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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剑 第20节


    收到这么直白的夸奖,霁寒声显然有几分不适应,微赧地移开目光,低声道:“谢衡之……我不及。”
    虞禾想到书里的他,感慨道:“还有日后,谁又说得准。”
    霁寒声原来认为虞禾说仰慕他的话一定是瞎编的,然而看到她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又觉着……似乎她的话不像作假。
    他自幼在姑射山修行,身边除了同门修士与前辈外,并不曾见过什么外人,更不曾收到这样炽烈的赞誉,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复好,只能红着脸应下:“多谢你。”
    虞禾也不好再耽误下去,等会儿陆萍香出来看到了,指不定还要如何揶揄她,于是向霁寒声道了别朝八宝法门去了。
    八宝法门是栖云仙府中奇珍异宝最多的地方,中州许多出名的铸师都出自于此,不像剑宗满门剑修,花月道宗主修音律那样,他们的法器五花八门,大多数虞禾都叫不出名字。
    按照张前辈的吩咐,她找到了八宝法门中擅长铸造刀剑的铸师,想要请对方替自己修好不等闲。谁知等她站到了巨大的筑炉前,竟然还见到一张面熟的脸。
    “是你啊。”公仪蕤直起身,一见到虞禾立刻两眼放光。“许久不见,你考虑得如何了?”
    虞禾干笑两声。“我还是觉着慢慢来更好。”
    “修士本就是从天道中夺生机,你根基已经不如旁人,若再一心求安稳,注定要无缘大道……”公仪蕤跟在她旁边,边走边劝说,同时还指着铸炉道。“等我的命数针铸好了,便能替你化了这修为,一针可抵十年功……”
    叉着腰站在炉子边一直没说话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拿锤子敲了敲铸炉,发出哐哐的巨响。
    “谁说要替你铸针了,回去找你爹来跟我说,少在这儿烦我。”
    “孟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帮帮小侄吧,算我求你了……”
    虞禾绕过公仪蕤,对着孟云柯行了一礼。“晚辈虞禾,见过孟前辈。”
    她话都没说什么,孟云柯便兀自伸手,她身后的不等闲立刻飞至他手中。
    孟云柯虽然是铸师,却生了一张书生气的脸,看着不像打铁的,更像是书院里的先生。
    孟云柯将不等闲拔出,只睨了一眼,眉毛立刻皱成了山峰,满脸写着不满。也不等虞禾反应,便“啧”了一声,将不等闲直接丢进了熊熊燃烧的铸炉中。
    虞禾不懂铸造,虽然被他吓了一跳,但也不清楚孟云柯是否另有打算,依然沉着气问道:“孟前辈的意思是愿意为晚辈重铸不等闲吗?”
    孟云柯转过身,火光映着他冷硬的表情。
    “此剑与你不配,不必再重铸,你可以去另寻新剑。”
    虞禾愣住了,表情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公仪蕤还在她身后贴心解释道:“他把你的剑当柴火烧了。”
    虞禾深吸一口气,还是抑不住语气中的愤怒。“前辈若不愿铸剑可以与我明说,何必要将剑损毁。此剑于我而言意义非凡,不是另寻一把剑便能算了的……”
    她说着,语气甚至有些颤抖。
    孟云柯依然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炉中的烈火说:“武器也有自己的命数,将情意附于剑上,无非是平添执念,我说了,你该另寻一口剑。”
    虞禾现在又生气又憋屈,根本没听懂他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是不是这帮修仙的前辈都喜欢当谜语人啊!气死她了!
    公仪蕤强拉着虞禾离开,安慰道:“孟叔一直都是这种性子,所以一般人不找他铸刀剑,不过他一般看的也挺准,说明这把剑真的不适合你。你就想着人要入土为安,剑被丢进去熔了,也是归于本真罢了。”
    “那也没说我该寻什么新剑,我也分不清这些。”虞禾说的是实话,让她去挑剑,她只能掂掂重量,看看长短,实在不成再对比一下哪一把剑的花纹更好看。她好不容易将不等闲用顺手了,现在又没剑可用了。
    公仪蕤叹气:“随缘吧,实在不行,我帮你扎两针。”
    “那我还是随缘吧。”
    ——
    等虞禾回到了悔过峰,师兄们又让她去正殿找鹤道望,说是有事情交代。
    虞禾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外门,居然时常能被鹤道望关注,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多还是悲更多。
    鹤道望见她垂头丧气,身后常背着的不等闲也没了,问道:“剑呢?”
    虞禾心虚地把头压得更低。
    “被八宝法门的孟云柯前辈给熔了……”
    “呵。”鹤道望风凉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说:“从今日起,你暂时跟在我身边,暂时不必出外务。”
    虞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道:“那不是内门弟子要做的吗?”
    何况鹤道望不喜欢让任何人跟着,所以一直没有随身弟子,怎么会找上她?
    鹤道望也懒得替人隐瞒,冷笑道:“自然是你仰慕的谢衡之托付我好好照拂你了。”
    虞禾惊讶过后,面色更显复杂,沉默着没说话。
    鹤道望还在阴阳怪气:“你倒是深藏不露啊……”
    第24章
    虞禾也不知道谢衡之是怎么跟鹤道望说的, 又是如何让他答应下来,然而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衡之兴许是想着她再外出历练, 哪一日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然而想起上次鹤道望把她丢去与魔修对打,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种死得更快。毕竟外出历练只是偶尔去一次,给鹤道望当随身弟子就不同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心血来潮把她往魔修面前推,现在她连剑都没了, 赤手空拳上去打是必死无疑。
    好在鹤道望不是个喜欢打听旁人私事的人, 即使看得出虞禾与谢衡之之间另有纠葛,他也懒得多问什么。
    虞禾每日还是照常修炼, 其余时间都要跑到峰顶的主殿去待在鹤道望左右。除了随他巡视罪牢以外, 还要看他在戒律堂审问罪人。有时候是被缉拿的邪魔外道,有时候是仙府中犯戒的弟子。偶尔她还要跟着去洗心台,看那些罪人受刑, 上过洗心台的人鲜少有活着下来的。
    鹤道望的阵法修炼得很好,他只需催动雷罚,阵法降下来的雷霆万钧足以让洗心台上的妖魔形神俱灭。
    每日面对这些, 并不比守着罪牢里的疯子好过。
    虞禾在鹤道望身边就像一个挂件, 除了跟着他以外,几乎什么都轮不到她来做。只需要每天看着罪人在戒律堂哇哇忏悔, 再听着他们在受刑之时的嗷嗷惨叫。
    虽然没了剑,她也没有懈怠修炼。除了翻看剑谱拿着树枝比划练招以外,也要打坐凝神炼化灵气。
    但她还是想要一把剑, 她实在想不到, 孟云柯所说的适合她的剑究竟是指什么意思。
    虞禾去问鹤道望,他没给什么明确的解释, 只是说;“剑器有灵,遇上了才会知晓。”
    她还要再问,他便不耐烦道:“滚去问谢衡之,莫要来烦我。”
    于是虞禾也不问了,乖乖在悔过峰给他打杂。
    在鹤道望身边待了一阵子,她就发现了他的脑疾总是发作,且会在发作之时避开众人,将她也遣开,一个人默默忍受过去。
    虞禾有一次走得慢了些,于是在鹤道望身上察觉到了魔气。
    ——
    栖云仙府的论剑大会在即,在此之前,还有栖云仙府与姑射山一脉的比试。
    虞禾自从跟在鹤道望身边后,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霁寒声,却已经渐渐在旁人口中听到了他的姓名。
    姑射山的剑道新秀是个寡言又高傲的玉面郎君,这件事已经传遍了,许多人都说他是第二位谢衡之。虞禾倒是能猜出来,估计是霁寒声不想让人知道他结巴,所以吐字十分吝啬,总是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导致人人都以为他是性子冷酷不爱与人打交道。
    等到霁寒声与谢衡之切磋前几日,时间地点都贴满了各宗的告示碑,好事者早早就聚在了剑宗的流芳台,悔过峰的师兄弟们自从虞禾不跟他们切磋比试以后失去了很多乐趣,又开始下注猜测霁寒声能在谢衡之手底下过几招。
    虞禾也跟着偷偷下了注,从前来找谢衡之比试的剑道中人络绎不绝,他并非人人都理会,偶尔能让他拔剑的所谓奇才,也总是输得太过难看。然而谢衡之并非从无败绩,他刚扬名的时候便输过许多次,还险些死在许多人的剑下。只是天才的进步总是常人难以比拟,他每参破一式剑招都是在悟道。再后来,连续五十年,除却师无墨与蓬莱的苏小燕,再不曾有人能在他手下过百招。
    押霁寒声能在谢衡之手下过百招的人寥寥无几,虞禾便是其中之一。
    要是她真的赢了,那得请霁寒声吃顿好的才成。
    比试当天她本想继续留在悔过峰,等着比试的结果出来,谁知鹤道望却突然起了兴致,要前去观赏他们论剑。
    “可宗主不是不喜欢剑宗的人吗?”虞禾表情抗拒,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去。
    “有人也不愿见我”,鹤道望正色道。“我还偏要让他们不如意。”
    如果仅仅是站着就能让一帮人不快活,那他显然不能缺席。
    更何况……
    “你与谢衡之的关系,竟不想前去观望一番?”
    “我与他没什么关系,峰主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鹤道望斜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说:“既是想去,何必要扭捏作态,假装不在意。”
    虞禾被激得脑门冒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烦躁道:“我就是不想去。”
    他本没有强逼着虞禾同去的意思,然而见她态度如此抗拒,更不想顺她的心意了,直接拎着她的后领,不由分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任由虞禾百般不情愿,最终还是被鹤道望拎到了流芳台,等着看霁寒声与谢衡之的比试。
    她也是到了才知晓大闲人有这么多,除了鹤道望这样主管以外,还有各宗的长老与辅师,甚至她还从中看到了玄天宗那位几乎足不出户的宗主。
    鹤道望一到场,本来聊得开心的众人就像忽然被浇了一盆水,活跃的气氛都被他的阴沉盖了过去。然而他丝毫没有这种被人讨厌了的自觉,甚至虞禾认为鹤道望是故意为之,他就是那种自己心情烦闷,也会拉着周围人共沉沦的阴暗坏逼。
    高手过招,流芳台早已布满结界,以免错乱的剑气会将靠近之人削成碎片。
    两人都是纯粹的剑者,意在切磋剑法,并不以试图以修为压制对方。比起霁寒声愈发严峻的面色,谢衡之显得游刃有余,化招拆招,甚至能在过招之时给予指点。
    虞禾从周围人的表情上能看出,霁寒声的表现显然是令众人惊异的,他虽然一直处于下风,却仍然与谢衡之僵持了许久。
    众人屏息凝神,紧盯着两人变幻的剑招,连虞禾都渐渐沉浸其中。
    绝佳的剑技,堪称无暇的剑招,持剑之人身姿凛凛,动心夺魄。
    直到身旁人忽然缓缓说了声:“过百招了。”
    虞禾才忽然反应过来,短短时间内竟是已经过了百招。
    然而就在鹤道望说完这话的下一刻,破妄的剑锋停在了距离霁寒声颈间一寸的位置,他仍是没有余地的败在了谢衡之手上。
    霁寒声疲于应招,显然已经力竭,反观谢衡之依旧从容不迫,收剑后朝着鹤道望他们的方向走来。虽然虞禾知晓是因为霁寒声的师尊与师无墨也坐在此处,她还是下意识想要避开,往鹤道望的身后躲了躲。
    鹤道望睨了她一眼,冷呵一声。“没出息。”
    虞禾听见也不反驳,她也承认,就是没出息。
    霁寒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在谢衡之身后,似乎还在回想方才的对决。
    虞禾听到周围已经有人议论开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霁寒声身上下了注。
    谢衡之直走了过来,路过虞禾的时候,目光稍稍一滞,也不知是为她还是为鹤道望。霁寒声显然也看到了虞禾,对她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一幕被鹤道望看见了,他挑了挑眉梢,戏谑道:“你认识的人还不少啊……”
    虞禾干笑道:“峰主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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