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另一个男人主动给她拉开了车门,便毫不犹豫地上车了。
异瞳男人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能感觉到男人炙热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量,并不介意氛围变得更暧昧,于是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她没发现男人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主动问话:“先生,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办事吗?”
顾沉顿了顿,眼神倏然变得玩味,“是专门来接你的。”
他声线本就低沉,此刻轻飘飘的一句话吐出来,顿时将氛围拉满,整个车厢里仿佛都回荡着他说的这几个字。
叶安雅心跳加速,脸颊染上一层绯红,心中直感叹这个男人有点东西,这么会调情。
对她来说惹得脸红心跳的话,传到驾驶座向聿的耳朵里,却让人他头皮发麻。
他知道,这个语气,是自家主子被勾起恶趣的玩心的一种讯号。
叶安雅是懂得面对优质男人要主动的,于是也不拆穿男人的谎言,还顺理成章地接话,“那你以后可不可以每天接我?”
向聿:“???”
顾沉倏然扯了扯嘴角,眼中像是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变得疯狂,“人人都说顾肆寒心狠手辣,是个活阎罗,可我怎么觉得,他连我十分之一都不如啊!哈哈哈!”
叶安雅被这陡然宛若厉鬼的笑声吓了一跳。
她惊恐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原本俊美的一张脸陡然暴戾如斯,赤红的眼睛布满了可怕的血丝。
“你……你你!”叶安雅连忙侧着拉开跟男人的距离。
“认识我吗?”顾沉眼底杀气四起,却嫌脏似的不伸手动她一下,只是用眼神恐吓着她。
“不认识!我不认识你!”叶安雅不敢去看那双野兽般的眼神。
“那就,慢慢……认识。”
“……”
庭院里。
雨下个不停。
向聿走过来,将手中端着的盘子递过来,“二少爷,该吃药了。”
顾沉看着盘子上陈列的数十几瓶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要靠药物来维系身体机能正常的地步。”
向聿漠然片刻才神情怜悯道:“二少爷,您还年轻,身体还可以养好的。”
他只能想到二少爷是因为沉睡太久的缘故导致的这一切,联想不到其他原因。
顾沉听到这话,眸色微动。
他的身体,真的还能好起来吗?
要是好不起来……
不可能!
他必须好起来,他不会放手的。
想到这里,他抓起药瓶,哆嗦着手将药依次倒出来,就着水一并吞下。
向聿收回托盘,忍不住问一句:“二少爷,既然你有能力威胁到bsa组织内部的人传假令,为什么刚才不亲自去救南倾小姐?”
“我为什么要亲自去救?”他明知故问。
“您救了她的命,她自然会感恩您。”
顾沉扯了扯嘴角,“我要的是感恩吗?”
第550章可是现在,她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光!
冷风卷起残叶,在院子里落下一片凋零。
细斜的雨丝打在落叶上,发出轻微“啪嗒啪嗒”的声响。
向聿识趣地不再说话。
在他看来,自家主子对那个女人的喜欢来得实在莫名其妙。
明明应该素不相识的两人,可二少爷给他的感觉好像他认识了那个女人许久,久到像是要追溯到上辈子那样。
上辈子……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
想到这里,向聿脸色一紧。
看来他真的是深受二少爷的影响,自己都变得不正常了。
二少爷之所以会喜欢那个女人,可能只是因为那是大少爷的女人吧?
有一类人他就是容易喜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偏执且顽固地喜欢。
二少爷一定也是这样。
向聿怜悯地摇了摇头,端着托盘准备离开,却又听到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她应该想起我了吧?”
其实向聿说得对。
他应该自己去救她,而不是将这个大好的机会拱手让给顾肆寒。
毕竟,他现在迫切需要赢得那个丫头的好感。
可他又哪里敢见她?
这个可怜的丫头,又怎么会知道程方奕注入她体内的那一针麻醉剂背后的神秘卖家就是他?
他明知道程方奕跟叶安雅想做什么,却不吭声不阻止,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然后理所当然地借用那一针麻醉剂,将能刺激脑神经的药物也一并注射到了她的体内。
他不要被忘记,他想要被记得!
——
叶安雅从昏睡中睁开眼,对上一双迸射着阴毒光泽的异瞳,吓得花容失色。
再望向四周,才惊恐地发现,她被绑在了手术台上。
不远处堆满了药剂的实验台旁,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他正细致地将药瓶里面的药全部吸收进注射剂里……
此情此景,让她脑海中陡然迸出无数种可怕的猜想。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叶安雅看着那个异瞳男人,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她在郊区搭上这个男人的顺风车,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艳遇,没想到这个男人把她带到了这里。
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沉眯了眯眸子,玩味地看她一眼,“虽然华国在未来十年内已经研发出了能准确唤醒记忆的药剂,但我不能确认,我对这个实验的记忆是完全准确的。”
不确定能不能带来副作用的药剂,他自然不舍得随意用在叶南倾身上。
而他借程方奕之手注射给叶南倾的药剂,是目前市面上安全性得到保证的常用药,用以刺激神经的,效果甚微,不能保证一定让她想起他。
男人低沉阴冷的声线让叶安雅联想到深渊里的怪物。
她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但是不影响她因为恐惧而嘴唇发抖。
“你知道我是谁吗?”叶安雅压下心底恐惧,死死咬着下唇,“你这么对我,就不怕肆爷找你的麻烦吗?”
叶安雅也是有脑子的,她知道这种情况下,顾肆寒在京都无人不晓的名号,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机会。
“哦?”顾沉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又倏地笑了,“你是说顾肆寒吗?”
叶安雅错把男人眼底的迟疑当成了权衡,仿佛抓到了什么希望,连忙趁热打铁道:“我是肆爷的情人!你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顾沉扯了扯嘴角,那双深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阴沉,“情人?”
他陡然大笑两声,“你怎么证明,你是顾肆寒的情人?”
叶安雅还没说什么,又听到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仿佛恶魔从血色中浮现。
“就因为在陆氏商宴那天,他睡了你?”
叶安雅心里一惊,才脚趾泛起的细细密密的凉意直冲击天灵盖,“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绕着手术台缓缓踱步,俊美的五官泛着变态的冷意,“我不过就是随随便便安排一个男人陪你睡了一觉,就信以为真了?”
“什么?”叶安雅眼皮抖了一下,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那天……”
顾沉直接打断她,“没错,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顾肆寒。”
“轰隆!”
叶安雅心中的信仰轰然倒塌!
“啊啊啊!”她发出尖锐的凄厉的叫声,像是个陷入绝望的厉鬼,“不可能!那个人怎么可能不是他?这不可能!”
要说是什么支撑着她从云城追到京都,又不惜在薄怗的脚底下像一条狗一样表忠心……
那就是顾肆寒让她看见的这一点希望。
她在底层暗处苟延残喘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一旦有一线机会就要拼命抓住的道理。
而她后来被叶南倾折磨得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顾肆寒施舍给她的那一点爱,就是她唯一的光。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光!
自始至终,她的世界,一直都是黑的。
顾沉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愚蠢的女人,“你想知道那天的那个男人是谁吗?或许我可以了却你这个愿望。”
“不!我不想!”
叶安雅挣扎着,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支柱,再也忍不住地嘶声大哭起来,那双惨白的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和绝望。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痛,也从来没有像这样恨!
恨自己明明一直都很顽强的野心蓬勃地去生长,却还是被风雨摧残得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