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马计划已经在脑子里排练了无数回,不过阿烟依旧有点紧张。
她想起小时候就是这样和祖父祖母撒娇,所?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把他看成长辈。
纤细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晃了几下,齐誉忽地生出一种无从抵抗的感觉。
半响之后他仰头将?黑漆漆的汤水喝了,忽略怪味儿问?她:
“现在可以说了?”
“就是说要去都城的事情,”阿烟扭捏的搅动手指,说了这句话。
估计他不会答应,但是没关?系,驯马计划还有下一步。
她想的入神,耳边忽地传来一声好?。
“真的?”
齐誉颔首:“真的。”
小姑娘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狡黠。
果然?有用!
驯服烈马,首先就要喂饱!
.连着两日,齐誉都喝了那碗汤水。
没觉得?身体便好?,倒是一觉醒来又得?洗裤子了。
阿烟还好?奇的问?他怎么天天洗,齐誉面无表情:
“天热。”
这日,阿烟一早便被告知收拾东西。
“现在就走?”
齐誉淡声道?:“一刻钟后。”
阿烟眼眸发亮,忽地激动起来:“好?好?!我这就去收拾,对了,我还得?告诉王婶子和彩霞姐她们。”
“阿烟姑娘,”齐誉叫住因着兴`奋而不知所?措的姑娘,想要告诉她我们最好?秘密出发。
可是对上她那双澄清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好?,快去快回。”
等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胡岩皱眉:“三哥,我们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誉抬手:“无碍,左右她和旁人说是去都城。”
“三哥,难道?你没和她说我们是去漠城?”
不是南疆都城,而是大历的漠城。
这不止是两个地方,更甚至是两个国家。
“先不告诉她,待安全了再说。”
昨夜又来了两个人,被齐誉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但这样到底不是办法,于是决定?回去。
“郝仁传来消息了吗?”
郝仁带着一行人去找蛊童了,估计是没找到,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胡岩摇头说没有。
“东西准备齐了吗?”
“三哥放心,都备好?了。不过要是坐马车的话,肯定?没有马走的快。”以前他们都是骑马,这次齐誉却吩咐准备辆舒适的马车。
胡岩猜着是因为阿烟的缘故。
“无碍,等出了这块地界,你将?人引走,我带她往漠城去。你脱开?他们后迅速带人过来接应,明白?了吗?”
胡岩呲牙笑:“明白?,就是一定?要保证阿烟姑娘的安全呗,三哥,你当真只是因为同心蛊,才对她这么好??”
屋里忽地针落可闻,安静的让胡岩尴尬。
许久之后,齐誉才垂下眸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
没过多久,阿烟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不少?人,有王婶子一家,还有春桃和玩的好?的小姑娘,甚至雀儿一家都来了。
又是嘱咐又是抱头痛哭,甚至王婶子偷偷过来,让齐誉不要走,就在村子里过日子多好?。
齐誉应付过去,最后总算是将?他们送走。
看着院子里摆放的满满当当的东西,齐誉捏了捏额角。
“这都是什么?”
有活家禽,有新?鲜的野菜,有红彤彤的果子,还有自?家酿的酒水。
总之,能?想到的都有,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对了,雀儿家里没五两银子,先给了我二两,欠三两,等过一阵子我们再回来时就给。”
阿烟边说边收拾,还将?院子里的小鸡仔都抓进筐里,像是要带它们走一样。
“阿烟姑娘,”齐誉重重的吐口气?,道?:“一切从简,只能?带两个包裹。”
说完,不待阿烟回答,齐誉就进屋了。
“啊?不行啊,我这……”东西太多,阿烟都没地方下脚,她苦着脸道?:“可是,我都想带着啊。”
不管她说什么,齐誉都不同意,没办法,只能?将?东西送去王婶子家。即便这样,最后收拾好?也足足两个大包裹,和一个满满登登的竹筐,外加一个坛子。
齐誉微微摇头,阿烟赶紧扑上去,甜甜的叫了两声夫君。
“走吧。”
齐誉便没说话了,率先踏出院子。
“胡岩,拿东西,”阿烟招呼人,“愣着做什么,走啊。”
说完,她捧着坛子追随齐誉去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胡岩。
“她管三哥叫什么?”
日头在天上挂着,胡岩觉得?自?己一定?是晒迷糊了,于是他伸手狠狠的掐了胳膊一下,疼的他哎哟乱叫。
就这样,阿烟带着欣喜和憧憬离开?小山村,朝着她以为的都城进发。
只是走到下午的时候,车里的阿烟受不住疲惫,靠着车壁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周遭静悄悄的,掀开?车帘一看,山野平地,渺无人烟。
甚至齐誉和胡岩也不见了。
第25章
日头渐渐消失, 空旷的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这里安静的像是?什么都不存在,甚至没有草虫鸣叫。
阿烟不敢出马车, 扶着?车壁探头前后看了看, 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心慌乱的不行,捏着?车帘的手发紧,甚至因为用力?指腹泛白。
贝齿咬唇, 没有一点血色。
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又被抛弃了。
当年她的父母抛弃她, 现在……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心里难过的让她忍不住哭, 最后越哭声越大, 连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阿烟姑娘,这是?怎么了?”
荒郊野岭女子的哭声幽幽,给胡岩还吓了一跳。齐誉便让胡岩赶紧收拾, 他先?回来?。
只是?明明比自己先?到的三哥却站在那不上前安慰,没办法, 胡岩迈步过来?, 询问她:
“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和三哥去方便, 看你睡的香甜就没叫你。”
哭声终于小?了,发红的杏眸盛满泪珠, 如断线的珍珠似的, 啪嗒啪嗒往下掉。
若是?她哭诉些什么还好, 偏偏小?姑娘收声之后默默流泪, 什么都没说。
别人不知道, 胡岩感觉像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心里充满愧疚。
“哎呦, 阿烟姑娘啊,别哭了。三哥, 三哥你快来?上车劝劝,我?们赶紧出发。”
阿烟缩回车里,齐誉长腿一迈上车,胡岩赶着?马车缓缓出发。
道路不平,天又黑,难免会颠簸。即使齐誉提前让胡岩将车内多?放垫子,也坐的阿烟难受。
方才是?心里害怕,现在是?身子不舒服,所以眼?泪一直淌,压根就没停过。
对面?便是?齐誉,他端坐在那,一言不发。
车里的安静外面?的胡岩也感受到了,但他不该介入两人的事情,只能尽量将车赶的平稳一些。
片刻后,终于听见有人说话了。
“我?就在附近的林子里,”声音淡淡的,隐隐有安慰的意思。
“我?以为……”阿烟要用袖子抹眼?泪,被齐誉拦住,递给她一方帕子。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所以才害怕的哭。”
小?姑娘努力?的擦眼?泪,可是?像怎么也擦不尽似的。她坐在角落里,娇小?的身影像是?在颤,就连声音都是?颤的。
齐誉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去压制心口?处的异动。
“我?以为你也觉得我?没用,是?个累赘,所以骗我?出了村子,将我?扔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
亲生爹娘不要她,是?阿烟心里的魔障。
所以没看见齐誉时,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