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不让妻子继续追问,他面不改色地点头:“疼。”
温杏这才放心了,然后和丈夫拿着银钱去找弟妇。
虞滢把入夜之前的那点旖旎气氛抛出了脑后,与伏危说之后的想法:“时下也没有药商要我们的药材,但草药还是要采的,囤着也是可以的,但肯定是不能采得那么频繁。”
现在虽有一点小钱,可也支撑不了收购大批的药材。
伏危知晓她囤药材是为了有备无患,倒也认同:“那你呢,后边想做什么,做面膏吗?”
虞滢点了头,说:“我先尝试一下,做一些看看情况,我在罗掌柜那处卖了两斤的药材,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做许多的面膏了,也不会存货太多。”
虞滢不敢贸然一下子存太多的药材,毕竟这些药材太贵了。她卖出去也不过十五二十文一斤,再买进就要四十文一斤,太贵了。
伏危:“稳妥些总是好的。”
想了想,他提醒:“今日收药材时,我在窗户看到了院子外头有许多的村民,他们亲眼见到伏家卖了这么多的药材,毕竟一人富贵千家怨,你且小心些。”
虞滢想起今日的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心头也是愁思万千。
这时,大兄大嫂正好寻来,说要还钱。
在房门外,两人把银钱还了,正要走的时候,伏危忽然撑着拐杖走到了门口。
他问:“大兄大嫂可方便进来说几句话?”
夫妻两人点了头,入了屋中后,伏危不疾不徐的放下拐杖坐了下来,再而徐缓的说道:“今日之后,村子里头都知道我们伏家赚了银子,也帮了何家和宋三郎,这之后村民的心底肯定会生出许多的不平衡,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伏震说:“那最近我警惕些。”
伏危却道:“这是一点,另一点便是会有许多人会来帮忙或是借银子,大兄大嫂帮还是不帮,借还是不借?”
伏震默了片刻,而后如实说:“若是像宋三郎那样的关系,我大概会帮忙,但也止于力所能及,更何况在这陵水村,我也就是与宋三郎和何家的关系紧密一些。”
温杏也忙摇头,说道:“我也不会。”
伏危闻言,而后道:“但难免有人生出怨恨之意,所以先稳住他们,就说等之后谈到更大的买卖之时,便从他们那处收草药。”
伏震点了头:“那便这么说。”
伏危再而嘱咐:“田地那处也多巡一巡,必要的话,在田地那处搭个茅草屋,几家轮流去看守。”
伏震听到二弟这话,心里也明白有些人在困境之中久了,早已被磋磨得不正常了。若是生出了仇怨,不敢当面做什么,但必然会偷偷摸摸地做出什么龌龊之事来发泄心中不快。
“何家要去接何二郎,这几日必然是没有空闲的,我就先与宋骏结伴,一宿去巡个一两回。”
虞滢叮嘱:“若是遇上什么危险,莫要管什么田地,还是以自身安全为首要的。”
伏震点了头。
商量过后,大兄夫妻二人也就回去了。
待大兄大嫂离去后,伏危看向虞滢,说道:“我方才所言,也不是长久之计,与其戒备与安抚,还不如让他们也能有些许的盼头。”
他沉吟了一息,随而道:“这个陵水村太穷了,村子里的人过的日子太过贫苦了,食不果腹得就像是冬日被饿狠的狼,若是别人盆中有肉,必会觊觎。而我们现在就是盆中有肉的人家。在入冬后,必然会有饿死之人,到那时,人一旦入了绝境,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伏危所言,虞滢何尝不明白。
她想过搬去玉县避开村民,可田地还在陵水村,且无论到哪里,都会生出一人富贵千家怨的事情,一味躲避是不可行的。
虞滢琢磨了一下,片刻后有了决断:“往后世道乱了后,药材肯定是会短缺的,各个势力或许都高价收购药材,不若放手一搏,哪怕是赚不了多少银钱,但也能换得一隅安身。”
虞滢还是决定赌一把,出银子租田地让村子里的人在动乱前种一茬药材。
待药材有了收成后,她全收。
这次赌对了,或能平安度过那个不稳的时局,可若是生出变数,她手上的银钱也会全砸了进去。
伏危点头:“正有此意,与其防范那些村民,不如借他们的人力来广种药材,最好是一年左右便能收成的药材。正好贫瘠土地不需要缴付粮食,租赁也便宜,就是种植会比肥沃的田地要加倍辛苦,他们若能挨得了苦,就有他们的一分所得。”
虞滢仔细思索个中需要考虑的事情,思索许久后,才言:“这事还得与里正商量一下,让他来开这个口。”
伏危点了头,但随而又道:“这事要做,但并不是现在。”
虞滢微愣:“为何?”
伏危:“再等等。”
虞滢眉梢一抬,疑惑的问:“等什么?”
伏危漆黑的眸子望向她,缓缓启口:“等一个契机。”
虞滢看他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心想到底什么契机。
该不会是与他那封信有关的契机?
一个月前,虞滢便把他的信送去玉县。
因怕被人知晓是伏家所寄的,从而被截下,所以虞滢很谨慎的托了陈掌柜帮忙,送去了一份礼,再让其帮忙找了驿差。
而那信,也正是送去武陵郡的。
武陵郡“云海书斋”,霍不明收。
霍不明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既不说,虞滢也就没有问是什么契机,总归方才商量的事情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再花些时日来筹备,等一等也正好。
第二日,何叔何婶便走着去玉县找了霍衙差,开始准备去采石场把何二郎接回来。
因牛车明日才会去玉县,再者罗掌柜说在玉县休整两日才会离开,所以虞滢就没有急着去玉县找罗掌柜买药材。
而伏家卖了大批药材的事情不胫而走,
玉县医馆的人知晓那赵姓药商今年十月还会到玉县,所以都在打听赵姓药商的落脚之处。
今日有人打探到了赵姓药商的落脚之处,本想着在客栈外蹲守赵姓药商的人。
好借机见到赵姓药商,又或是罗掌柜,从而谈药材的买卖。
可蹲守了半日,却见罗掌柜领着两辆满载的马车停在了客栈外头,然后喊了来把车上的麻袋搬入客栈之中。
他们是药商,那些麻袋里边装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蹲守的人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被人捷足先登了。
随即赶回去把这事告知了医馆的馆长。
馆长年纪约莫四十来岁,蓄了山羊胡,一身素袍。
听闻赵姓药商已经收购了药材,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道:“我都让人留意了玉县的几家医馆,也没听说谁家在准备大批药材?到底是哪家医馆的药材?”
琢磨了一下后,让人去探一探其他几家医馆的口风。
可得到的消息却是几家医馆都没有与那药商做买卖。而与药商做买卖的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妇人。
虞滢做了药材大买卖的事情不胫而走,临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知晓了这事,更是津津乐道那伏家新妇的能干。
有人看好,但多为看衰的。
有附近村民送药材到医馆收购的时候,便也就把这事说了。
没几日,虞滢的事情就在几家医馆传开了。
医馆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让人打探有关这妇人的信息。
第60章 第六十章
卖出药材后, 伏家和何家还没有遇上麻烦,倒是宋三郎那处来了个麻烦。
之前宋三郎一直扮作腿瘸了,宋家的人也一直避着他走, 连一句多余的关心话都没有。
旁人就是问起宋三郎的事情,宋家也都会说和宋三郎分了家,他家的事与他们无关。
分家一事是何叔给宋三郎提议的。
何叔最为了解宋家的人。在宋三郎与他们一块采草药后,便提醒道他家的人是吸血蚂蟥,若是等他挣得银钱后,肯定又会贴上来,必须当断则断。
以前宋三郎能做活时,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提出分家的, 也总拿“孝”字压在宋三郎的头上, 让其拿出银钱来孝敬。
再者宋三郎那会儿还对父亲留有幻想, 也因在士族豪强底下做活,一个月回家一回, 不知家中情况, 所得银钱总会被以各种由头给拿走了。
如今出现意外后,才让他看清了父亲的嘴脸, 还有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是怎么样的一副心肠。
若是他真瘸了, 没了养活自己的本事后, 估计他们一家都不会均分他一粒米,只会让他活活饿死。
心彻底寒了,也就接受了何叔的提议。
在休养腿脚的时候, 几番装惨回家讨要粮食和治腿的银子。
果不其然, 他们莫说是一文钱了, 就是连一点粮食都不匀。
最后里正寻来,怒斥了宋家的人后, 宋家人才松口,说宋大郎愿意分家的话,他们就愿意给他二十文钱的安家费,还有十斤的粮食。
有何叔何婶帮衬着,愣是让宋家给到了五十文安家费,和二十斤的粮食。
为了宋家无话可说,也不能再拿孝字来说事,何叔让宋三郎主动提出给养老钱和粮食。
提出后,便也就商定了往后家中父亲生老病死,通通都与他无关。无论任何原因,也无论他以后有多穷困,都只负责每年给五十文的养老费和二十斤的粮食。
宋家人只想着感觉把宋三郎赶出去,想都没想就应了。
在商量之前,虞滢去玉县的时候也顺带帮忙买了两张纸回来,白纸黑字的契书,摁上手印后,谁都不能抵赖。
再说时下,虞滢一早就去庖房与大嫂做早饭的时候,便听到了隔壁,也就是宋三郎那处传来了哀嚎声。
“不孝子为了不用孝敬老父,竟然扮腿瘸诓骗老父,还闹着分家,不孝,不孝啊!”
虞滢和大嫂相视了一眼,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出了庖房,走出了伏家的院门。
宋三郎家还没围篱笆,她们站在家门口也能看到宋家的情况。
一眼望过去,只见一个杵着棍子的老大爷指着宋三郎的家门大骂。
虞滢很少在村子里闲逛,再者先前宋家分家的时候也没去瞧,所以这还是第一回 见到宋三郎的父亲。
宋三郎在这家极品亲戚的衬托之下,像极了虞滢以前看过的那些种田文里的男主。
不一会罗氏和伏震也从院中走了出来,往宋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