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想这样。
他不想利用蒋旻池因为无法站起来而对他无可奈何这件事,来当做一个追回他的利好筹码。
方贺舟看了看许奚,没办法只得无奈地安慰道:“没事儿,我们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
可许奚双脚还是控制不住似的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直追着轮椅上的人去,最后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停下来。
方贺舟跟蒋未进到客厅,蒋旻池已经坐在那了。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他走过去问。
大致的情况他们了解一些,但是具体的还得细问。
“早上有人报警,”蒋旻池开始讲述今早发生的事,“说家里有人吃了我开的药,已经住进icu了。后面就是被带过去调查。”
“那到底是什么药?你自己心里有数没有?而且为什么现在是取保候审,怎么会那么严重?”
“一种会引起过敏的药,他们说我没有提前做皮试,直接就把药开了。”
“那你做了吗?”
“我记得很清楚,”蒋旻池也很是头疼,但还是尽量回忆着前一天的情况,“当时我是想让林欣做,但是她在忙,而魏一丰那时候又在给病人换药,于是我就自己做了。”
“那你做了吗?”
“做了。”
“你确定?”
“我确定我真的做了。”蒋旻池万分肯定。
“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问题?”
蒋旻池停了好一会儿,面色如灰,像是心里有个万难的谜题解不开,“皮试结果为阴性,可她吃了药还是过敏了。”
“为什么?”蒋未和方贺舟同时惊问。
“我也不知道。”蒋旻池顿了顿,“测出来就是没有过敏反应,可她还是过敏了。”
“怎么会这样?”方贺舟眉头拧成一团,很是不解,“难道是你记错了,你是不是没做过?”
蒋旻池摇头,“也查过监控了。监控显示得很清楚,我当时确实给病人做过皮试。”
“那是药品出了问题?”
“也不是,那是一批新进的药,昨天刚拆,而且其余的已经拿去做检查了。”
说完,蒋旻池对面的两人好一阵没说话,只是呼出了一口凉气。
这事儿太蹊跷了。
明明做过过敏测试,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至少你的工作没有出差错啊,”过了一阵,方贺舟说,“至少跟你没关系啊。”
蒋旻池隐着叹了口气,“但确实是我开的药,才引起了他的严重过敏反应,所以现在才仍然待在icu。”
方贺舟暗自思考了片刻,还是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关系。
“做过过敏测试,药也没有问题,当然药品问题还得持保留态度。如果药品也没问题的话,那怎么会导致这个结果呢?”
蒋旻池脸上少见地出现了茫然。他垂着头,有点无助地撑着脑袋,“我也不知道,病人那边也还在检查,看是不是有其他药物引起了干扰。”
他们说话的时候,方贺舟跟许奚的语音通话一直开着。
在外面守着的许奚,听到了他们的每句话,整个心也都揪在了一起。
“那现在是怎么说呢?”电话里的方贺舟又问。
“要等待病人进一步的检查,还有那批送检的药,还要问询诊所的人,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等等。”
蒋旻池的语调很平静,可许奚听来,他每个字都吐得很沉重。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没想起来的?”方贺舟不甘心再次问。
“我能想到的都说了,我也弄不懂为什么就是没测出过敏,”
语罢,房间里的三人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电话那边的许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像大家都走入一条不知道方向的盲道。
很一阵儿之后,还是蒋未说:
“今天先到这吧,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方贺舟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我们很被动,不管是打官司还是什么的,都得等到调查完再说。”
他们本想今天就在这陪着,可蒋旻池不愿意。他说哪里有那么严重了。
蒋未又坚持说了好几次,可最后还是被拒绝了。
“那行,”方贺舟没勉强了,“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呢,先养好精神。”
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一出门,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许奚。
“先回去休息吧。”方贺舟说,“别等在这,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有结果的。”
许奚朝里面望望,仍旧能看到客厅传来的昏暗的灯光。他不敢去想此时蒋旻池一个人待着在想什么。
“我再陪一会儿。”他说。
“许奚……”方贺舟想再劝劝,却被打断了。
“晚了我自己知道回去。”许奚的眼睛一点都不愿离开客厅的方向,“他睡下了我就走。”
方贺舟见他这样,便也没说什么了。
回去的路上,蒋未气压很低,但他又何尝不是。
不过他斟酌着,还是尽量给两人打气,“放心,你要相信你哥。”
“我当然相信他。”说这话时,方贺舟才发觉蒋未声音不对。但他没转头头,只是静静的听着。“可我就是有点怕。”
“没事儿。”方贺舟心里也没底。医疗纠纷本身就是一宗纠缠不清的事儿。“放心,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