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约会的时候假装崴脚。
比如怎样心机地让对方错用自己喝过的茶盏,再假装惊讶羞涩。
可惜容尊者学艺不精,又很有自己的想法,干出来的事南辕北辙。
比如好几次两人一起下山闲逛的时候,专挑崎岖不平的小路走,还偷偷试图绊倒孟知凡,想在对方身上制造出崴脚的效果。
孟知凡一度以为他想谋害自己。
再比如,某天淬玉居里所有的茶盏都神秘失踪了,只留下一只明显用过了的白瓷盏。
孟知凡没法,那天只得用饭碗来装茶喝。
翌日。
所有的饭碗也不见了。
……原来是从这本书里学的。
读完整本《如何轻松俘获道侣芳心》以后,孟知凡给原模原样地放了回去。
他本就对容昭怀有十分的宽容,现在又加了十分。
两人的感情再次突飞猛进。
准确来说,是孟知凡单方面的猛进。
能够在短短一年内达成双修,此书确实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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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容尊者闲着没事,又在翻《一百日速成恩爱道侣》。
常看常新。
话虽这么说,但容昭感觉这两本道侣秘籍已经派不上用场了,里面的花样都被他用了个遍,需要再去山下买新的。
但之前卖给自己秘籍的那家书肆被人砸了,据说是因为卖假书。
他听见孟知凡在喊自己吃饭,随意应了声,起身过去,顺手把书塞进了储物袋。
午饭是回锅肉和凉拌茄子,还有冰镇酒酿丸子当做点心。
容昭尝了尝酒酿丸子,觉得不够劲,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壶紫苏酒,还给孟知凡倒了点。
午饭后没多久,屋门便紧闭起来。
屋子里放了两盆解暑的冰,还是难消燥热,两道身影在床上纠缠得难分难舍。
容昭闭着眼,用力仰起脖颈,汗水淋漓。
紫苏酒的醉意在唇舌间打转。
他很喜欢这种晕乎乎的感觉,混乱且不清醒,放任快意在身体里乱撞。他会去亲孟知凡,勾着后颈,让鼻尖亲昵地碰在一起。
只有在这般极度的混乱之下,容昭才能感受到那充盈胸腔的、呼之欲出的某种强烈情感,里头混杂着贪恋、不舍、还有心脏被捏住般的难过,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心悸到五脏六腑都纠成一团,紧紧收缩着。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会感到十分满足。
所以容昭很喜欢和孟知凡做。
淬玉山上没有其他人,容尊者又没什么忌讳。
平日里会在古树下,溪流边,干燥的山洞里,厚厚的草藤上,甚至是映着夕阳的悬崖边。
最后孟知凡用衣服裹着抱他回去,再舀上一瓢井水,轻轻地替他浇洗。
很凉快也很舒服。
这样关起门来反倒是最无聊的一种。
……
冰块融化成水,濡湿成一滩,却并不消暑,反而让人黏糊得难受。
容昭被额角流下的汗水糊得睁不开眼。
孟知凡咬住他的耳垂,低低道:“想什么?”
“在想……想能不能去外面。”容昭说话的时候又被顶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热。”
他不是很想动用灵力,因为醉意会随着灵力的运转一块儿被驱散。
“想去哪?井边?”
“就……就井边。”他抓住孟知凡的肩膀往外推,咬牙道,“你别……嗯、别动了,我自己能过去。”
“你站得起来?”孟知凡没松手,托起他的腰,半哄半骗温声道,“还是我抱你过去吧,像这样……”
容昭挣脱不得,眼尾红痕湿润,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
孟知凡将他托起来抱住,正要往外走,忽然惊觉某处一凉,低头一看,绕指柔不知何时缠在了上面,锋利无比。
孟知凡:“……”
容昭:“松手。”
孟知凡松手了。
片刻之后,容昭背靠着水井,抓在井沿青砖上的手用力得青筋凸起。
绕指柔被凡人给没收了。
他也不清楚怎么被骗走了,只记得被亲了两下,然后……好像……便舒服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2章 磨刀
两人在凡间缠缠绵绵。
山殷无聊到快把明尘仙府的花草给薅秃了。
“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瞧着明尘的本体,问方九鹤,“一年了,为什么明尘的化身还没死??”
这个月是山殷帮忙守明尘本体,所以方九鹤拎了个小炉子过来煮茶喝。
他添了一勺水进去,悠悠道:“急什么。等死了自然会回来。”
“那可是天煞孤星。”山殷强调道,“什么活物落进他手里,都会变成死的。”
“但肉身灵芝却好好地活过了一年。”方九鹤搁下勺子,抬眸瞟了他一眼,“对此山殷仙君有什么高见吗?”
山殷:“……”
“再说,天煞孤星这种说法……”方九鹤挑了支细长的棒子,伸进茶汤里搅动了一下,又丢了点瓜子果仁进去,“其实就是他命格太煞,大多数凡人受不住罢了,明尘的化身又不在此列。而且那点煞气,比得过污秽之地的煞气?”
山殷闷不做声。
片刻之后,茶汤沸腾,瓜子果仁随之翻滚起伏,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方九鹤又取了盏羊乳出来。
山殷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伸手,“啪”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九鹤:“嗯?”
“这茶……是我送你的云北白毫,很难得。”不论看过多少次,山殷始终没法接受他那奇怪的煮茶配方,“能不能别加羊乳?”
“不能。”唯独这件事方九鹤绝不让步,又摸出一包砂糖,故意气他,“本上仙还要加糖。”
“你——”
“别恼,等会分你一盏。”方九鹤道,然后把羊乳和砂糖一股脑倒了进去。
山殷差点跟他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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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玉居的篱笆又往外挪了挪,辟了块地方出来养鱼。
两人一起下山买了些鱼苗,还顺便捎了几株花苗回来,栽在塘边。
孟知凡手把手教容昭怎么喂鱼,怎么栽花。
容昭弄得满手都是泥,额角汗涔涔的,心里略微升起了些躁意,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碗加了冰块的绿豆汤。
“要喝吗?”孟知凡替他抹去鼻尖的一滴汗珠,“要喝张嘴。”
容昭张嘴。
瓷匙盛着清透的汤汁,还夹着几粒软糯的绿豆,送进他嘴里。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凉爽。
“好喝么?”
“好喝。”
容昭几乎忘了自己还要证道。
他整日与凡人厮混在一起,做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钓鱼喝茶赏花赏雪,牵手拥抱亲吻做爱,有人陪伴有人牵挂,淬玉居里有一盏不歇的灯等着他回家。
和孟知凡呆久了,容昭恍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拥有了年少艳羡之物。
他不太确定,于是趁着孟知凡在做饭的时候,溜进厨房,站在背后偷偷去勾孟知凡的手指。
孟知凡回头:“嗯?”
容昭眨了眨眼睛,须臾,道:“孟知凡。”
容昭很少叫自己的名字。
孟知凡感觉有点不妙,将锅里的菜铲到盘子里免得糊了,擦擦手,皱眉道:“怎么了?”
“如果我死了,尸身被送回淬玉山,头也没了,手也断了。你也会哭吗?”
孟知凡:“???”
“我以前……”容昭顿了顿,大概是凡人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稍微小声了一点,“见过出云派有个弟子就这么死了,很多人都围着他哭。”
孟知凡心头吊着的那口气骤然一松,接着被气笑了。
“尊者,”他明明在笑,声调也很温柔,却不知为何让容尊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要是哪天死了,我就披麻戴孝给你哭上三年,然后一头撞死在你坟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