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褚平昆发现凤族其他人居然先到了,越发火大,立刻钻进了帐篷写信,要传信给万花堡,既是在向万花堡告状,也是在请示万花堡该怎么办?
探花郎当众威胁,说要宰了他,他还想宰了那位探花郎呢。
然而,探花郎在修行界也许没什么本事,但名气确实在那,一不小心确实可能造成一定影响,他想下杀手也不敢擅自做主,还得看看万花堡怎么说,否则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大荒祀这么大的盛事,聚集而来的千里郎也不少,褚平昆写好的信很快便发了出去。
暗中盯着的牧傲铁立刻折返,途中差点与一伙人撞上,是一群横冲直撞的部落人员,也不知是什么人,敢在凤族这边如此大摇大摆,他自然是识相的迅速让路,靠边站。
这群大步通过的部落人员中,一个壮实汉子连连回头,似乎认识牧傲铁,咦了一声,想仔细辨认,只看到个消失在了某座帐篷中的背影,不由摸着络腮胡子嘀咕自语了一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们一行直奔凤族族长的帐篷而去,到了门口,为首胖乎乎的老头也不等通报,搞的门口凤族守卫手忙脚乱,他径直掀开帐篷进去了,并嚷了声,“凤老头在不在?”
后面的族人显然没他这么大胆。
钻进帐篷的牧傲铁第一时间对庾庆通报,“老十五,褚平昆找千里郎送信了,有可能是向万花堡报信了。”
帐篷里就他们师兄弟三个,算是凤族对客人的优待,凤族自己人不少都是十几个人挤一顶帐篷的。
盘膝而坐的庾庆哼了声,起身就走。
南竹跟着站起,问:“去哪?”
钻出帐篷的庾庆还没开口,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苏半许。
苏半许当即哟了声,“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逛吗?”
庾庆拱手道:“刚安顿下来,想看看禅庄主安顿的怎么样了,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打下手的,苏先生一起?”
苏半许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眼,心里嘀咕这厮这么孝顺前辈的吗?不知道要搞什么鬼,但还是笑着点头了,“好,一起去看看。”
两人联袂而去,南竹跟上之前,示意了牧傲铁留下看守帐篷。
凤族族长帐篷门口等待的一群人里,那个对牧傲铁犯嘀咕的络腮胡壮汉正四处张望,忽看到结伴而行的庾庆,顿一脸惊讶,“哎呀,他怎么在凤族?”
“谁?”旁人问了声,也是个络腮胡子。
这个部族的人,胡子都挺有特色的,男人几乎都是络腮胡子。
那一脸惊讶的汉子正要嚷嚷,帐篷里突然传来胖乎乎老头的招呼声,“夔馗,滚进来。”
没错,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参加过上届朝阳大会并拿了好名次的夔馗,也算是庾庆的老熟人,而这群人也正是大荒原的夔族。
显然还是帐篷里的招呼更重要,夔馗来不及多想,赶紧先进了凤族族长的帐篷。
帐篷里,凤金旗靠坐在抽掉了抬杠的藤椅上,身上依然覆盖着那张猩红的兽皮毯子,跟前依旧摆着火盆。
一旁的马扎上,坐着的胖乎乎老头,正是夔族的族长夔宝,亦是大荒原大名鼎鼎的高玄高手,和凤金旗算是老熟人,也是夔馗的爷爷。
夔宝挥手招呼,“还不快过来见过凤族族长。”
夔馗赶紧握拳心房,单膝跪拜道:“夔馗拜见凤族族长。”
“好。”凤金旗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平身。
起身后的夔馗乖乖走到爷爷的身侧,老老实实束手而立,就凭这里的人物,也轮不到他不老实。
夔宝抬手撸了把自己的络腮胡子,唉声叹气道:“唉,我这没出息的孙子,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上次的那个什么朝阳大会,他硬是跑去凑热闹,还打了个第二名,才第二名,丢尽我夔族的脸,真是气死我了。”
嘴上说着气死,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分明是得意洋洋。
这德行,把凤金旗给逗乐了,阿落公也不禁莞尔,都算是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气死了,分明是跑来炫耀的。
还不等凤金旗这边说话,夔馗赶紧伸手捏了爷爷身上的兽皮,稍微扯了下。
啪!夔宝看都不看,一巴掌打开了孙子的手,继而冷眼斜睨,怪孙子没大没小。
夔馗一脸尴尬,自己都数不清爷爷带着自己溜了多少个部族炫耀了,赶紧弯腰低头,蚊蝇般的声音告知,“爷爷,第一名在这里。”
夔宝没好气道:“啥,你什么时候变蚊子了,嗡嗡什么?”
夔馗只好把话说清楚了,“爷爷,朝阳大会第一名,人就在凤族这里,我刚看到了。”
他得赶紧制止爷爷继续嘚瑟下去,免得凤族这边拉出第一名来打脸,爷爷又是死要面子的人,回头没地方撒气,自己还不得挨揍。
第851章 优秀如斯
你在说什么?夔宝猛然扭头盯向了自己孙子,在用眼神问自己孙子。
夔馗也是一脸无奈,一副我也不想搅你兴,但事实就是事实的样子。
他的想法也简单,与其待会装过头了被凤族打脸,不如自己提前清醒一点,被别人打醒会很惨的。
凤金旗的眼神也被逗愣住了,他又不聋,凭他的修为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听不懂夔馗在说什么,何况夔馗还重新解释了个清楚明白,不由扭头看向了阿落公,同样在以眼神询问,那个什么朝阳大会第一名在我们这?
他不认为夔馗能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也不认为有什么外人来了凤族这边而凤族能不知道,他想知道,这种事阿落公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阿落公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有些意思一个眼神就能懂,赶紧以询问夔馗的方式表清状况,“小阿哥是不是看错了?”
夔宝一听这话,再看凤金旗和阿落公的反应,显然也不知道,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孙子在扯淡,当即凶巴巴的凶自己孙子,“你是不是眼瞎了?”
夔馗嘟囔了一句,“眼瞎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哪还能看错。”
稍微这么小小顶撞了一句,立见自己爷爷眼中在冒凶光,他顿心慌,赶紧转移爷爷的注意力,扭头去回阿落公的话,“不会,我和张之辰在昆灵山住一块住了很久,他身边人我也见过,怎么可能都认错了。”
搞清了点状况后,阿落公才偏向凤金旗解释道:“族长,我们这里没有叫‘张之辰’的客人,唯一和朝阳大会有点关系的,也就石林寨那边的客人,叫向真,据说在朝阳大会上也是扬过名立过万的人。”
“向真?”夔馗讶异而问,“那木头也在凤族作客?他当初也是和我住一块的,哦,对了,那就更不会有错了,他和张之辰也算是玩一块的,他们怎么都跑凤族来了?”
说到向真是跟张之辰玩一块的,阿落公脑海里闪过了那一伙混在一起的人,惊疑不定的重申道:“小阿哥,我们这里来的人反复清点过,并无叫‘张之辰’的人。”
夔馗这个时候算是摸到了点什么眉目,凤族的大佬应该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跟自己扯淡,搞不好是家大业大无暇顾及方方面面,搞不好是真不知道家里来了那号客人,早知如此自己就让爷爷继续嘚瑟下去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不给自己爷爷一个交代也不行,自己肯定不能有错呀,只能是梗着脖子较劲道:“不可能呐,我刚刚亲眼看到他从一个帐篷出来,又钻进了另一个帐篷里,凤族这么多人也不是摆设,能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自己地盘上瞎溜达不成?”
阿落公皱了眉头,还想问什么,凤金旗却开口了,“小阿哥既然看到了人在哪个帐篷里,你就亲自陪他去确认一下吧。”
“是。”阿落公欠身应下,然后看向了夔馗,等他应话。
坐在马扎上的夔宝扭了身,抬腿就是一脚踹去,把夔馗踹了个趔趄,“发什么呆,瞪大了眼看清楚了。”
夔馗不敢有丝毫怨言的样子,赶紧哦哦了两声,陪着大步而来的阿落公一起出去了。
到了帐篷外,阿落公扫了眼四周,问道:“小阿哥,你说的人在哪个帐篷?”
夔馗凭着记忆分辨确认了一下,指向了牧傲铁和庾庆进出的那个帐篷,“好像是从那个帐篷出来的。”继而又指向了禅知一所在的帐篷,“好像去了那个帐篷。”
阿落公也许记不清上百族人都分散在哪个帐篷里,对贵客们住的帐篷位置却是清楚的,何况贵客的帐篷本就离族长的帐篷不远,都在核心区域。
眼看夔馗这厮准确指点出了客人的帐篷,尤其是指点出了庾庆他们住的帐篷,跟他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画面吻合了,顿越发惊疑,再次问了声,“你确定你没认错人,确定见到人能认出来?”
夔馗干脆道:“肯定,确定。”
星月在夜空熠熠生辉,晚风荡过平原,拂过山岗,吹不散人员聚集的嘈杂,吹不尽各种飞禽走兽的混杂气息,蜿蜒的溪流旁许多人取水和清洗,有些人直接跳进了水里沐浴,下游的人也浑然不觉。
一座山岗上插着黑底白纹的幡,鬼族的旗帜,四下帐篷上都挂着类似的幡,一面面在晚风中招展,透着阴森诡秘感,像是在招魂一般,四周的篝火被吹的火星子乱飞。
旗帜下的山岗上站着两个素衣女子,衣袂在晚风中翻动。
一个清丽脱俗,静柔端庄,透着文慧气息,娟丽眸波中略有淡淡惆怅意味。
令一个则貌美而明媚,透着一股机灵味,眼神清澈而明亮,神采奕奕的,一副“我来也”的精神劲。
二女的共通点是,都有一股久居人上的高级平淡感,山岗下经过的鬼族人都恭敬不敢扰。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地母的两个关门女弟子,钟若辰和文若未。
星空很美,无数篝火点缀在旷野,天高地阔,上下辉映,有歌声,不知哪个部族在火堆旁引吭高歌。
两个女人不知是对这狂野风情的夜景痴迷了,还是沉醉在了歌声中。
“姐,好像是凤族那边传来的歌声哟。”文若未提醒了一声。
天族在此地划分的各族区域,对比的就是各族原本所在方位,便于大荒祀的举行,而鬼族本就是凤族的邻居,在这里自然也就对比在了一块,依然是比邻而居。
钟若辰静静回了句,“喜欢听就慢慢听。”
文若未撇了撇嘴,稍安静了一会儿后,又试着问道:“姐,你说那位探花郎会不会突然跑来找我们?”
所谓的“探花郎”指的自然是庾庆,她原本一直是嘴贱嘴贱的喊“姐夫”的,钟若辰怎么警告都没用,也拿她没脾气。后来的朝阳大会上,庾庆击败了钟若辰,关键是那一剑刺穿了钟若辰,下的好狠的手,真的是再次“伤”到了钟若辰,此后钟若辰对妹妹的嘴贱不再容忍。
文若未也知道“姐夫”两个字成了姐姐的绝对忌讳,也终于改口成了那个名满天下的“探花郎”。
文若未也怨“姐夫”好狠的心,居然忍心对姐姐下那么重的毒手,看得出,当时是没打算手下留情的,可以的话,甚至会直接杀了姐姐,她想想都后怕,好在那一剑刺偏了。
可问题是,她又能理解“姐夫”的行为,她们当时隐瞒了身份,“姐夫”压根不认识她们呐。
她很想知道“姐夫”知道自己在朝阳大会上伤的人是姐姐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惭愧,会不会主动来找姐姐认错,然后会不会和姐姐就此复合了?
如果能那样,那就太圆满了,真正的好事多磨了。
她是很期待的,所以一直很关注庾庆的动向,经常从司南府那边过问,以司南府的耳聪目明,庾庆公然离开幽角埠,公然抵达大荒原凤族要看大荒祀热闹的动静怎么可能瞒过司南府。
她知情后,也不敢直接告诉姐姐,而是安排人拐弯抹角的让姐姐知道了。
然后姐姐就想来大荒祀看热闹了,然后姐姐就将鬼族定为了落脚点,然后后来才一不小心知道了“姐夫”原来就在隔壁凤族,好巧哦。
钟若辰语气冷漠道:“找我们干什么?我们跟他很熟吗?我警告你,不许主动联系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文若未“哦”了声,却又再次撇了撇嘴,心里嘀咕,你不想见人家,你跑鬼族来干什么?
然而这话她不可能捅破的。
她很清楚,姐姐心里从来就没放下过“姐夫”,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想高攀的男子,不管什么家世背景的,姐姐一个都看不上,实在是跟“姐夫”没办法比呀,那个“姐夫”实在是太优秀了,简直优秀到令人发指。
文号称天下第一才子也就罢了,武在朝阳大会上同样也以实力证明了自己的第一,真正的文武双全呐!
不靠任何家世背景,只凭自己的能力,文武傲世,皆是天下第一!
人怎么能优秀到这种地步,真正的天之骄子,而且和姐姐本就是缘分天定。
优秀如斯,让姐姐怎么还看得上其他的?没法比呀,至少她看到那些攀附姐姐的,立马就会在边上贬低的一文不值,她都看不上。
加之两口子当年并非感情破裂而分离的,本都要完完美美大婚了,姐姐当时做梦都是笑的,却迫于当时的情况而分开了,那么大的遗憾落在了心里,姐姐怎么可能忘却。
当然,她知道姐姐也有不甘,文之一道比不上没办法,武之一道占据了优势,再比不上如何能甘心?任何一个女人成为了弃妇,只怕都不想让人觉得弃之有理吧?
她知道的,姐姐一直想在“姐夫”面前证明自己,这些年苦修不辍,恐怕是想找一个机会再跟姐夫打一次的。
如她所言,她现在关心的是,“姐夫”知道她们在这里后,会主动过来找她们吗?
她想法上有谬,认为她们能知道庾庆在凤族,凭她们两个的名气,她们在鬼族,庾庆应该也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