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英急了,这翻译有误,他想说的是尽快完婚,而且他的人生规划是两个人一辈子,不纳妾不收房。
既醉又看了一眼徐世英,摇摇头。
郭惠如那边总算反应过来,松开周宛玉,推了一把徐世英,“站得这么近,你要强抢民女吗?吓着人家了怎么办?人家一定要嫁给你吗?”
郭惠如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家里门第不高的,我有个哥哥,他脾气可好……算了吧,他长得不好看,我表哥……”
徐世英更急了,对着妹妹比比划划,要她翻译,郭惠如的那个表哥对着内宅女子可会装模作样了,背地里会去狎妓!他上次在留都的软玉楼里看到他了!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敢肖想他的美人?
徐珍无语,你在青楼里看到郭惠如的表哥,这话翻出来,不是告诉别人你去过青楼?
既醉还是摇头,她现在已经是个凡人了,身上没有半点妖气,处在修行期又不能汲取男人的精气,那男人就失去了最大的用途,所以玩玩就算了,嫁人不太划算。
她上辈子一开始是为了龙气,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陷进去了,大概是初恋总有些特别的地方,连人死了都舍不得离开有他气息的宫殿,一直待到躯壳都快没法用了,她大概也是真的动了几分心的。
对妖来说,动心太伤身,她一生都困在锦绣宫室里,其实都没来得及好好做个人,而且做傻子多好,玩了男人还可以推说男人自己不检点,百年守一人太累太累,这辈子她是真想多玩几个男人。
徐珍还待劝说,她是个聪慧的姑娘,她哥也许注意力全在美人本身,她却能在惊艳过后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美人的家境不好,身上衣服明显经过浆洗,微微发旧,头上的首饰不成套,都是廉价物件,至于为什么是家境不好而非在家里不受宠,这都不用去思考,谁家里有这么美丽的女儿舍得亏待?小家碧玉养得精心起来,甚至比名门闺秀都要娇惯的。
就在这时,周宛玉揉着手腕子,哭唧唧地开口了,“承蒙世子和小姐看重,我家二姐姐天生颅内有疾,一时痴傻,一时发疯,今日赴宴本不想带她来的,可她在家哭闹不休,才想着让她来见见世面也好……不敢隐瞒什么,二姐姐这恶疾是嫁不了人的,实在是愧受世子青睐。
她被郭惠如放开的第一时间就忙着擦干净脸,这会儿红着眼眶说话,其实算得上美貌佳人,但不仅徐世英皱着眉头朝她看去,连徐珍都挑了一下眉头。
美人痴傻,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因为这种人一般不会被带到她面前,这自称美人妹妹的小姑娘倒是完全符合小家碧玉的标准,身上衣裳是精心绣的花样,料子比之一些闺秀都不差什么,首饰也搭配得大方得宜,说话温声细语颇有姿态,但小姑娘到底城府浅,说到姐姐痴傻时的那股恶意骗不了人。
既醉姿态自在地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徐世英下意识地给她让开道路,就见美人抬袖,周宛玉这次有了防备,但她闪躲的动作比不上既醉的手快。
上次是正手一扇,巴掌印微红,这次既醉是反手一击,反手扇巴掌是最使得上劲的,周宛玉挨了这一下,脚底下都站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被两个丫鬟扶住了。
既醉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步上前揪住了周宛玉的衣领子,在她脸颊两边重重连扇两下,仿佛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似的,嘴角上翘,灵活地向后退几步,回身拉住了徐世英的胳膊,徐世英整个人一僵。
既醉双眼向上柔柔看着他,对着他甜甜一笑,徐世英浑身都软了,八尺的青年任由既醉把他整个人拉着挡在面前,然后从他身后伸出一个脑袋,既醉非常得意地看着被扇懵的周宛玉。
徐世英像一块英俊强壮的门板,承载了狐美人的殷殷期盼,对上周宛玉气得发疯的脸,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护住了身后美人。
周宛玉脸颊通红,眼睛也通红,看着平日里在家呆呆傻傻任人欺凌的傻二姐儿拉着她爱慕的徐世子,像挡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挡着她,甚至徐世子还在护着她,护着这个扇了她四个巴掌的傻子!
第19章 和尚傻妻(5)
徐珍也是服了自家大哥的,一句话不说从内室闯进女眷聚会之所,见着人只会阿巴阿巴,这下子更厉害了,人家姐妹发生矛盾,他二话不说护着动手的美人,连句台阶都不给人下。
周宛玉也是气得狠了,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抓花既醉的脸,偏偏徐世英一伸手,像个门神一样拦住她的去路,这个高大的青年十分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把目光投给妹妹。
徐珍看了一眼身侧的丫鬟,丫鬟也是个机灵的,捂着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徐珍就有数了,工部水司郎中家的女儿,五品的官衔在京里算低的了,不过本朝勋贵除了相互联姻之外,外娶的夫人大多不看家世门第,只要姑娘是好的,那宫里的皇后娘娘没进宫前,也不过是秀才家的女儿。
可……徐珍看看被自家大哥护在身后的周二小姐,头疼得厉害,容貌这样出挑的姑娘她也是第一次见,但凡是个良家出身,心智不缺的,大把的王公贵胄愿意娶进门,怎么偏偏是个痴傻儿?
徐珍被哥哥的眼神看得刺挠,也知道他的心思,先不提做亲的事儿,她几步上前格开徐世英和周宛玉,拉着周宛玉笑道:“周家妹妹不必着恼,看这小花猫似的,快跟我去洗把脸吧!我哥哥是个武人,性子直,咱们别管他,让他先出去,你家姐姐似乎受到了些惊吓,惠如你带人去楼下小花厅里坐会儿。”
郭惠如天生力大,徐珍习过武手劲也不小,她不怕得罪周宛玉,看似轻飘飘拉着她朝内室走,其实是靠着武力生拉硬拽,周宛玉本就被郭惠如差点捏断了手腕,这下是雪上加霜,痛呼一声,徐珍全当没听到,步子又快又急。
一些赴宴的小姐私交较好的还窃窃私语几句,觉得这周宛玉实在装模作样得很,先是被郭家小姐拉扯几下就哭得像死了爹一样,又被徐二小姐拉着手,多少贵胄小姐都没有这个待遇,她还一副委屈得要命的样子。
虽然、虽然被自家姐姐连扇几个巴掌有点丢人吧,可那傻姐姐不是你自己带来的吗?还要赖徐家不成?
不过这会儿还有心神分给周宛玉的贵女们不多,在徐世英和郭惠如带着人下楼之后,绣楼里到处都是小姐们交谈询问惊奇之声,原本长得那么漂亮就够她们谈论到明年的了,竟然还是个痴傻的,唉,瞧徐世子那个呆样。
楼下,徐世英捧着一碗冰,嘴里含着两块冰,人是僵的,眼睛是直勾勾的,郭惠如忙前忙后,连丫鬟都省了,来回搬运了四五趟。
她先给既醉上了一盏橘子饮,又端了两盘糕点,找了个最软的坐垫给既醉垫着坐,让厨房上了待席的两份鸡,一份白切,一份黄焖,然后坐在既醉边上,一只手捧着脸晕乎乎地近距离观看美人,另一只手在坚果盒子里手捏核桃,然后把最完整的放在小餐盘里。
既醉吃了个八成饱就不吃了,捧着橘子饮一口接着一口喝,偶尔吃一口核桃,徐世英看着,不自觉捧着手里的冰,一口接着一口吃冰,偶尔把没剥的核桃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碎。
郭惠如从美色中逐渐回魂,一巴掌把徐世英满嘴的核桃渣拍吐出来,继续捧着脸看着既醉,小声地说道:“徐世英,你憋了半天倒是吱一声啊,你真要娶?你们家不会欺负人吧?”
她说的欺负人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刚才上楼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知道美人妹妹只有个做五品官的父亲,她又是痴傻儿,徐世英想要把人弄到手里那可太容易了,都不耽误他娶妻……嗯?艹!
郭惠如霍然起身,揪住了徐世英的衣领子,“徐世英,徐大哥,世英哥哥!你要娶老婆一定要娶我啊!咱们对食怎么样?你去浪你的江湖,我带着美人妹妹在家里……诶嘿嘿嘿!”
不提徐世英露出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连既醉都给了郭惠如一个眼神,郭惠如的那声诶嘿嘿嘿十分灵性,五十岁的老光棍都猥琐不出她那个味儿。
徐世英吃了一碗冰,嘴里已经麻木了,这会儿倒是能哑着嗓子说话了,他把郭惠如的手拨开,目光落在捧着茶盏的既醉身上,既醉朝他笑,他也呆笑几声,才慢慢地道:“我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了,我只要娶她一个。”
郭惠如顿时酸得像一盘酸菜鱼,头一次恨她老子为什么没把她生成男人,她酸唧唧地说道:“狗男人装什么,你就是见色起意……诶,无花大师,大师您来坐,您来评理,他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美人妹妹?”
无花从楼上下来走的是另外一条楼梯,直通楼下花厅里的,他年纪倒也不算大,少年十七,面容清俊如初晨的阳光,一袭朴素僧衣让他更多几分名士高洁之意,从楼上缓步而下,如佛子步步生莲,落入凡尘。
既醉抬着眼睛看着无花,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惊艳爱慕,只有一片湖水似的宁静,这种干干净净的俊和尚……嗯,换个妖精来的话,今晚就给他吃了。
既醉好一点,她准备过几天找个机会,把这一票给干了。
她用纯洁的眼神扫了一下和尚全身,判断出这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在室和尚,浑身精血内蕴,但凡少了一滴元阳都没这个精气神,也许是练童子功的吧,但是既醉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母狐狸和公狐狸就这一点不同,在人间行淫的公狐狸被捉多半是被打死,因为它有作案工具,这叫“坏女儿家清白的臭狐狸”,而母狐狸只要手底下没有人命案子,被捉了也很少打死,斩妖除魔的人也是讲道理的,人家漂亮狐狸稍微勾一勾引,你就上当,那不是你自己不检点吗?
一个和尚长得如此俊俏,不躲在和尚庙里,还要出来走动,还非要在狐狸面前走来走去,那不是心里就想着让漂亮狐狸玩他吗?
漂亮狐狸又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橘子饮,目光又落在徐世英身上,这一个其实也不错的,高大强壮英俊,可是看着太傻了,既醉对他兴趣不是很大。
无花没有顺着郭惠如的意思坐过去,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既醉,对徐世英道:“我这几日要去城外灵岳寺挂单,徐兄如果有空可以去那里找我,近期我都会在那里停留。”
既醉竖起耳朵,好的,灵岳寺,她记住这个地名了,有机会去那里睡和尚。
徐世英连忙道:“无花,你……”
话音未落,楼梯传来脚步声,无花脸上露出无奈神情,僧衣一掠而过,花厅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徐珍追逐而来,却追赶不及心上人的脚步,停在楼梯上,很是失落。
既醉只当没有看见,摸了半边核桃仁吃,指望她良心发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过等她睡了和尚,要是和尚承受不住心灵上的折磨决定还俗,大约这个小美人儿还是有那么些许机会的。
徐珍让人把周宛玉送回府去了,她一贯聪明灵慧,从周宛玉的只言片语里已经判断出了周家的打算,倘若换一个人家,周家的打算也许就成了,毕竟婚姻大事总要自己看得上才行,娶一个周宛玉,搭一个天仙美人陪嫁,九成九的贵胄子弟抗不过这美人诱惑,可徐珍了解自家大哥,知道他的性格不会妥协,所以也没什么顾忌。
收拾了一下心情,徐珍冷静地给徐世英分析周家的用意,徐世英时不时地看向既醉,既醉有时候高兴就回他一个笑脸,有时候懒得理会就不理他,徐世英的心就像是浸在了橘子饮里,一时酸苦惆怅,一时甜得冒泡,还要分出脑子去听讲,真是忙坏了。
徐珍一通分析策划,“二姐儿在家里的日子本就艰难,周宛玉回家之后一定会去找麻烦,在家里没同意之前,我们不能让二姐儿回家,还是由惠如出面,让她邀请二姐儿去家里住两天,等家里同意了,让娘带着二姐儿回周家,周家人必然不敢再拿二姐儿撒气了,你再多去转转……”
这下最大的问题就给到了定国公府这边,既醉才不管呢,她准备先攒一些跑路资金,过些天离开京城,先去灵岳寺睡和尚,再南下跑得远远的,看有没有宗门能学习武艺,找不到宗门也不碍事,漂亮狐狸走到哪里都不会缺傻子保护的。
既醉美滋滋地被安排给了郭惠如,郭家是再干净不过的门庭,小姐带回来的客人安置在小姐自己房里,一路上的仆人都规规矩矩,进了内宅更没有半个男人影子。
郭惠如自告奋勇要帮既醉洗澡,然后洗着洗着,人一头栽倒在浴桶里,鼻血咕嘟直冒,只能换了一次水,既醉自己玩水似的洗了一遍,躺在郭惠如的床上,盖上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朝着郭惠如笑盈盈的。
郭惠如哆哆嗦嗦地从床上抱了只枕头,躲去外间睡了,她怕自己失血过多死在床上。
入夜二更,黑衣忍者立在床头,唯一露在外面的手骨节匀亭,洁白如玉,手上握着一柄长刀。
他姿态文雅,不紧不慢,提刀挑床帘。
第20章 和尚傻妻(6)
月华明亮,映照刀光。
床帘寸寸向上,有少女馨香迎面而来,即便白日已经见过,夜色笼罩之下,闭目的少女仍旧美丽无比,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光华耀目,如同一块等人偷窃的连城宝石。
江湖人图名利,贪钱财,爱美人,徐世英终究还是锦绣堆里养出的贵公子,明明一眼见到就想占有,偏偏还守着规矩,他想过三书六礼,用凤冠霞帔迎娶美人,原本倒是可以的,重重深闺藏绝色,让人无从窥探,便也没有今晚了。
忍者静静地观赏美人,他听闻昔年江湖上的两大绝色,水灵光和秋灵素,所谓“天地双灵,艳绝江湖”,据说二人都美得惊艳销魂,水灵光的美貌藏在铁血大旗的威名之后,秋灵素早已绝迹江湖,忍者知道得更清楚一些,那位艳绝江湖的美人追求者无数,仍旧被嫉妒者寻到机会毁去了容貌,从此黑纱覆面,改名易姓。
嫉妒者无比得意地和他谈论过这一场胜利,她说秋灵素之美无法言尽,也确实胜她三分,即便她满怀恶意而去,还是坐着欣赏了整整两个时辰。
可眼前的少女,又岂止胜她三分,当年西施若不长这样一张脸,也不配做倾国祸水。
忍者揭开了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清俊容颜,正是白日里高洁出尘的少年僧人无花,南北少林,同辈之中佛法禅意武功第一人,如今夜入香闺,立在少女床前。
他手里的刀样式奇特,或者有些像剑,又似横刀的,这是东瀛刀的一种,昔年东瀛武士天枫十四郎渡海而来,以此刀斩强敌无数,后来天枫十四郎落败于丐帮帮主任慈之手,伤重不治,终结了东瀛武士的传奇。
但少有人知,在此战之前,天枫十四郎曾挑战南少林天峰大师,本是势均力敌,直到天峰大师战至全力出手,忽然收刀正面受下一击,自称被妻子抛弃,不愿活下去,将长子托孤南少林,之后隐瞒伤势前往丐帮与任慈交手,临死前将襁褓中的次子交给任慈抚养。
无花正是天枫十四郎的长子,渡海来到中原的那年刚满六岁,被天峰大师收养时也只是七岁稚童,故而无人知道他留存了父亲遗物,在学习少林武功时也继承了父亲的忍术和刀法,能将至正至刚的少林武功与至柔至险的东瀛武学同时练至臻化境,可见天资。
少林僧人行走江湖,仿佛自带一种信仰辉光,无花曾入宫为太后讲经,也出入名门府邸,见过许多闺阁千金,甚至进过神水宫,为那位虔诚信佛的神水宫主阐释佛理,这样一个熟读佛法的年轻高僧,谁会相信高洁的皮囊下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徐珍不是第一个爱慕无花被拒绝的千金小姐了,那些常年被关在绣楼里的女儿家总是很难见到合适又优秀的同龄男子,连引诱的步骤都可以省去,她们总是会轻而易举地喜欢他,无花的拒绝是很没有诚意的,他不是严词拒绝,总是会温柔以待,仿佛很珍惜这份情愫似的,往往被他拒绝的女子很难真的忘记他。
十六岁之前,无花的武学没有大成,唯有童子之身才能更好地承载两份矛盾的武学,前段时日突破之后,没有了这份限制,他是天生恶徒,少年情热,毫无负担地就开始物色第一个猎物。
高门贵女太过麻烦,江湖女子不易摆脱,夹在其中符合标准的女子仍旧不算少,然而事前考虑过再多,都抵不过那一眼的销魂蚀骨。
无花一直觉得,美人美到了极致应该是可怕的,就像他的母亲,美丽神秘得像一条毒蛇,无数男子为了她梦萦魂牵,他不喜欢乃至排斥这种美,但也确实从未再见过比母亲更美的女人,也许事实就如她自己所言,世上比她更美貌的女人都已死了,那时无花明智地没有提及水灵光。
何况这世上见过水灵光的人又有几个呢?谁知道那赫赫威名保护之下的美人有多美?但无花知道,他将采撷的一定是最美的女人。
她还是少女,却没有一丝一毫折损美色的青涩,牡丹初绽便是倾城,世人常以苛刻的眼光看待美人,假如她浑身上下只有一处不美,那一处就会被再三放大,就像无花看自己的母亲,总觉得她的脸大。
可再苛刻,他也没有找出少女的缺陷,她的眉形似一笔精心描绘的黛痕,不浓不淡,她的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宝石都要明亮美丽,此刻静静地闭着,像名剑藏于匣中,让人愈发渴盼,琼鼻高挺,菱唇含笑,这五官随意一处单独分在姿色平庸的女人脸上都能成为点睛之色,何况又构成得如此天然恰好。
无花是有诗才的,他的诗常令少女销魂,也在青楼传名,对着这一张脸,他却没有什么风雅心思,只有低俗之欲。
刀尖轻轻描摹绝色容颜,缓缓向下挑开被褥,少女偏瘦,这不是缺点,世人对美人是十分宽容的,瘦有瘦的妙处,胖有胖的风韵,难得的是即便瘦,有的地方也是玲珑有致。
无花慢条斯理地解了腰带,把腰带系在既醉闭着的双目上,绕行一圈,在那漂亮的唇瓣上打了个死结,结口往里塞了两下,堵住了少女的嘴。
既醉从熟睡中惊醒,下意识地挥舞双手,细弱的手腕被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按在床榻上,换成其他女子也许要茫然,既醉这个经年的狐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奋力挣扎起来,倒不是说贞洁对她有多重要,关键的关键,她看不见啊!万一是个老头呢?万一是个丑八怪呢?漂亮狐狸来到这世上,不是为了睡劣等男人的!
无花第一次做这种事,想却不是第一天这么想,他进武定侯府时就观察过地形,一路上就是一条看院子的狗都打晕了,进门时看到睡在外间的郭惠如,两条鼻血长流,梦里咂嘴叫美人,被褥半遮半盖露出肚兜,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不仅点了郭惠如的昏睡穴,还给她盖实了被褥,头都捂进了被里。
而进了内室,堵住美人嘴,不过是恶劣情绪发作罢了,待她拼命挣扎脱困,发现怎么都呼救不来人,那该多么绝望?
无花的武功极好,别说是既醉,换成郭惠如都挣扎不过,既醉拼命反抗了一会儿,渐渐不挣扎了,任由这采花贼行事,只有两只手偶尔推拒,偶尔挥舞,力气不大,反倒更加惹人兴致。
没有哭泣,没有绝望,疼就是疼,舒服就是舒服,无花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反应过来,和他设想过的有所不同,正常的闺阁千金遇到这种事必定要百般挣扎哭闹,等成了事又会心如死灰,也许等他走后还会自尽,但他按着行事的这少女,虽生了一张千秋绝色的面容,却是个脑袋空空的痴傻儿,就连挣扎,大约也是睡梦惊醒的反抗,哦,还有行事之初的疼痛。
如此一想,不仅没有失去兴致,反倒越发让人情热起来。
无花不知道,既醉不再反抗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一开始挣扎时摸过他了,少年背脊起伏如龙,常年修习少林武功,胸有胸肌,腹有腹肌,宽肩窄腰,腿长有力,偶尔发出一两声闷哼,声音十分年轻,这就排除了老头的嫌疑。
既醉随后挥舞双手,摸到无花脸上,肌肤紧致而细腻,鼻梁高挺,下巴嘴唇的形状都极好,有八成的把握不是丑八怪。
两个嫌疑都排除掉了,既醉也挣扎不动了,换个念头想一想,她这也算是老树开花嘛,这个不管脸长得怎么样,反正身材十分极品的年轻人肯定想不到,她是一只几十年都没沾荤的狐狸。
从二更末到三更末,无花度过了人生之中最快活的一个时辰,即便他从未碰过别的女人,也明白自己的感受不同一般,美人痴傻,使得原本的暴行渐入佳境,宣泄了积年的欲念,似乎连佛法心境都随之提升了许多,闭眼是禅意空明,一睁开眼,便堕入美色地狱。
既醉的手渐渐摸上了系在脸上的腰带,无花没有阻止,他垂着眼睛看着既醉,看她挣脱束缚,美目盛满星光,点点映照着他的身影。
妙僧垂目,清俊白皙的脸上带着欲念红痕,既醉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忽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