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采飞扬的文章,那些才华横溢的诗句,曾让她无限仰望,谁知转眼间就如同一道道蔑视的眼神,看她不上!
那些传颂的词句仿佛一直在告诉她,你不配!
不管走到哪,她都感觉到别人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许背地里都在笑她吧。
哪怕过了这些年,她也无法从那种巨大的屈辱中走出来。
然而当那个带给自己巨大屈辱的男人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以前所未有的近距离站在自己跟前时,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她竟然不争气的心慌意乱的躲避对方的目光,竟然不敢与对方直视。
回来后,反复想到那不争气的一幕,无比的懊恼,她自己都差点把自己给气哭了。
突然,她猛回头看向门口。
一条人影像兔子一般蹿上了楼,直接推开了门,正是那黄裙女子,也是她的妹妹文若未。
文若未风风火火的样子,进门又迅速关门,然后一把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回到了私人空间自然不用再蒙面。
“姐,摸清了,摸清了,姐夫在这边的底细已经被我摸清了,想不想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文若未如同站立的蛤蟆一样,张着四肢在那左右摇摆着蹦蹦跳跳,私下里浑然不顾自己身穿裙子的女儿家形象。
钟若辰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我说了,你没有姐夫,不许再这样叫他。”
“哎呀,我叫习惯了嘛,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这么叫的,一时间哪改的了口,你当没听见好了。”
“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文若未赶紧抱住了她胳膊摇晃撒娇,旋即又将她拉到门口,将门半开,指向了斜对面的一座青山,“那,他就住那,就半山腰的那栋房子,原来我们在这里就能看到姐夫住的地方耶。”
钟若辰恼她,一把推开了她。
文若未把门一关,跟屁虫似的缠上了姐姐,“姐,我亲自出马帮你打探到了姐夫的情况,你不想听一听吗?”
钟若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偏过头去,“我不听。”
文若未弯腰,一张好看的脸蛋以很扭曲的样子凑到姐姐跟前,“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吓一跳,前面的晋级比试中,姐夫很厉害的,我们都比不上他的,我们加一块都不如他的,你真的不想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钟若辰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不自在的移动了两下,但一见妹妹那副嘴脸,立马果断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文若未摇头晃脑道:“不要这样嘛,你可以讨厌他,但事情要一码归一码的,这里是朝阳大会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姐,你想想看,回头你们两个若是对上了,交手时你若是败在了他的手上,我草,那也太丢人了吧。”
钟若辰神色又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已经在想那不可接受的画面。
文若未立马回头,从边上呜噜噜拖了一张椅子过来,直接近距离坐在了姐姐的对面,一脸严肃道:“我打听过了,没错,姐夫现在用的化名就叫张之辰,他是从丁寅区那边一路晋级上来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晋级上来的,简直是匪夷所思……”
偏头一旁的钟若辰顿被这话给吸引了,露出了侧耳倾听的神色。
而文若未的严肃样子也就保持了这几句话,转眼一只脚往另一条腿上一搬,两只手张牙舞爪似的比划了起来,“片区的比试,他几乎就是靠抽签晋级的,三次抽中空号牌,三次免试晋级,而且是接连三次抽中空号牌。听说过程可有意思了,因为姐夫的手气太好,昆灵山怕人家说作弊,连续两次修改抽签规则……”
她噼里啪啦讲述着过程,讲的那叫一个兴奋,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好像她当时在场似的。
抽签居然还能出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钟若辰也听入了神。
“后来昆灵山为了打压姐夫,干脆不让他抽签,直接塞了块号牌给他,你猜出现了什么情况?一个身负重伤的家伙抽中了姐夫,上场后发现不支,主动认输了,那场景你想想看,简直笑死个人。后来到了丁字区的比试,开头第一场,对上姐夫的家伙又直接认输了……”
什么八场比试,有四场抽中空号牌,两场对手主动认输,两场又因对手负伤轻易得胜,文若未说的自己惊叹不已,狂赞姐夫的手气好。
听到最后,钟若辰算是明白了,她还以为两姐妹的实力加一起不如人家呢,本就被人家看不起甩了,若是连修行实力也不如人家,让她情何以堪,闹了半天敢情是在说两姐妹的手气加起来不如人家。
知道又被妹妹戏弄了,她哼了声,“无聊。”
文若未靠在椅子上抖腿,“怎么无聊了?这种运气哪是一般人能遇上的,也只有姐夫这种人才配得上了,姐夫太有意思了。唉,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好东西为什么要撒手,好东西肯定要自己留着啊,明明就是你的男人,该抢回来就得抢回来,凭什么让给别人?反正我是不甘心的。
你想吧,凭咱们如今在修行界的身份背景,无论是在修行界还是在世俗,有几个能配上你的?一般男人你看得上吗?姐夫那个天下第一才子就不一样了,‘天下第一才子’的荣光是能超越一些东西,你跟姐夫才是真正的登对,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真正的郎才女貌。
话又说回来,姐夫当年又有什么错呢?姐夫可是‘天下第一才子’呀,他有他的骄傲,难道你真的要让姐夫像那些庸俗之辈一样,日复一日的谄媚讨好上峰不成?姐,你愿意看到那样奴颜婢膝的姐夫吗?岂不辜负了他一身的才华。
他自己不愿意,他想弃文从武怎么了,有错吗?本来他弃文从武了也可以一样好好地跟你在一起的,可是大家都不愿意,都要逼他,那他只有跑了。现在好了,现在咱们有条件了,他想文想武都行的。”
听到这里,钟若辰盯着一旁不动的目光略有飘忽。
“其实师父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师父也觉得你跟姐夫再合好比较合适。姐,姐夫是你的原配呀,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找了其他人,表面不说,人家心里肯定有疙瘩的。你不将姐夫拿回到手中,你也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
你想啊,你和姐夫和好了,他还不得向你赔礼道歉呀,那就让他写些诗词来好好赞美你,就像写那个什么‘人间好’赞美那酒楼一样的,赞的人尽皆知,要把你给写的天上地下绝世无双,要写那些经久流传的诗词来赞美你,让世人后代看到都羡慕。想想都美,没什么比这个赔礼道歉更合适了,你跟姐夫之间的一段波折,之后反而要成为一段佳话美谈呢。”
说到这里,她才身子前倾,尝试着吐露出了真实意图,“姐,万一你在比试场上和姐夫对上了,你不会下死手吧?”
她怕自己姐姐心怀怨恨对那个姐夫下毒手,所以才叽里呱啦帮那个姐夫说一堆好话。
钟若辰目光冷冷扫向她,似乎识破了她的企图,一字一句道:“杀他太便宜他了,我会打到他当众跪地求饶为止!”
第612章 六神无主
每个参赛者居住的园子里都有花草树木,当中免不了也掺杂了一些杂草。
庾庆对此没有视而不见,默默蹲在大太阳底下,蹲在一片花圃旁,将一株株杂草拔除,做的很仔细,一小块接一小块的地方清理,将每一小块地方都清理的很干净,边上已经堆集了一小堆他亲手拔除的杂草。
他那披头散发的发型已经重新束缚成了马尾。
园子大门外,徐以领了两个女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雍泽雪母女二人。
见到默默蹲在犄角旮旯里拔草的庾庆,徐以脚步一顿,有点看不懂什么意思,回头请雍泽雪母女二人稍等,旋即快步走了过去,到旁确认是在拔草后,他还是忍不住迟疑道:“张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庾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自己的,“拔草。”
徐以小汗一把,又试着问道:“有点草不是更有意境吗?张兄如果觉得碍眼,我会安排人来做,哪能让你们参赛人员干这种杂活。”
他这不是客套话,能晋级到总赛的人,将来在修行界多多少少可能都会有点名堂的,不说是贵客,起码不能怠慢。
庾庆低头忙自己的,话也不多,随口回了句,“没事,闲得无聊,找点事干,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徐以有些无语,发现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还有这种嗜好的人。
他那边还有客人,不好久留,正要作罢,一回头却见雍泽雪母女已经走了过来。
母女两个似乎认出了庾庆,带着想要确认的神色走了过来,走到边上一瞅,发现还真是庾庆,也有点意外。
禅少芸乐了,“这是干嘛,六神无主的样子,是害怕了还是怎的?”
雍泽雪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转头也问了声,“他在干什么?”
庾庆闻声回头看了母女二人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做自己的。
“各有所好。”徐以牵强解释了一句,旋即伸手里面请。
这时正好,禅少庭已经露面,主动走了过来,显然已经发现母亲和妹妹来了,近前见到拔草的庾庆,也奇怪了一声,“这是干什么?”
庾庆依旧是继续埋头干自己的。
禅少芸见这厮如此目中无人,越发恼怒了,没忍住火,又嘲讽了起来,“害怕了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呗。”
雍泽雪当即训斥了一声,“闭嘴!”
禅少芸撅了撅嘴,很想说,你不是也让哥教训教训这家伙吗?
然她又不傻,知道这话不能当众说,母亲毕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雍泽雪回头又问儿子,“你住哪,去看看吧。”
禅少庭当即指了地方,雍泽雪回头谢过徐以相送,旋即跟着儿子去了,一路边欣赏着园景,边说道:“过来这里见你一趟还真不容易,还要层层经允。”
禅少庭回头看了眼依然是一声不吭的庾庆,感觉这家伙今天有点奇怪,之前露面就在晃悠的家伙,今天居然一身的埋头苦干劲头,嘴上同时回了母亲的话,“是这样的,昆灵山怕出事,未经允许,是不让闲杂人等往参赛者的住处跑的。”
到了儿子的住处,雍泽雪在打量居住环境,禅少芸却气未消,“哥,外面那个小人终于落在了你手上,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禅少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样子,禅少芸顿时急了。
雍泽雪瞥了眼女儿,出声道:“好了芸儿,我和你哥有话说,你出去把着。”
禅少芸哦了声,便带上门出去了。
雍泽雪指了指上面,与儿子到了楼上,她于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景致,回头问道:“那对姐妹你都看到了吧?”
禅少庭略默,微微点头。
他的出身背景自有一番前途,其实来不来这里参加比试并不要紧,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家里知道了那对姐妹来此参会,所以安排了他来。
雍泽雪:“你爷爷不止一个儿子,也不止你一个孙子,归剑山庄将来由谁当家未可知,你总不能让娘去看那些贱人的脸色苟活吧?你娘受不了这个的,会憋屈死的。那姐妹两个,不管你能娶到哪个,归剑山庄的继承者都非我们家莫属,带给你的好处又岂止是一个归剑山庄。
退一万步说,哪怕能跟她们姐妹成为朋友,只要她们愿意帮你说话,事情也会简单许多。为娘看得出来,你其实也喜欢她们,喜欢的是姐姐吧?以前她们高高在上,你只能远观,没机会接近,如今是个结识她们的大好机会,先把关系打好。道理早已经跟你揉开掰碎了讲过,就不用为娘在这里多说了吧?”
禅少庭缄默不语,眼神中略有不堪。
雍泽雪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他,“这是她们住的位置,你可以找机会过去认识一下。”
禅少庭慢慢接了纸张到手。
雍泽雪顺势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所以这次的比试要尽力而为呀,不能让人家看不起呀。”说到这,又咦了声:“那个张之辰跟她们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他们之间认识似的。”
禅少庭摇头:“不清楚。”
雍泽雪迟疑思索了一阵,徐徐道:“既是可能认识,那就不要做得太过了,首先必须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还要赢的有风度,懂吗?”
禅少庭嗯了声,点了点头。
把该说的说了,该交代的交代了,母子两个便下楼出了门,结果门外却不见了禅少芸的人影。
两人奇怪,当即去找寻。
没一会儿两人便在庾庆拔草的地方看到了禅少芸,不知道禅少芸正在对蹲在地上埋头拔草的庾庆说什么。
知女莫若母,雍泽雪顿感不妙,当即大步走去。
禅少庭也知道妹妹刁蛮的性子,也怕出事,也赶紧跟上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两人还没走到,便见禅少芸露出了气急败坏模样,嗓门尖锐地训斥道:“你聋了还是哑了?”
她发脾气似的一脚踢去,将边上拔出堆积的一小堆杂草踢的乱飞,踢了蹲那的庾庆一身。
雍泽雪厉斥一声,“住手!”
禅少庭已经闪身过去,一把抓住了妹妹的胳膊给拉开,并连连对庾庆赔礼道歉道:“张兄,舍妹无礼,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庾庆也只是手上拔草的动作暂停了一下,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又继续顶着头上、身上的草屑继续默默拔草。
雍泽雪冲到女儿跟前,手已经扬了起来,气怒之下似乎想抽女儿一嘴巴,但终究是没忍心下手,化作了甩袖的动作,怒斥:“你犯什么混,这里是你放肆的地方吗?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禅少芸见母亲和哥哥居然帮外人,顿时怒了,“我才不向这卑鄙小人道歉,打死我也不行。”
“你……”雍泽雪的巴掌又扬了起来,可谓举了又举,面对气鼓鼓的女儿却始终又下不了手。
“哈哈,打呀,怎么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