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道:“昂!给顾知青说对象。”
程砚洲看他娘一眼,“您还真敢想?”
“我看是你一点都不想!”冯秀芝一巴掌拍程砚洲胳膊上,“你二十五了哎哟,二十五都不结婚,你可愁死老娘了!”
冯秀芝捂着心口。
整个公社快都知道她家有个二十五岁的光棍了。
程砚洲一愣,“您要给顾知青说的对象是我?”话几乎脱口而出,下一秒程砚洲就见他娘眼睛放光。
冯秀芝一拍桌子,“你还说你没想?”
程砚洲重新拿回纸包来,往嘴里塞了几块肉干,“顾知青是海市来的知青,娘你别瞎指挥,咱们不是一路人。”
冯秀芝拉长了脸,“那你就去给我和别的姑娘相亲!”
肉干齁甜,程砚洲灌了杯水,“我不想耽误别的姑娘。”
“怎么就耽误了?”冯秀芝拉着程砚洲的胳膊不松开,今天非得说个明白,“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样貌端正,又是个营长,多的是姑娘愿意跟你处对象,哪就耽误了?”
“还是说你不行?”冯秀芝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自己都吓到了,“真——”
程砚洲生怕他娘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夺过话头,“我是说,我在外地当兵,跟公社的姑娘结婚,她留在大队就要长期跟我分开。如果随军,就要长期跟她父母分开,这不是耽误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冯秀芝安心了。
“那你叫指导员在部队给你说个对象不就行了?”
程砚洲面无表情看着他娘,“部队文工团的女兵个个都是大院出来的,我只是个小营长,跟她们结婚和入赘差不多,您也愿意?”
冯秀芝立马道:“那不行!”
程砚洲挣开他娘的束缚,“所以,等我什么时候转业再谈找对象的事吧。”
“那你转业都什么时候了?”冯秀芝不敢想,喃喃道:“你才二十五……”
程砚洲:“……”
刚刚还嫌他年纪大,现在就说‘才’二十五了。
“那我看,顾知青就挺合适。”冯秀芝冷静下来,又坐回去。
程砚洲刚要开口反驳,冯秀芝打断他:“你别说话!就是再不可能我都得去问问,等你转业都奔三奔四去了,那时候哪还能找到对象?”
程砚洲吃完一包肉干,拍拍手站起来要回屋休息,“那您当心,保不齐明天就有人嚼舌根说咱家挟恩图报。”
冯秀芝直勾勾盯着一处发愣,老三这话挺对,所以她得好好想想咋办。
冯秀芝腾一下站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手摸到轻飘飘的纸包,她往里头一看,怒吼一声:“我的肉干呢?”
“程老三你全给老娘造完了?!”
扯过被角遮住耳朵,程砚洲翻个身,眼前浮现顾小知青清丽的眉眼。
没可能的事情,他从来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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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工。
顾莞宁悄悄跟赵红英说话,“红英姐,程家没收。”
赵红英动作一顿,“是不是给少了?”
“不是。是给得太多了,冯大娘不要。”顾莞宁小声道:“冯大娘还说,不能直接给钱,不如把钱换成粮食。”
“嗯,给粮食比直接给钱好。”赵红英说着迟疑起来,“但是莞宁,城里人才有粮票,咱们弄不来那么多。”
“程家,不是在刁难你吧?”
顾莞宁一边观察组长婶子的动向放风,一边努力拔草,每拔完一小块地的草才跟赵红英说一句话。
“二十斤。”
赵红英惊讶地险些用手捂嘴,她手上可全是泥。
“程家不知道你原先打算给多少吧?”她问。
顾莞宁摇头。
赵红英蹙着眉,一脸费解,“这种事情我也没见过,只是估摸着来,不过这么少……”她想了想,眉头一松,“可能是因为程营长,他在部队工作需要避嫌。”
“不过既然给粮食,二十斤太少,你再加十斤。”赵红英道。
顾莞宁乖巧点头,“我听红英姐的。”
“下午我跟你一起,到大队长跟前做个见证。”赵红英主动道。
顾莞宁笑盈盈道谢,“谢谢红英姐。”
下工后,说好找来的冯大娘没来,来的是程砚洲。
第11章
◎顾知青的意思◎
春日的傍晚,下工时候天色黑亮黑亮的。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天空,而西边却有大片的光亮。
赵红英在一旁的田埂上立着等她。
顾莞宁站在程砚洲对面。
程砚洲道:“大队长今天有事,明天再请他做见证。”
化肥的事情没完,从公社回来,大队长叫了人去他家继续商量。
顾莞宁点头,“我知道了。天色不早,那我先——”
程砚洲叫住她,“等等。”
顾莞宁:“嗯?”
“鸡蛋呢?”程砚洲伸手。
顾莞宁愣了一下,“啊?”
她:“不是您说不给冯大娘吗?”
程砚洲:“……你刚才又叫我什么?”
看来程营长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年纪,顾莞宁只好改口:“你。”
程砚洲收回手,语气了然:“所以你没带?”
顾莞宁:“不知道来的是程营长。”
“下次。”程砚洲道:“下次别忘了。”
“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顾莞宁去找赵红英,两人一道回知青院。
望着小知青的身影逐渐远去,程砚洲转身,回到家里,“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冯秀芝从厨房里探头,“收拾好了就在你屋桌上,带干粮不?”
“不用带。”程砚洲背着东西出来。
冯秀芝过去,给程砚洲抻一抻衣服,“你三叔说在村口等你。”
程砚洲抬脚就往外走,“娘你别送。”
冯秀芝还是送到了门口,“老三,过几天娘托你桂花婶子去问顾知青的意思。”
程砚洲步子一顿,“外头风大,您快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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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天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晚上刮大风,刮塌了知青院一面墙。轰隆一声,惊得所有知青一下就醒过来。
赵红英从外面看情况回来,头发被吹得乱糟糟。
“幸亏不是灶台靠着的那面墙,明天得去队里借社员们的土砖。”
顾莞宁揉着眼睛,困极了却不敢合眼,“要请社员们帮忙修补吗?”
“借了砖咱们自己补。”赵红英吹灭蜡烛,和衣躺进被窝里。
后半夜顾莞宁不敢闭眼,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过得心惊胆战。她睡觉的位置紧挨着土墙,生怕有个万一被埋在里面。
第二天起来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顾莞宁打着哈欠去上工。今天中午要跟冯大娘去大队部,想起欠程砚洲一个鸡蛋,顾莞宁正好没胃口,煮好鸡蛋揣兜里,打算到时候见面给他。
知青院塌了一面墙,大队长一早听到信就去各生产小组做思想工作,说服社员把自家的土砖贡献一两块给知青们。
今天下工比以往要早,男知青们跟着大队会计程长义去各社员家搬砖。
顾莞宁最近的工作都是记工分,她字好看,记工分有条理,扣分会在后面说明情况。正好就合了组长婶子的眼,钦点她做记工分专员。
只偶尔才让别的知青替一下。
是以顾莞宁虽然工作轻松,但总是她们小组最后一个下工的。
冯大娘来的时候顾莞宁还在记工分,赵红英过去跟人寒暄。
顾莞宁加快动作,把记工分的本子揣好,下午上工前再给组长婶子检查。
“大娘,程营长没来吗?”顾莞宁左右看看,没有程砚洲。
冯秀芝那叫一个惊喜,顾知青主动问她家老三!
“啊,他这段时间不在大队,你有啥事跟大娘说也行。”冯秀芝拉着顾莞宁一脸亲热。
顾莞宁摸摸兜里的鸡蛋,有些遗憾,“也没什么事。”
听说程营长是休探亲假才回来的,估摸下时间也快两个月了,应该是回了部队。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