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埕的爆料,对丁漠漠已经造成了影响。
他能猜到陈今研是怎么操作,丁漠漠又为什么急着解决这件事情。
跟过去的耻辱相比,眼下的美满人生,荣华富贵才是丁漠漠追求的东西。
现在,丁漠漠为了将来能够继续享受顶端的生活,低下高傲的头颅,忍受屈辱来说服他帮助自己。
想到这,陈复止不自觉自嘲浅笑。
“我不想看到你。”陈复止冷淡开口,仿佛在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他语气冷静,声线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才让你们进来,正好我们可以说清楚。”陈复止冷冷看着因为他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丁漠漠,“是有人来找过我,希望我跟他一起报复你,应该是你的继子,但我没有同意,之前我没有同意,将来我也没空掺和你们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对你没有怨恨,你不用时时刻刻想着我会报复你,说实话。”陈复止神色一顿,他极快地扫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孟法医,声音仿佛有了力量,“我只是被你生出来而已,没有额外好的坏的情分。以前我可能是想过让你后悔,但那也是很早很早之前不成熟的想法,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从记忆以来,母亲的形象一直是空白的。
即便有血缘关系,但从感情上来说,他们确实只是陌生人。
或许,可能连陌生人都不如。
陈复止的态度诚恳而真挚,说话也有条理。
即便这话有些无情,但对丁漠漠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需要她多开口劝解,也不用抛出大笔钱诱惑陈复止动摇,陈复止自己就退避三舍,这不就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丁漠漠心悸的厉害,呼吸都带着疼痛感,心脏在麻木的滴血。
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乘胜追击,按照计划让陈复止签字录像,她再打一笔款到陈复止账户,以免陈复止翻脸不认人。
但丁漠漠看着陈复止憔悴的脸色,让陈复止签保证书的话,像是被舌尖吞没,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先生,很抱歉要这样麻烦您。”助理看丁漠漠受到冲击的样子,知道她心里估计也不好受,毕竟是亲生母子,他们之间复杂的感情跟普通人肯定不一样,助理板正脸色,替老板开了口,“陈先生,不是我们不相信您的为人,您这样深明大义,实在让我们惭愧,但人就是这样的,总想给自己多一道保险,我这里有一份保证书,麻烦您签个名字,让我们彻底放心好吗?”
助理全程笑着盯着陈复止眼睛,再陈复止目光像他射来时,助理又扬起夸张的笑,环视了一圈病房环境,“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签个字让我们放心,也希望以后陈今研他们来找您,你可以继续拒绝。当然,我们会给您一笔不小的封口费。”
说着,助理利落从包里掏出准备的好的保证书,只差陈复止签字。
陈复止眼神顺着助理目光下移,落到那张a4纸上,眼中无期凝聚。
“给我吧。”
“够了!”孟昨非清俊的眉棱狠狠拧起,目带不善瞪向丁漠漠跟助理两人,再也无法忍受丁漠漠跟助理的所作所为。
他的心脏抽的生疼,不管是陈埕还是这个丁漠漠,一个两个,明明是复止的亲生父母,天底下本来该最亲近的家人,却毫不犹豫拿刀片割复止的血肉,将他伤的体无完肤后,还要打压他反扑。
他们真的有为复止想过吗?
“你们的厚颜无耻超出我的想象,请你们出去!”孟昨非冷如冰粹道,他脸色阴沉,目光生冷,如果不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失控,他肯定会毫不客气动手将两人轰出去。
“孟法医?”陈复止表情有一瞬愣怔,他没想到孟昨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孟法医对人向来冷淡有礼,他从没见过他发怒。
“我不会签字的,你们走吧!”陈复止面色有了几分阴鸷,丁漠漠让他签保证书他没多大感觉,但孟法医显然看不下去了,如果他真的签了,孟法医恐怕会生气。
“陈先生?”助理没想到陈复止会改变主意,试图挽回。
“出去吧,不然我叫保安了。”陈复止下了逐客令。
孟昨非泛着刺骨冷意的眼睛看着向助理。
毕竟是单独面对两个男人,助理也知道不能惹怒陈复止,她无奈看了一眼丁漠漠,向她示意。
丁漠漠眸色幽深望着陈复止,心情复杂至极,她早就将签字的事情抛在脑后,会不会被陈复止报复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忧心的是陈复止究竟生了什么病,为什么看上去状态那么不好。
明明前几个月,他还是清俊帅气的小伙子,现在却像半只脚踏入棺材一般没有了活力。
前所未有的慌乱袭击着丁漠漠,她讨厌过去,讨厌耻辱,但那个耻辱也是她的孩子啊!
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亲手抱着那个耻辱过了六年苦日子的妈妈。
“我们先走。”几乎是逃难,丁漠漠急忙走出病房,不敢多看陈复止一眼。
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她心情可以平复,可以说服自己跟过去二十年一样,没有心理负担好好过日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