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善良的……妮娜这样想着,拉住伊丽莎白的手:“伊丽莎,你才应该清醒一点。还有一件事你要知道,尤兰被安排了第二个守夜人,你也一样。缔结血契的时候,如果你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那是不行的。”
伊丽莎白所受的伤,用圣光可以治疗,因为据妮娜的检查,在守夜人死去的那一瞬间,圣女应该是承担了一部分对于他们的伤害。就像大兖当初身上多处伤口,整个人的血几乎流光,尤兰也就有毛细血管破裂,流血不止的情况。
但是这毕竟只是部分伤害,并不是直接作用于圣女,所以只要治疗得当,而圣女本身也足够强健能够承受,那就可以活下来。之前随着守夜人死去的圣女,或者本身体弱——当然了,长期住在北塔这种地方,过得类似于幽禁一样的生活,不说心情郁郁,只说缺乏运动,身体就不会健壮;或者是受到的伤害没有得到对症的治疗——比如说伊丽莎白当时因为心脏的疼痛直接休克,血压急降,没有针对性的急救措施,普刷圣光的效率不高,那八成就救不过来了。
因为有急救知识,所以妮娜能把伊丽莎白救过来,让她熬过了那一瞬间的伤害和痛苦,但是伊丽莎白自己不吃不喝,没有营养摄入,她的身体却是受不了的,这一点,妮娜可救不了。
而缔结血契的时候,双方都要被放出一部分血液,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圣女在结契之后身体更加虚弱的原因——即使妮娜可以刺激红细胞的生成,但所需要的能量与营养必须自食物中摄入,她不能平空给变出来啊。
然而伊丽莎白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什,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跟别人结契!”给她安排第二个守夜人?怎么可能呢?当然,尤兰是被安排了,但,但那是因为大衮对她不好呀。而且大衮只是个中级魔鬼,黑翼却是大魔鬼……
“别自欺欺人了。”妮娜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双塔只把圣女当成工具,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再给你安排的。”而且现在圣女又这么少……
“为什么要救我?”伊丽莎白哭了起来,“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呢?”
“因为你本来就应该活着。”妮娜并不为她的哭泣所动,也不让她用手掩住脸,更不让她再躺下去,“在你被送到双塔来之前,你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来了双塔之后,就变成了工具?”
房间里坐了七八个圣女,都是这一年以来慢慢聚拢到妮娜身边来的,有像尤兰这样的中坚,也有刚刚靠近,想法还摇摆的人。妮娜的话既是说给伊丽莎白的,也是说给她们的:“我们成为圣女,是为了让我们拥有治疗的力量,为了让我们行善。但行善是我们的权力与责任,却不是我们变成工具的理由!我们是人,是跟其他人——跟牧师、跟主教、跟红衣主教甚至跟教皇是一样的人,我们不是工具,不能任由别人摆布!”
尤兰双眼发亮,伊丽莎白却一脸茫然,喃喃地说:“我,我以前在家里,过得也不好,我家里,我家里不如黑翼对我好……”成为圣女之后她觉得日子要比从前好过太多了啊,工具——为什么要说她是工具呢?黑翼并没有拿她当工具啊……
是的,当然有守夜人对圣女不好的,比如说尤兰,可是,可是那也是因为尤兰的脾气太坏了,如果她肯温柔一些,大衮也不会总是要打她、压服她……
再说,面具不是对妮娜很好吗?伊丽莎白觉得妮娜的脾气也不太好,她太硬了,虽然不像尤兰那样激动地反抗,却像一块鹅卵石,看着没有棱角,其实捏上去坚硬无比,能把人的手硌疼。
而面具可比大衮好多了,她就没听过面具大声向妮娜吼叫过,倒是有时候会听见妮娜用硬梆梆的语气跟面具说话,而且还经常沉着脸没有笑容……
尤兰感觉自己要气晕了,但妮娜却并不激动:“那是两回事。如果你被卖做奴隶,但是遇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主人,那么你愿意做奴隶,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个平民?”
这次伊丽莎白难以回答了。毕竟奴隶——再好的奴隶,跟平民比起来……
当然,如果伊丽莎白以前过的是贫民区的那种生活,她说不定就回答当奴隶好了,但幸而她还没有那么惨,所以她只能嗫嚅着回答:“但,但我们现在也不是奴隶啊……”
“什么是奴隶呢?”妮娜反问她,“没有自由,无法自己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也不能决定自己的生命,那就叫做奴隶。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自由吗?”
尤兰用力地点着头:“我以前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是他们骗了我妈妈,说让我到教堂里学习,要培养我做圣女……”她并不讳言她的遭遇,这屋子里的圣女们都听过,但再听一遍仍旧让人心惊,“大主教让我怀了孕,然后我成了真的圣女,他们丢掉了我的孩子,把我送来了双塔,强迫我跟大衮结了血契!我比奴隶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遭遇,伊丽莎白当然早就知道,但她那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是尤兰自己不检点,怎么能跟大主教……她只是有些怜悯那个被丢掉的孩子,至于说大衮对尤兰不好,原因也很清楚了,毕竟尤兰从前是有污点的……
就是现在,伊丽莎白也仍然抱着这种心思,听见尤兰提到大主教,就觉得她太过分了:“那位大主教,不是已经去苦修院了吗?他都忏悔了,你也该忏悔自己的过错才是——”
但是其他的圣女却并不像她这么想,一个年纪小的圣女忍不住说:“尤兰姐姐有什么过错?难道是尤兰姐姐主动要给那位大主教生孩子的吗?”
她是一个小商人的独女,在家里是很受娇宠的,父母甚至还找了一个识字的女人来教过她一段时间。而在成为圣女之后,父母原本也并不想让她离开的,是当地教堂的牧师花言巧语,甚至还加上了威逼,才让她的父母同意她去“深造”的。
离家的时候,她的父母还给她带了一些衣服和钱币,结果现在,那些东西当然都归了天杀的牧师,而她只得到了一个守夜人。
应该说她还是幸运的,她的守夜人代号虽然叫做白骨,并且技能是召唤骷髅兵的死灵能力,但他本人倒不像他的技能那么可怕,而且可能因为等级低的缘故,他的脾气也比较平和,对她的态度也不错。
但是对于这个小圣女来说,北塔绝对绝对不是她想呆的地方,但是她胆子小,又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的,所以除了哭也不能做什么。但现在这里都是圣女,而且都是对目前的情形不满意的同道人,尤其是还有妮娜和尤兰这两个被她视为主心骨的领头人,她的胆子也就大了一些,敢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从来没有想要到这里来,都是那个牧师把我骗来的,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伊丽莎白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个小圣女,她确实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就算有人因为想要更高的地位而选择来深造,那也不是错。”妮娜想起了陆希说过的话,“并不是一定要成为完美受害人才有资格来控诉,欺骗就是欺骗,强迫就是强迫,犯罪就是犯罪!”
她也并不指望一次就能说服伊丽莎白,实际上把人都叫到伊丽莎白的屋子里来,也只是打着照顾和劝说她的借口,在这里聚会而已,毕竟伊丽莎白和黑翼住的屋子,是不会有任何监视神术阵的。而伊丽莎白虽然头脑有些不清,但对圣女们也很照顾,不管听到她们说什么,都不会报告给列文。
不过今天是不适合再在这里讲授知识了,因为她下面就要讲到如何利用肾上腺素杀人,这个如果让伊丽莎白听见,可就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向上汇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伊丽莎白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们离开。她心里很乱,而且哭得太多了还头痛,已经一连几天都没有能睡个安稳觉,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了黑翼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终于爬起来,从自己的箱子里摸出一根香薰蜡烛,点了起来——这是个好东西,点了之后能够让人心情愉悦,或许还能做个美梦,幸好她当时悄悄地自己留了几根。
走出门的妮娜并不知道伊丽莎白在用香薰蜡烛,她先把几位圣女挨个送回自己的房间,才跟尤兰挤进了走廊角落,这个角落最多也就容纳两个人,再多就会被发现了:“你觉得他有什么变化吗?”
这说的是列文。尤兰已经把自己那天听到的话告诉了她,但是尤兰观察了很久,只能确定列文确实晋升了红衣主教,但不能确定,那种“守夜人也用的”药剂对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影响”。
妮娜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出来。”她回来之后,列文曾经就伊丽莎白的情况召见过她,但是她没敢对他使用圣光。
“唉——”尤兰叹了口气,“要是他真的……就好了……”红衣主教魔化堕落,那该是件多么惊世骇俗的大新闻啊!
“不要着急。”妮娜平稳地安慰她,“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检验——如果伊丽莎白很快被安排了另一个守夜人,那他可能就没有问题,但如果她一直没有……”
尤兰立刻领悟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他可能会跟伊丽莎白缔结血契?”那就足以证明,他确实魔化了。
“我倒希望不是……”妮娜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样,伊丽莎白可能会承受不住。”
“她的圣光很凝实——”尤兰并不觉得担心,“再说红衣主教,跟黑翼的级别也差不太多……”
其实伊丽莎白的等级在一众圣女中本来是最强的,但是她对于学习并不热心,而且她的天赋不在治疗而似乎在祈福方面,最初的学习不见成效,她就更没有兴趣了。但是如果是承受血契,那么她确实能够负担得住列文。
妮娜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我怕的是,伊丽莎白她的心理上,承受不住……”她不希望伊丽莎白只有在受到伤害之后才能醒悟,但她无能为力。?
第312章 王位之争(三)、只要王子死了就行
对于海格的死带来的变化, 有人(比如列文红衣主教)从中得利,自然就有人因此而暴跳如雷,比如说怀特伯爵。
是的, 怀特伯爵可能是在这段时间里心情最糟糕的人了。当初他听到苏亚大主教判定乔纳斯王子是神弃者的时候有多开心, 现在知道苏亚要回圣城就有多恼火!
当初他打算得多好啊——让小怀特娶朱丽亚公主,然后他就可以扶持公主继位, 让自己的儿子得到亲王的位置, 然后嘛,从亲王变成国王,那也就只剩一步之差了不是吗?
偏偏这个社交际好像什么都在跟他作对!他让儿子去讨好公主,结果公主整天跟一个圣女混在一起,一会儿种花,一会儿去庄园散步, 甚至还去皇家工坊参观, 就是不举行舞会!而因为她是未婚女性, 小怀特又不能像请里卡多一样,随便请她出来喝茶!
他把新的宝石拿出来卖, 又遇上长云领开始卖他们的琥珀与丝绸, 抢走了许多贵族的注意力。唯一庆幸的是长云领允许以奴隶、粮食和牲畜抵账, 否则他们会卷走许多贵族的金币,那时候他们怀特家的宝石销量更是会缩水的!
但是还有更糟糕的呐!他的盟军开始向他要粮了。
对于粮食这件事,当初怀特伯爵答应提供的时候, 他是真心觉得这个要求太低了——无尽深渊那是个什么破地方,以至于盟军要的只是食物, 既不要金币银币, 也不要珍贵的魔晶或炼金材料, 只是粮食而已!
怀特伯爵这辈子都没缺过粮食。他的红云领里用大片的土地种着开鲜艳花朵的紫云英和胡枝子, 还有美丽的蔷薇与野丁香供蜜蜂采蜜,每年都靠这些甜甜的液体换取大量的金币。而在剩下的小部分土地上种植的麦子与鹰嘴豆,已经足够他的仓库里堆满粮食,吃最好的白面包了。
当然,他的领民们吃什么,那他就不管了。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并不特立独行,因为所有的领主贵族都是这样的,即使他的领地贫瘠狭小,但领主难道还缺粮食吗?粮食是最便宜最不值钱的东西了,除非是像黄金领出产的那么优质的小麦才能卖上价,其余的领地,谁能靠粮食发财呢?
因此怀特伯爵觉得,用如此贱价的东西换取一支盟军,实在是十分划算。
但是当他开始筹备盟军所要的粮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仓库不太够用——那些够他和他的家人吃好几年的粮仓,在一支千数人的魔族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还需要再额外地去弄粮食。
这个时候怀特伯爵才发现,粮食没有就是没有,即使他把他领民家里的最后一颗小麦都榨出来,也没有多少——他们平常吃的面包里就不单有麦麸,还掺杂了木屑,豆子汤里最多的也是野菜,而木屑和野菜,是不能拿去糊弄他的盟军的。
于是怀特伯爵只能去外面买粮。然后他遇到了运输上的损耗。
粮食很便宜,但是从别的领地运到他的领地可就不那么便宜了。大批量的粮食就需要更多的车和马,更多的人力,这些马和人在路上也是要吃的,然后这还不包括如果遇到强盗被抢,或者通过别的领地要交的城门税等等等等……
本来卖价一铜币的小麦,运到红云领,至少要卖到五铜币了,这还是因为他是伯爵,商人不敢乱加价的缘故。
但是这样利润就低,愿意做这笔买卖的商人就少,而且只送近处领地的货,再远处的——比如说黄金领,虽然那里有那么多的小麦,但是并没什么商人愿意从那儿买了粮食再运到红云领去卖,哪怕是为伯爵大人效劳也不行。
并且,真买起粮来的时候,才发现粮食其实并不多。
因为各地的领主大部分都跟怀特伯爵是一样的货,觉得自己的仓库里装满了粮就天下太平,至于自己的土地上究竟能出多少粮食是根本没数的——那是牧师或者农夫们的事儿,他们只要能收上税来就行了。最多,商人们乐意研究一下这种事,但商人能跟贵族相比么?
不幸教会的牧师们,很多水准也并不高,他们虽然觉得自己年年祈福劳苦功高,但其实粮食的产量也就是那么回事,当然教会的税反正是不会少,他们的供奉也不会少,这就足够了嘛。
并且粮食不值钱——这是领主贵族们的共识,所以他们更喜欢值钱的东西。比如怀特伯爵领地上养蜂产的蜜,以及绿云领的水果糖,海风郡的盐和海产,哪一样不比粮食更值钱呢?所以用耕地来种紫云英什么的,可不是怀特伯爵的首创,绿云领那个地方根本就不种粮呢,那里的山地都种着各种果树,而少部分适宜做为耕地的领土,则开辟成了大片的葡萄园。
那你问他们的粮食怎么办?当然是从附近的领地买呗?只要肯出钱,粮食还不是应有尽有吗?
现在怀特伯爵就知道了:粮食并不是应有尽有,或者即使有,他也买不到手。
更可恨的是,今年长云领也在买粮食!
长云领以前当然也是买粮的。没有教会,他们的土地产出自然少得可怜,以至于要穷到买粮。但因为穷,大部分也就是买些豆子,而且购买量有限。但今年不是哦,今年他们用巧克力和丝绸就买走了大批的粮食和奴隶。啊,还有他们最近出的什么彩色玻璃套装,那些颜色跟宝石一样丰富的炼金玻璃器皿,搜刮走了许多的粮食,而用粮食抵货款的贵族们还很高兴,因为长云领给的价格比商人的还高一些。
总之,怀特伯爵发现他弄不到那么多粮食了。尽管他可以把盟军的这一批粮食凑齐,但他自己养的人也要吃粮呀。他领地里的奴隶和农夫们可以吃木屑,但他养的龙鳞马与半鳞马可不接受这种东西。当然他的骑士们也不接受,木屑可不能让他们孔武有力,也供应不了他们使用神术。
他不得不拿出一些新宝石,去向国王换取了一些粮食——啊,这些粮食原本是不值多少金币的,现在却要拿宝石去换,真是太不值得了,要知道这些宝石极其坚硬,要打磨它们非常吃力呢。
总之,怀特伯爵诸事不顺。今年的社交季已经结束了,尽管他特地又多留了一段时间,但最终得到的消息却是双塔大教堂——那个派了圣女来给王子治疗的混蛋地方,竟然与国王达成了协议,准备来接替苏亚了!
如果他们真的治好了王子,那这个王位还有什么指望呢?怀特家里没有女儿——他一向是厌恶女儿的,假如生了还要给她准备嫁妆,而且他看得很清楚,什么通过嫁女儿而达成的姻亲联盟是靠不住的,还不如相同的利益更牢靠,所以他甚至曾经把一个生下来就有一条腿短一截的残疾女婴直接溺死了——这连嫁都不好嫁啊。
因为没有女儿,所以他也抢不到未来王后的位置,但即使抢到了,王后跟亲王也是不一样的,教义里只说妻子要服从丈夫,可没说丈夫要服从妻子呀。
“要怎么样才能破坏国王与双塔的协议呢?”他的儿子小怀特冥思苦想。
但他的父亲比他直截了当多了:“只要王子死了就行。”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面前只有他的儿子,甚至连下属最忠心的骑士和管家都不在,所以怀特伯爵也就说得特别直接:“就是教皇,也不可能治好一个死人。”
这话说得连小怀特都吃了一惊:“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怀特伯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跟魔鬼结盟是为了什么?”
那当然是为了王位啊,不然谁跟魔鬼结盟呢?现在结盟也结了,假如王位不能到手……小怀特稍微那么一想,立刻就觉得父亲说得很对了。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怎么干掉王子?而且还要不知不觉地干掉,免得被国王发现,那样他就不可能跟公主结婚了。
嗯,在用宝石换了粮食之后,国王的态度看来是很不错的,对于这桩婚事,怀特伯爵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只等公主满十八岁了。
“现在还不能动手。”怀特伯爵考虑得非常周全——假如现在王子死了,公主成为唯一继承人,她的婚事国王恐怕就会重新考虑,而蜂拥而来的竞争者跟现在肯定不一样了,毕竟光是德罗让公爵,他家里就还有没结婚的儿子呢。
是的,德罗让公爵是比冯特公爵更讨厌的人,至少现在在怀特伯爵看来是这样的,因为至少冯特公爵家里没有能跟公主结婚的儿子,而他的女儿似乎也不打算嫁给王子——不过还是很讨厌,因为去双塔请圣女来治疗王子的,就是那个血统下贱的私生女!
不过德罗让家近来好像也吃瘪了?
“是的。”这种八卦消息小怀特非常灵通,毕竟他常跟各色狐朋狗友们鬼混,有些消息是比风都快的,“就是因为长云领新出的那种彩色玻璃……”
长云领的彩色玻璃是成套出卖的,现在最招人喜欢的就是新娘套装,顾名思义,就是给新嫁娘准备的。
那是一套十分鲜艳而华丽的东西,比如说一个用来摆设水果的盘子,就不是简单的圆盘,而是偌大偌小的四五个,大的拿来摆甜瓜或成串的葡萄,中等的摆设石榴和苹果,小的则摆设娇嫩的草莓或樱桃。
这些盘子做成各种树叶的形状,带着淡淡的绿色,仿佛真正的叶片铺在水果下面一样,更增添了水果的美味。
光是盘子就这么精致了,别的东西还用说吗?比如梳妆匣上不知用什么办法镶嵌上去的,像鲜花一样的玻璃花朵;再比如叫做万花筒的小玩具,再比如真正华丽的玻璃花瓶,再比如……当然,价格也是与这些器皿的美貌程度相匹配的。
这么一整套玻璃器皿,价值是以千枚金币来算的。而长云领那位公爵夫人,送了苏菲亚夫人一套简装的,因为她有一个女儿已经十岁了,已经可以开始寻找丈夫。
当然,十岁离着结婚也还差得远,但东西可以先预备起来啊。
而苏菲亚夫人只是一个寡妇,即使她是国王的情妇,也只不过是个寡妇而已。她的女儿甚至没有贵族头衔!这样一个女孩都能有的东西,未来的王后怎么能没有?而且还不能跟她的一样,得是最好的那种!
无奈之前德罗让领卖出去的那批奴隶以次充好,更有管事对女公爵无礼而被赏了二十鞭子,所以安娜夫人拒绝卖给德罗让家东西了。
这可就真刺激到德罗让公爵夫人了。怎么,世界上竟然有德罗让家不能得到而别人却可以拥有的东西吗?那她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无奈安娜夫人现在也是公爵夫人了,虽然在德罗让夫人眼里,此公爵夫人与彼公爵夫人完全没得可比,但对方就是不接待她,对方的店铺也没货——这种彩色玻璃器皿既难制作又难运输,所以不可能成批摆到店铺里卖,想买只能去赴安娜夫人的茶会——无论她怎么蹦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后她不得不通过自己一位挚友的手,从安娜夫人那里买到了最珍贵的套装——原本三千金币的,她得支付价值四千金币的奴隶与粮食,还要给挚友额外付五百金币的“辛苦费”,而且这次要交付的,可不是上次那种奴隶了,对方要先验货然后再给钱,而且还点名要一半工匠。
“蠢货!”怀特伯爵对此这般评价,“洛克·德罗让也是个蠢货!竟然养出这么个女人来……”如果是他的妻子,就绝对不会因为女儿的嫁妆撒出去这么多钱!只不过是被苏菲亚挤兑了几句而已,难道她就看不出来苏菲亚和长云领简直就是一伙的?要不然为什么好东西总有那寡妇一份呢?不就是指望着她说好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