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心翼翼观察老板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其实我对您和陈复止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我跟着您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您之前还生过孩子,我想他应该对您,是憎恶的。”
憎恶,这两个字就像中暑昏沉的患者突然得到一剂猛药,瞬间将她惊醒,她近乎失控,“他憎恶我?如果不是他,我有必要割舍过去,我有必要躲躲藏藏?我连我爸妈去世都不知道,那是我亲爸妈,为了他跟我断绝关系!”
助理看着一直以来高贵优雅的老板情绪失控,眼中闪过不赞同,“可是,他的出生是你选择的啊!就像你选择了让今墨出生一样,他是被逼无奈来到这个世界,漠漠姐,我不知道您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我觉得,咱们要处理眼前的危机还得靠陈复止,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见他,您心里对他有怨气,有成见。”
停顿片刻,助理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她跟丁漠漠是上下属,这么多年相处也算半个朋友了,况且将来她还指望丁漠漠生活,不能眼睁睁看着丁漠漠钻牛角尖,把路走死了。
“其实按照那个孩子的角度来看,你是抛弃他的妈妈,甚至为了抛弃他,宁可跟父母断绝关系。”
助理心中一阵不适,她其实也无法理解一个母亲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小朋友,她也有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在娱乐圈混也感到十分吃力繁杂,但只要想到自己能赚到钱,为孩子铺开路,就有了动力。
“他在童年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别的小朋友被父母拥入怀中,他有时候心里也会想为什么爸妈都不要自己,外祖父母再疼爱孩子,也不是爸妈可以替代的。要是敏感些的孩子,说不出童年和青春期都会在自我否定的心理中长......”
“够了!”丁漠漠被踩中痛脚,暴怒打断她,怒气冲冲瞪着助理,像一个急于撒谎撇清责任却被大人戳破的孩子,她狠狠攥起拳头,涂成红色的指甲因为有力深深陷进掌心娇嫩的皮肤中,“你是来指责我的?你也要站在道德制高点羞辱我?”
“漠漠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你不是个坏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叶障目,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还是我去h市好吗?我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助理急忙解释。
因为急怒,丁漠漠脸色涨红,她知道助理不会背叛自己,也知道她出于好心提醒,但这些话对她来说太尖锐了,就像一把把看不见的刀子,毫不留情刺入血肉。
不仅如此,那些执柄的人,还慢慢的有刀子研磨伤口,要带给她最大的痛苦。
丁漠漠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陈复止是无辜的,助理想表达的意思没错,她不能迁怒陈复止,不论他对自己做出什么报复,那都是应该的,她就该受着。
真的要去见陈复止,去解决问题,她必须把心态放正。
跟在陈埕面前不一样,面对陈埕,她尚且可以装模作样,甚至摆出柔弱无辜的姿态激起陈埕内心的负罪感,但在那个孩子面前,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活该被唾弃,被仇恨。
“还是我去见他,你——”丁漠漠迟疑不定,“把今墨带上吧,你跟我一起。”
助理狠狠松了口气,突然想到陈复止寄给丁漠漠的信,“漠漠姐,上次跟您说的信,你要看吗?这样也更好了解陈复止的曾经的真实想法,也方便打感情牌。”
丁漠漠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她从内心抗拒过去的不齿,连带着也抵触关于陈复止过去的一切,但很快掩饰好,“嗯,我有空会看。”
两人很快去了助理购置的一套精装修空房,陈今墨就被助理安排在那里。
丁漠漠并不满意这里的环境,一百二十平的三室商品房,跟庄园比起来是那么狭小逼仄,她挑选了一处自己名下僻静的别墅,打算先带孩子去那里避避风头,但那幢别墅从来没有居住过,还需要请专业保洁员打扫卫生,她只得暂时在这先住一晚,不过第二天,她还得先带着带着助理跟陈今墨去h市。
——
“丁漠漠的未婚生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网上评论都不是删了吗?应该是假的。”
“真的才要删帖,假的不怕人说好吗?”
“我把这事给我妈说了,我妈说不可能,丁漠漠身材多好啊!这还是结婚生子后保持的身材,她没结婚前更偏纤细一点,那个身材就是未婚小姑娘的身材。”
“这个...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的好吗?”
陈复止走过医院的绿化带,不时听到年轻女生的议论。
医院中每天各色人员往来,有经历亲人生死的悲苦不已的,也有碍于人情往来前来探望的。
此时在陈复止不远处闲谈的,便是两个看上初入社会的小姑娘,即便身处医院,健康活力的身体无法体会到病痛带来的苦楚。
关于丁漠漠未婚生子的讨论,陈复止已经不知多少次听到别人谈论。
跟之前顶流们的瓜来比,他现实中鲜少能听到网络娱乐的讨论。
这就是真的国民明星跟所谓顶流的区别吧?
陈复止自嘲苦笑,现在光是没有证实的舆论,就已经可以影响到路人,要是被实锤后,他恐怕连医院都无法安静呆下去了。
“复止,你怎么又出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入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