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一家就不用说了。
月眠一开始还以为她会很久很久都见不着舅舅舅妈了呢,哪想到回门的时候就能见,她哪能不开心?
陆珩是月眠开心,他就开心。
陆雨陆雪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就像是出了笼的小鸟儿一样欢快,一路上还哼着歌呢。
赵秋红开心是因为她知道这一行就能够揭穿薛雪娟。
方正义对薛雪娟一点都没有怀疑,他高兴是因为全家可以团聚了。
薛雪娟高兴是因为有接近陆雨的机会,说不定今天就能和陆雨成为朋友。
因此,哪怕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一样,这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无比和谐。
“对了,大珩,小月,有件事情我们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正义大叔。”月眠搂着陆珩的腰,偏过脸问。
“我们家天明是一个人下放,当初雪娟没有跟着他,所以大队里头就没有给他安排下放家庭的住处,让他和那些知青一起住在知青所里了。
知青所里知青那么多,我们不方便在那儿和他一块吃饭,可不可以过去和你们舅舅舅娘一起呢?”
“我们买了菜,不会白吃你们的。”薛雪娟害怕月眠和陆珩不同意,便解释。
“这是小问题呀,当然可以一起呀,人多热闹。”月眠很大方地说。
她也想见见方天明。
“天明哥是我婆婆还有小雪的救命恩人,当初我婆婆生小雪的时候难产,要不是有天明哥帮忙,还不知道怎么渡过难关呢,这么点小忙,我们怎么能不帮呢?”月眠说了心里的想法。
当然她更大的目的是吃瓜。
赵秋红这一行,可是要当着方天明的面质问薛雪娟的呀,这么热闹的事情,她怎么能不看呢?
肯定很热闹,月眠都有些期待了。
方正义这下放心了。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啦,你们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啊。”
“爸,妈,当初我没有和天明一起下乡,是因为想陪在你俩身边。天明下乡,你俩肯定很担心,我就怕你俩不注意身体,所以才决定留在城里的。”薛雪娟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解释她当初没跟着方天明走的原因。
其实当初她没有下乡,还不是因为嫌弃乡下条件苦?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方天明将来会飞黄腾达啊,她只顾着闹脾气,只顾着表达对方天明的不满,不给方天明好脸色,更不愿意和他在一块。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了方天明将来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她要抓住这段婚姻,因此她得想办法修复或者搞好自己和方家人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呢?当初你为了不下乡,和天明每天都吵架,家里都闹得鸡飞狗跳的,我还以为你瞧不起天明呢。”方正义回过头看向薛雪娟。
薛雪娟喊得很大声。
“我没有,我要是真的瞧不起天明,我又怎么会跟他生儿育女呢?我前阵子非得要下乡看他,不就是因为想他呀。”
“好好好,知道你和天明感情好,也知道你孝顺了,现在你又怀了孩子,你就是我们方家的大功臣了,哈哈哈……”方正义十分高兴,笑得很爽朗。
只有赵秋红默默骑着自行车,一句话都没说。
……
到了喜雨大队,就见村口果然有人守着。
有几个社员想走出村口,就被守着的人询问了。
“你们要去哪里?有介绍信吗?没事不要出村还是回去吧。”
“我们不是要出村,我们到前面那段路去砍几根藤回来做藤绳。”几个社员解释。
“行吧,早去早回,不要进城,要不然出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
月眠他们过去的时候,守村的人刚刚放行了那几个社员,见到他们面生,就警惕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喜雨大队来?有介绍信吗?”
“我是王家安老师和陆娟老师的外甥女,我叫月眠,这是我爱人陆珩,这是我两个小姑子陆雨和陆雪,我们是要来见王家安老师和陆娟老师的。”月眠把几个人的介绍信拿出来给守村的人看。
守村的人看着介绍信,皱着眉头,又不得不放行。
“真是不懂事,特殊时期,走什么亲戚?赶紧去吧,以后少出门。”
“好!谢谢几位同志!”虽然被训斥了一通,但是月眠一想到能很快就见到舅舅舅妈了,还是很开心的。
接着赵秋红他们也走过去。
“几位同志,我是修水库的那位工头方天明的爱人,我前几个月刚来过,你们应该见过我的,这是我公公婆婆,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薛雪娟也拿出她的介绍信来。
“行了行了,都进去吧。”几个守村口的人还是很没好气。
一行人这才进了村,等远离了村口,方正义才开口。
“态度这么差,还不是因为眠眠的舅舅舅娘,还有天明都是被下放的?若是平常来走亲戚,我就不信他们是这个态度了。”
“好了,孩子他爹,别说那么多了,小心被人听到。”赵秋红提醒方正义。
方正义点点头,不说话了,他也不是想抱怨,只是想到儿子而被下放,大队的社员们肯定对他很不尊重,想到儿子的苦,他心里也担心。
“那我们现在先去知青所找天明了,你们找眠她舅眠她舅娘去吧,一会儿等我们见到了天明,我们再让天明带我们去找你们,今天中午就一块吃饭了啊。”
“好的正义叔。”月眠他们同方正义一家三口道了别,就去找王家安和陆娟去了。
……
月眠也是第一次来喜雨大队,先前王家安和陆娟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他们住在哪里,因此只能一路打听。
大队的社员们听说他们要来找那对黑·五类老师,也都不给他们好脸色,就随便指了个方向。
“西面那边山头下面那个山洞里,他们就住在那儿。”
“谢谢。”月眠知道他们态度不好,还是礼貌地答了谢。
只是听说舅舅舅妈住在山洞里,她就心疼了。
顺着社员们指的路走过去没多远,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说话声。
月眠好像听到了自己舅舅舅妈的声音。
王家安和陆娟被下放做老师,也是有周日可以休息的,今天他们没有上课。
此时他们正在村里的一口井旁边排队打水。
“是我们先来的,你们怎么插队呢?”陆娟被人插队了,有些不高兴。
那插队的人听到听到她这么问,也来气了。
“我们哪里插队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插队了?”
“你们被下放到喜雨大队,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现在居然跟我们这些贫农吵起来,这就是思想觉悟不高!要是我们去告诉革委会,你们就死定了!”
“我们没有插队,你们黑·五类不要找茬!”
……
月眠听到这些社员的声音,眼睛都红了,又生气又心疼。
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她舅舅舅妈在大队里又被欺负了。
她舅舅舅妈每个月工资不低,还有各种票补贴,但是不代表他们日子好过呀,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他们会被人瞧不起了。
陆珩骑着自行车加速赶过去,在那个排队打水的队伍跟前停下来。
他也没有见过月眠的舅舅舅妈,不过知识分子的气质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他很快就在那十几个排队接水的人里认出了王家安和陆娟夫妇。
“这几位同志,你们就是插队了,证据确凿。”陆珩对那几个和王家安陆娟吵架的人说道。
“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插队了?”其中一个人喊出来。
“这是打水的井附近,地面又都是泥地,没有铺砖和石头,都是泥水,若真的在这里排队站了一会儿,鞋底肯定脏了。
你看看大家的鞋子,鞋底的部分是不是特别脏,有的鞋面还会有碰到泥水,你们几个的鞋底附近干干净净的,很明显就没有在这里站多久,你们怎么可能是自己排队排到这里来的呢?”
“你你你……我我我……”为首插队的男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看你面生,你也不是我们大队的人,我们大队的事轮得到你管了?你是谁?你哪个单位的?”
“我叫陆珩,我是机车厂的技术工。”陆珩见这几个插队的男人都问了,就如实回答。
这下那几男人愣住了。
刚才眼睁睁看着这几男人插王家安和陆娟的队也不出来帮说话的其他社员也愣了愣,不住地打量陆珩。
这男人长得实在是太气派了,他的皮肤也不是很白,但是相对于乡下这些成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的社员和知青来讲,算是干干净净的。
哪怕是这样,也丝毫不显得他文弱,他身材很高大,看着很健壮,浑身的气度,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人,不管是社员还是知青,那可都是比不了的啊。
插队的几个男人有些怂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陆珩的高大还是他的身份。
这个年代工人阶级那可是身份地位最高的,所以陆珩在这些知青和社员眼里,地位确实高。
王家安和陆娟在喜雨大队被欺负,还不是因为喜雨大队势利眼的人多?
势利眼的人喜欢捧高踩低,他们会踩低,自然会捧高,当然也就忌惮陆珩的身份了。
插队的几个男人老老实实地离开他们插的那个位置,乖乖地到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王家安和陆娟还在发愣,主要是两个人太吃惊了,他们日思夜想的月眠,怎么就突然到他们跟前来了呢?
“眠眠你怎么来了眠眠,可想死舅妈了!”陆娟放下手中的水桶,就抱住月眠,眼睛都湿润了。
王家安也抹了抹眼泪。
“舅舅舅妈,我带陆珩来看你们呢。”月明轻轻推开陆娟,介绍陆珩。
“舅舅好,舅妈好。”陆珩很礼貌地打招呼。
“好,好。”王家安和陆娟刚才都没怎么注意到陆珩,他们俩的心思全都放在月眠身上了。
“好啊,好,眠眠真是嫁了个青年才俊,我放心了,我真的放心了。”王家安很欣慰,却又不由自主地抹起了眼泪,是高兴的。
“放心,怎么哭起来了呢?我嫁得好,舅舅舅妈应该高兴才是呀!珩哥现在是三级工,很快,就是四级工了哦!”月眠想到陆珩也觉得十分的自豪,就说了月明的等级。
她的本意是想让王家安和陆娟也高兴高兴的,可那些排队打水的社员和知青们听说陆珩是三级工,都不由吓了一大跳。
刚才那几个插队的男人都快吓傻了,原来王家安和陆娟的这个工人亲戚,竟然还是三级工?而且还是快要升成四级工的三级工?
他们没事干嘛去招惹陆娟和王家安呢?还被人家三级工亲戚亲自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