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不时傻笑的爱世,诚还觉得稀奇,这孩子是怎么了?
……
但美好梦幻般的夜晚就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守山神社里的人曾到过她们家询问家里和身边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
诚夫人并不清楚,爱世自然否认。
所以平静的日子如流水般度过,她照常和湖香一起上课学习,和贵夏打打闹闹。
就是月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倒是她自己一个人偶尔会希望见到月郎就半夜跑到牵牛花篱笆旁干等一段时间,等不到再遗憾回去睡觉。
再之后就到了十一月十五日,七五三节。
按照传统,外婆要带着她去守护森安的神明所在处——守山神社,去参拜祈福。
那天去的人不少她不是最特别的那个,虔诚地参拜完神明后,外婆给她买了一袋千岁糖,祝愿她无病无灾健康长大。
也许她人生的转折就是从这不起眼的点滴中开始的。
她在外婆和友人交谈的时候被两个路过的巫女姐姐吸引,跟着她们结果不小心走丢,独自来到了目前不允许游客前往的后山神树所在处。
这是一棵令人震撼的庞大古树,枝条极尽延展,枝叶浓翠丰茂,神树主干上围着同样规模的注连绳,示意不可侵犯。
爱世看到枝叶之间果然和刚刚那两个巫女姐姐说的那样已经结满了花蕾,只等一瞬的绽放。
尤其有一段低垂下来的枝叶种有一颗透着血色的饱满花蕾让爱世忍不住想去触碰它一下。
“不要动!”
忽然一道清冷却带着严厉语气的喝斥吓了爱世一跳,指尖一不小心就点到了那颗花蕾一下。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那道声音又喝了句:“快退后!”
爱世本能地恐惧危险退后了几步,这才扭头看到了树主干旁站着一个身着纯白小袖和灰色长袴,外套着一件淡青绿的中长羽织气质冷俊如深泉般的少年。
他面色不善,但是吓到爱世并不是他,而是那略微有些颤抖的神椿树。
爱世眼睁睁地,看着那满树的椿花花蕾就在瞬间,全部盛开。
“再往前一步,这些花瓣就能将你全部燃烧殆尽。”
第183章 真宙·夜雨浸染之椿5
◎“那你喜欢的女人就不会那样对你么?”◎
爱世被吓了一跳, 一时不知是因为树上的花蕾突然都开了,让她本能地觉得这些血液般鲜红浓烈的椿花对她态度不善,还是因为这个夏日祭里她觉得像神明一样的少年对她严厉的喝斥。
面对这样的阵势, 爱世就是再任性自我也不敢造次,那提着小布包的双手立即举起不敢动, 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不小心迷路走到这里的, 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说是这样说,但没有得到那位少年的同意,爱世暂时也不敢动。
这位穿着青绿羽织的少年闻言看了她良久后, 才微微侧身靠向这棵神树专注地像是在倾听什么。
之后渐渐地,那紧张防御的气氛就松懈了下来。
神树旁的少年嗓音清透和缓地说:“我叫铃守椿绚, 是侍奉此间神社供奉的神明椿藤主大人的神语者。”
“噢噢,你好。”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爱世也放下了刚刚举起的双手本着礼貌的态度点点头回道。
但神椿树上的椿花开了就是开了,即便是卸下防御也不再可能变回花蕾的模样了。
这位名为铃守椿绚,真正的神侍少年, 此时眼带歉意地对爱世说:“很抱歉刚刚对你的防御反应,因为你身上的邪祟气息非常浓重,担心你会对神椿树造成侵害, 所以失礼了。”
听到他说的话, 爱世脑袋一歪神情有些疑惑:“邪祟?我?”
面对这个才刚刚七岁的女孩子, 十二岁的神侍少年椿绚也有些头疼,因为他不是冬景那种温柔亲和的大哥哥,有耐心和技巧和别的小孩子对话,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好椿藤主大人的代言人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
幸而爱世也是比较聪明的女孩, 一下就能延伸出他的意思摇头摆手道:“不不不, 我不是妖怪, 我叫久…雪安爱世,我是从东京过来的!”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外婆,我带你去找她!”急于撇清这一不良身份的爱世不自觉地就想上前去拉椿绚找诚夫人了。
“你的确是人类,但是你已经被妖邪缠身,身上的邪异气息已经浸染地非常浓重,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同化而异变。”
椿绚的话阻止了爱世的动作,然后肃着脸问她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反常的事情。
爱世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她却抿抿嘴。
见状,椿绚又一次问道:“或者我换句话来问,雪安小姐你有没有什么妖怪邪祟来往过。”
爱世立即大声否认:“没有!我没有和妖怪来往过!”
椿绚了然,于是看着这棵古椿树平淡地说道:“你知道吗。”
“我们现在是站在神明面前对话是不能违心说谎的,不然会遭受惩罚的。”
看着树上那些受微风轻轻摆动的血艳花朵,爱世害怕了,因为她确实说谎了,外婆也跟她说过好孩子要诚实不能说谎,可是,可是……
“不过没关系,椿藤主大人很温柔认为你是无辜的。”椿绚继续说道。
“因为妖怪邪祟总是用心险恶的,它们善于编织各种各样的谎言,擅长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侵蚀人心,从而让人类一厢情愿地掉进它们的陷阱里,以为自己能与妖怪结下一段奇异之缘,却不知它们早已准备吞食你的血肉和灵魂。”
椿绚的这段话,如果是第一次遇见月郎的爱世,她可能就害怕地相信了并寻求帮助,但现在的她只觉得椿绚在诋毁月郎,他说的是那种丑陋凶恶的大妖怪,月郎才不是,他只是一个小妖怪而已从来没有害过人!
爱世生气了,她不服地大声跟椿绚说:“才不是你乱讲!月郎是好人,他是好妖怪!”
“他才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动不动就讨厌我欺负我,也不会像你一上来就对我那么凶!”
见爱世如此,椿绚没再与她争辩什么,而是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布包,伸手直接从树上摘下几朵椿花放了进去,然后包好上前想交给爱世。
“这是椿藤主大人送与你的,可以保护你不受邪祟侵害。”
但轮到爱世现在满脸警惕,刚刚他不是说这些花会烧死她么,怎么现在又要给她了?他肯定是故意骗她的,她才不会那么蠢上当。
于是爱世不要转身就提着她的小布包跑了。
而那少年也没追她,只是拿着手中的椿花御守远远地看着她就此离去。
……
待重新回到前殿,在看到正找她的外婆之后,爱世还气急败坏地跟她告状说里面有人欺负她!
但外婆要带她进去问个清楚的时候,她又死活扭着不肯去,非要拉着外婆她要回家了。
虽然对她来说月郎是好人,但那个人也没说错月郎的确是妖怪,万一他们劝外婆一起去消灭月郎可怎么办,而且那个花也会烧到她的,所以她得躲远点。
……
爱世一直坚信着自己是没有错的,她也一直信赖着月郎。
但她没有想到,有些事真的让那位神侍少年说中了,她身上有诅咒发作了……
在新年的第一个朔月日,她痛不欲生——像是有什么在啃食她的心脏一般,不论她怎么尖叫和哭泣都不放过她。
那天明明下了雪很冷,可她却疼得不停地冒汗,直到最后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才逐渐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等到第二天清晨她再次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四周垂着青纱帐的床褥里,全身感觉好累,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她起身坐了起来,很久之后才发现她的被盖上铺满了血红的她熟悉的椿花瓣,其中有一朵还攥在她手心中。
爱世疑惑地想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椿花?
诚夫人身后跟着两个人就在这时进来了,诚夫人看到爱世醒来正坐着愣神的模样连忙扑了过来把她抱进怀中问道:“爱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哪里还不舒服的告诉外婆。”
爱世愣愣地在外婆怀中摇摇头,她没有那么难受了。
跟着外婆进来的人,一个是她认识的神侍少年椿绚,还有一个是她不认识但与椿绚神似的大叔。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守山神社的人守护了她。
那时椿绚坐在一旁没说什么,是铃守叔叔和蔼又担忧地告诉她关于妖怪的危害,但没有椿绚当时说得那么绝对,只是说有些妖怪也会不知不觉地影响到人类,爱世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自己的家人啊,不能让家人也陷入危险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诅咒就是与这些妖邪有关的。
所以经受了极度疼痛的爱世动摇了,她害怕极了,于是在外婆的询问下,就抽抽搭搭地说出了关于影子妖怪的所有事。
听完爱世对于影子妖怪的描述,铃守宫司看了看身旁的椿绚,椿绚了解说道:“真正的影子妖怪不是这样的,一般都是依附宿主或代替宿主行动,是没有独自化形的能力的。”
“如果他真的是影子妖怪,他能用那个身体告诉你他是妖怪,要么他已经谋害了他原本的宿主,要么他根本就不是影子妖怪。”
言下之意就是不论如何,爱世都被一个别有用心的妖怪骗了。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作为森安的孩子,椿藤主大人会保护她的。
……
诚夫人牵着爱世对铃守父子千恩万谢。
之后,诚夫人便经常带着爱世到守山神社去接受神明的净化和护佑,包括到神椿树下点香静心,到后山神瀑撩水洁面,椿花御守早晚不离身,家中也由宫司大人做好了防御的布阵。
即便是回到东京,爱世也被严密保护着,绝不允许她落单尤其是夜晚的时候。
于是她再也没见到月郎,他们甚至连一场告别都没有就这么骤然断联。
而爱世自己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惋惜,但她后来想了想,湖香一直都在陪着她,去到神社椿绚哥哥也会照看她,会带她去神树和瀑布那边修行,所以没有了月郎,日子就这么过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月郎站在一处山顶,遥遥地远望森安这个村落,已经很久且无法再见到爱世的他,如今神态落寞。
而站在他一旁看好戏的白骨家主夜雾真宙则嗤笑着嘲讽月郎一片真心错付。
真可怜啊,那不值得的女人果然一下就背叛他了。
曾经孤独寂寞的时候才需要他,如今受欢迎了就赶紧甩开他划清界限。
“早告诉过你这样的女人有多险恶了,她能被那么多人不喜是有原因的,结果你就是不信还全心全意闹出那么多笑话。”
“真好笑,还想我帮她解除符咒,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能替代你的人多得是。”真宙丝毫不在意月郎的心情,他只想月郎彻底认清这个女人。
“这女人要是年纪再大点心再狠一点,没准还会干出联合别人引你上门直接做出“净化”你的事来,到时候别拖着我一起下水。”
“要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我,我愿意纵容你和她玩到现在也是因为我把你当作是自己的一部分,还是早日醒悟吧。”
真宙来到月郎的眼前遮住了前方的村落。
而月郎则抬头问了真宙一个不像是他会感兴趣的问题:“那你喜欢的女人就不会那样对你么?”
“你是说彰子么?”
是了,真宙就像在跟月郎较劲一样,他得让月郎这个蠢货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值得他关注的,这也是月郎无法经常来找爱世的原因,因为当肉身回到真宙控制之下的时候,他会去东京找彰子,假装是某海外商贸之子,如今也已经是她的玩伴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