎么管?上面不发话,掌令也不好管,那厮起码要几位洞主才有资格管教他。”
“你们直接勒令他住手不就行了?”
“镇海司勒令有用吗?我们勒令,他嘴上答应,转过身照干不误,那不是送上去被打脸吗?你心里应该清楚,有些事镇海司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不管又是另一回事。”
“要不这样,镇海司找个事,把我关起来,我从这事里躲过去。”
“你能在镇海司躲多久?躲着一直不出去吗?回头他跑到镇海司来问你犯了什么事,跑来捞人,这边怎么交代?捞不出去的话……那厮是个记仇的,他娘就这么个儿子,又护短。”
“那我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这里也只能是上报情况,至于上面如何定夺,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不要在海市闹出事来,实在拦不住的话,你尽量想办法把他扯远一点。”
“大掌目多虑了,冥寺答应了不介入他们的事,就算那狗探花死在了海市,也翻不起太大的浪来。”
“我是怕那狗探花死在海市吗?我怕的是那位少阁主被那狗探花给弄死,真让那位死在了海市,镇海司乐子就大了,掌令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另说,届时你这个跟他卷在一块的人,也得回牢里再脱几层皮。”
青牙噎住了,愣了愣后,狐疑道:“不至于吧,有银山河保护,打狗的还能被狗给咬了不成?”
齐多来:“我没说他一定会出事,我怕的是万一。自从那位探花郎来了海市到现在,都出了什么事你自己也清楚,我这才把他的情况再仔细捋了捋,结果发现这位也是个不拿小命当回事,喜欢往自己身上点火玩的主。
那位基本上是走到哪都要搞出事来的,赴京赶个考都能把京城闹个鸡飞狗跳,好好的居然能扯出个什么‘弃文从武’来,谁说的‘从武’就要‘弃文’来着,这不脑子有病吗?也不知这大才子是聪明还是二愣子。
王雪堂的死究竟是谁干的,你我心里都有些数,连地母的亲戚都敢杀,你以为他不敢杀那位少阁主?
琅嬛居的谋杀手段我们也算是见识了,王雪堂打狗的时候想到过自己会被狗咬死吗?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总之想死的都给咱们死远一点,别死在咱们的地面上,谁死谁活都跟咱们没关系。”
青牙苦笑,已掌握了庾庆要去冥海深处的事他暂时不会对这边说……
深更半夜,海市依然是流光溢彩,依然是世间最繁华之地。
身穿黑斗篷的师兄弟三人从空中楼阁的阳台上跳了下来,穿街走巷,直奔海边。
三人最近在海市的行事也都没了什么遮掩,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心态,加之也知道南竹和牧傲铁的身材比较惹眼,该盯他们的人早就记住了,从海边走也难避人耳目。
就在他们登上渡船出发后没多久,蒙在黑斗篷里的龙行云和青牙一行也来了,也登了渡船直接离去……
海绡阁顶楼,窗内桌案上一盏孤灯,一只古琴,跪坐在前的徐文宾双手十指轻抚悠扬,对应外界璀璨繁华。
琴声中带着几分萧瑟和苍凉,灯火不时摇影。
匆匆脚步声到,娥眉开门而入,快步走到琴台前跪坐,神色间有些犹豫不忍的样子。
徐文宾十指陡然摁住了震颤的弦音,偏头看着她,“莫非冥寺那边没有回应?”
他这里也在盯着庾庆师兄弟三人的动静,仨人一出海,他就知道了,也知道了龙行云等人的随后出海,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意识到了师兄弟三人有危险,迅速让人投书冥寺,请冥寺发动海族相助。
在冥海上,只要海族愿意相助,保命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然娥眉的神色反应让他意识到了不正常。
果然,娥眉艰难道:“回了,冥寺那边说,不插手龙行云和探花郎之间的私人恩怨。”
徐文宾身姿拉长,迅速起身了,走到了一面墙前,拉开了挂在墙上的帘子,露出了一幅路线勾画图,上面还拉了人际关系线,其中就有龙行云和青牙的名字。
他之所以发现龙行云来了海市,也是因为盯着青牙的原因,因庾庆和青牙来往的比较频繁。
娥眉端了灯盏过去帮忙照明,图画上的光线立刻亮堂了不少。
“不插手私人恩怨?冥寺的态度,看来与龙行云、青牙之前的拜访有关。”徐文宾自言自语一句后,目光忽盯上了图上的“灵犀斋”三字标识地点,冷冷静静道:“灵犀斋的人有可能知道他们的去向,立刻派人去灵犀斋打探,必要的情况下直接强行撬开嘴巴,要快!”
“是。”娥眉迅速领命而去。
没多久,娥眉回来了,室内的琴声也又响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门外“叮铃”的铃铛声响起,娥眉又迅速出去了,再返回时,几乎是跑到徐文宾身边,急报:“公子,灵犀斋关了门,我们的人强行撬门而入,结果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琴声又停了。
“人去楼空?不是让人一直盯着吗?那么多东西被搬走了,都能看不见?”
“是挺奇怪的,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当啷啷,徐文宾信手在琴弦上扫出杂音,果断起身道:“我亲自去一趟冥寺,安排走水路!”
第515章 蹑踪
“是。”娥眉应下照办。
两人出门时,皆笼身在一袭大氅斗篷里,乘一辆马车而行。
马车直达江边而停,二人钻出马车,无须他人陪伴,俩俩走下海岸边的台阶,到了一艘冥海渡船旁。
半身尾巴滑动在水里的鲛人立刻伸手搭了船边,主动揽客道:“两位去哪?”
徐文宾伸手拨开了大氅,露出了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玉佩上依稀是一幅人鲛对答图,人在岸边,鲛在水中抬头,就如同他们此时的对峙模样。
鲛人一见玉佩,愣了一下,旋即未再多言,闯入水中,到了船尾,扶好了船身。
岸上两人直接登船后,娥眉点亮了船上挂的灯笼。
渡船离岸,载着两人快速而去。
乘客不说去哪,渡船的鲛人也就不问,只管推着船走,在海面掠过繁华之地,渐渐抵达了光彩之外的海岸边,抵达了冥寺的山崖下。
船上二人登岸时,徐文宾给了句,“还需船回,稍等。”
推船的鲛人看了眼山崖上的光景,恭敬道:“是。”
之后,娥眉伸手扶了徐文宾,就地腾空而起,顺着山崖峭壁扶摇直上,轻松落在了山巅上。
长空、白云闪身而来,拦在了他们跟前。
徐文宾掀开了帽子,露出了本尊面容,微微一笑,“二位师傅,许久未见了,大师可在?”
长空、白云讶异,双双合十,旋即伸手请的样子。
好奇打量这白骨寺庙的娥眉想跟着,却又被长空伸手拦了下来。
徐文宾回头看了眼,交代道:“此地不能随意,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是。”娥眉应下,旋即目送了两名小僧陪着公子而去,目送公子进了寺院正殿内。
其实徐文宾进去了也没有多久便出来了,回来后站在山崖边沐浴着夜色眺望茫茫大海,神情凝重。
娥眉有些意外,试着问道:“公子,怎样?”
徐文宾慢慢回头看了眼寺庙正殿,又看看一旁送行的长空,“我穷尽口舌,问不出因果,大师似有难言之隐。”
长空寂静在旁,波澜不惊状。
这时,又见白云快步来到,合十敬礼后,说道:“公子,师尊有良言相赠,还望公子能听进去。师尊说,什么样的人注定了会走什么样的路,有些人与公子看似同道,实则并非同路,你不能帮他走他的路,他也不能帮你走你的路。
他若命不该绝,你上次就算不出手,他也未必会死。他若在劫难逃,你这次就算出手,也未必能救他。
其个人性格早已注定了招致的福、祸多寡,你能为他挡一次祸,却不可能为他挡下所有的祸,至少不是你目前能力能干预鼎定的,公子也不该打着玄国公的旗号干预太多,为免累人累己,当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