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们能取而代之,”于格垂着眼睛缓缓地说,“那才对我们有利。”自古君王身边,谁是近臣,谁便最能影响君王的决策。他们现在的命运都握在那位女公爵手里,那么在她身边一定要有夏国后裔为近臣,才会对夏国有利。
穆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才有些艰难地说:“但海因里希正借灰塔之力推行技术,不但惠泽所有魔族,而且还在搜索我们夏国的空间碎片……”
“这件事我们也能做。”于格淡淡地说,“这些技术不也是女公爵的吗?”
“但——”穆特想说一句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夏国的典籍还留存下来的已经很少了,他虽然觉得仿佛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正合适现在的情景,却又记不起来。
于格看出了他的为难与挣扎,于是叹了口气:“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了夏国,我们必须这样。否则,按照女公爵的设想,天下大同,以后还会有夏国存在吗?”
穆特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女公爵所描述的大同世界很好,可是确实如于格所说,那个大同世界,没有建立夏国的必要。
于格缓缓地说:“我并不是让你直接对那个海因里希下手,只是要对付黑水军容易,对付黑水公爵却难。你虽然成为了领主,但战斗并不是你的强项,真对上黑水公爵,你有把握吗?”
穆特没把握。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血脉不擅长战斗,也没打算真跟黑水公爵硬刚,毕竟女公爵的计划,只是让黑水公爵两头都顾不上……
“两端皆失?”于格笑了一下,“可黑水公爵总会在其中一端,谁碰上他,便是一场硬仗。按理说,长云领有一位天骑士,该由他去对付黑水公爵才对。可是女公爵,也并没有这么做啊。”
穆特无法反驳。因为按照陆希的计划,并不能确定黑水公爵是会留在光明大陆,还是返回自己的领地。如果想得阴暗一点,倒也很难说她是不是在保存自己的力量,却来消耗幽影领地的实力。
“她要黑水沼泽不是吗?”于格抬头望向远处。无尽深渊的天空总是那么灰蒙蒙的,让他感觉压抑,“她要让海因里希做黑水沼泽的领主,那他就得拿出本事来,若不能亲自挑战黑水公爵,又怎么能服众呢……”?
第389章 夺位之路(五)、我愿为公爵大人赴汤蹈火,矢志不渝
于格和穆特在商议的时候, 陆希跟海因里希已经离开霉菌沼泽返回了城堡,也在讨论面具人的身份。
“其实我觉得我并不是什么公主后裔。”也只有跟海因里希,陆希才能畅所欲言了, “莉莉丝的父亲当初只看到了一根冰蚕丝的彩绳, 可是这东西也不见得只有公主才有。就算是公主独有的,在逃亡过程中也不知道究竟给了谁。”
其实有句话她没说, 像这种逃亡, 李代桃僵找个替身的事儿是经常的,把能代表公主身份的东西给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不就把追捕者的目光引开了吗?这种事历史上太多了,稍微翻翻书都能看见几个。
就连莉莉丝的祖辈传下来的玉玺,也有可能是当时为了分散追兵,把珍贵的东西交由侍卫带着逃走。只是莉莉丝这一支运气确实不错, 东西保护了, 人也活了下来。
但是正因为分散逃走消息不通, 所以莉莉丝的父亲也失去了公主的准确消息,以至于见到芭芭拉手上戴着的冰蚕丝绳, 就认定了这位便是公主后裔。
偏偏芭芭拉跟陆希一样是个穿越者, 知道一些光明大陆的人并不知晓的知识, 就被莉莉丝的父亲认为是“生而知之”,“继承了皇族血脉”。而陆希的知识,就更无法解释了。
“但你知道, 我并不是什么生而知之——”陆希叹了口气,“我只不过, 跟夏国说起来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儿渊源而已……”
海因里希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那有什么关系?说你是公主后裔的也是他们, 又不是你自己说的。而且你确实会拯救那些夏国后裔, 不是吗?”
“我的意思是说, 如果我不是公主后裔,那么必然另有其人。”
海因里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穆特他们知道那个人——不,很有可能今天这个戴面具的人,就是真正的公主后裔?”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希点点头。穆特觉醒的是神农血脉,这已经够“高贵”了,但是这件事情,显然他还不能做主,真正做主的是那个面具人,那么此人的血脉要有多“高贵”呢?
比神农更高级的,如果不是三长老的直系后裔,那就极可能是更“高贵”的——三长老已经是当时级别极高的大巫,比她身份更高的,恐怕也就只有夏国王室了。
海因里希立刻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他们原来手里有一个真正的公主后裔,可是他们没有说,恐怕是想利用你!”
陆希叹了口气。海因里希一向是持“阴暗”想法的,但她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说得都对,这一次恐怕也……
“我其实不怕他们利用。”穆特他们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块能站稳脚跟的土地,但即使有了这块土地,也并不妨碍陆希实施自己的计划。并且她敢肯定,自己的计划与复国相比,是更容易让人看到好处的。
她之所以不先许一块土地给穆特,实在是因为同为华夏后人,她不愿意欺骗他们。毕竟如果真有了国中之国,将来免不了会有矛盾,到那时候同胞之间难道要刀兵相见吗?
“我怕的其实是他们太过执着于复国,到时候会觉得失望。而且这个时候需要大家共同一心,我也讨厌一边合作一边还要相互提防……”
海因里希却嗤了一声:“哪儿有那么多共同一心,无尽深渊里就没这个词儿。何况你刚来长云领的时候,谁跟你共同一心了?”
陆希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刚来的时候简直四面楚歌,冯特公爵想拿她当工具人,安娜夫人看她横竖不顺眼,还有一个海因里希时刻威胁她的小命呢。现在的大好局面,都是她干出来的,让别人看到了跟着她干的好处,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目标一致,自然就共同一心了。
“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海因里希死不承认当初干过的事,“那时候就是说说而已,忽然之间发现换了人,当然是很惊讶……”
陆希双手抱胸看着他:“哦——就惊讶啊?”就嘴硬,就嘴硬!
“就是……”海因里希眼珠子乱转,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我看穆特是可以拉拢的,但是如果那个面具人真是什么公主后裔,恐怕就不好办……”
陆希不吭声,就盯着他。直到海因里希给盯得受不了,垂头丧气地承认:“那时候不知道是你……”
他难得低头认错,陆希也就见好就收,附和他刚才的话:“你说得对,穆特是个务实的人。”也好忽悠,但面具人就不一样了,“但是这样一来,我们还能信任他们吗?”黑水公爵可不好对付。
“有冯特公爵在,没什么问题。”海因里希摆摆手。
陆希无奈:“我知道我这里没问题,我是说你那边!”按照计划,海因里希会在无尽深渊给黑水公爵找麻烦,他才是要跟幽影领地合作的人。
海因里希当然知道这个,不过他并不想陆希担心:“怕什么。黑水公爵如果想要在光明大陆站住脚,就得把重点放到王都,所以最可能碰上他的是你。幽影领地再怎么样,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对我下手,还有灰塔呢。”
现在他可不是一个流浪魔族,霉菌沼泽还算不上他的后盾,但灰塔却算。
陆希想想也是,但又觉得不太踏实:“要不然把□□的方子给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在消灭幽灵方面的实力,对无尽深渊的魔族来说,幽灵是一大麻烦,如果能解决,那无尽深渊又“宜居”了一点,海因里希在灰塔的份量也就更重了一点。
海因里希倒是摇了摇头:“不行。可以给他们一些□□,但不能给配方。否则这□□究竟是用在哪儿可就不好说了。”
“那就给成品。”陆希沉吟了一下,干脆地说,“这样,你觉得哪些可以给他们的,你决定就行。”在这上头,她确实是不如海因里希,就还是不插手了吧。
海因里希倒是稍微吃了一惊:“所有的?”这个范围可有点大了。
陆希翻他一个白眼:“对,所有的。”
海因里希顿时眉梢眼角就有点收不住了,偏偏还要一本正经地俯身下去,单膝跪地,托起陆希的一只手,轻轻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公爵大人如此信任我,我必定恪守忠诚,愿为公爵大人赴汤蹈火,矢志不渝。”
陆希咳嗽一声,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勉强也维持住一本正经的表情:“嗯,我接受你的效忠。”
这个不伦不类的效忠仪式本该到此就结束了,但是海因里希不起来,也不放开陆希的手,甚至他头都没抬,嘴唇还压在陆希手背上。
这实在是占便宜没够。但是陆希不知道怎么的,也没打算抽出手,于是两个人就保持这个姿势一直持续了五分钟,直到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尤兰非常失礼地在外面大喊:“公爵大人,公爵大人您在吗?”
尤兰还是第一次离开圣女们住的区域,闯到陆希的住处来,她似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头发都有点跑散了,一边喘气一边声音发颤地问:“您,请问您知道切莉她的父母是谁吗?”
“切莉?”陆希想了一下,“你在医院看见切莉了?”
切莉现在跟霉菌沼泽送来的那十几个魔族的孩子一起生活。
这些孩子虽然没有任何魔力,等于就是普通人,但他们在无尽深渊跟魔族一起生活惯了,乍来长云领的时候难免惶惶然,即使莉莉丝很温和,他们也还是有些抵触。
于是陆希安排切莉也住到他们中间,切莉身上的魔族特征安抚了这些孩子,直到如今他们已经适应了长云领的生活,迁进了青石城的养济院,还是喜欢粘着切莉。
切莉也喜欢这些小孩,总是会抽时间去照顾他们,今天应该是有孩子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日子——毕竟他们是从无尽深渊来到光明大陆上,陆希要详细记录他们的身体成长情况,所以每个月他们都得去医院两趟,总是切莉带队。
尤兰应该是第一次看见切莉,但是她应该知道青石城有魔族,切莉不至于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吧?
“她,她的耳朵——”尤兰的表情十分复杂,既充满希望,又明显地抑制着自己,不敢太过期待,“她耳朵前面有个小洞……”
她说的是先天性耳前瘘。这是一种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是胚胎期的第一及第二腮弓未能很好联合,在耳轮前部留下的一个小孔。这种病可能没有症状,只表现为一个小洞,但也可能引起继发性感染,导致淋巴结化脓或者中耳炎什么的。
切莉小时候就生活在生荒地那种地方,卫生上实在不怎么样,耳瘘也曾反复感染,甚至还长出了一点肉芽肿性结节。好在她成为魔族之后抵抗力增强,来了长云领也注意清洁,便再也没有感染过,甚至陆希现在都快忘记她有耳瘘了。
“我的女儿——”尤兰声音发颤地说,“她生下来的时候,耳朵前面就有个洞,左右都有,还有白色的脓液流出来。克利斯说那是脑子流出来了,说她是个神弃者,很快就会死掉,所以就把她扔了……”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圣女,只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农家少女,她甚至没有办法留下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抱走,被丢弃……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牢牢记住孩子的模样。但是那个小东西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鼻子眼睛都没有长开,她也不知道她如果长大会是什么模样,只记得耳朵前面那两个小小的洞。
“切莉是被人抛弃在生荒地里的——”陆希忽然想起了克利斯主教临死之前的交代,他确实也是把尤兰生下的孩子扔进了生荒地,但仅凭这两点,就能断定切莉是尤兰的女儿吗?她现在可作不了亲子鉴定啊。
“有神术啊。”海因里希忽然出声了,“你是怎么被丹尼尔他们找到的,又是怎么确定身份的,忘记了?”
陆希还真的忘记了:“别针!”当时伯顿管家就是用一枚玫瑰花别针吸了她一滴血,然后别针上的玫瑰开放,才确定了她就是冯特公爵送出去的私生女。
嘿,神术在这方面居然还这么发达了?
“毕竟有需要。”海因里希不无讽刺地说,“毕竟对贵族和王室来说,血脉很重要。有需要就有市场,有市场,就会有资本去研究嘛。”
陆希冲他竖起大拇指:“学得不错!”?
第390章 夺位之路(六)、长云领有粮啊!
海因里希说得没错, 血脉鉴定在光明大陆上确实有市场,以至于鉴定亲缘关系的神术物品并不少见。就像之前她使用过的那枚玫瑰胸针,是专为长云领这一支的血脉所制作的, 但是当初用来寻找她踪迹的那个水晶球, 倒是适用于所有人。
眼下,水晶球就摆在桌子上, 内部仍旧有星星点点的微光闪烁,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时隐时现的细微线条其实是一副副地图。
尤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手按在水晶球上,明明水晶球表面光滑润泽,连个毛刺儿也没有,但也不知怎么的,一滴血珠就出现了水晶球中, 而且立刻就活泼地跳动了起来。
血珠这一跳动, 水晶球内部就浮现出一副图案, 但这不是什么地图,而是一张桌子, 因为线条简单, 反而看得格外清晰——分明就是放着水晶球的这张桌子, 而桌子对面,就站着还有些发懵的切莉。
桌子的图案一浮现出来,血珠就径直滑过水晶球里的这张桌子, 贴到了另一边的球壁上,一道微红的光亮起来, 正正照在切莉身上。
“这, 这个意思是说——”尤兰的手还按在水晶球上不敢挪开, 目光急切地望向陆希, “公爵大人,这是不是说,切莉她,她就是我的女儿?”
虽然看血珠直奔向切莉的方向,只差从水晶球里冲出去了,但尤兰还是想听陆希一句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又生怕这是自己会错了意,空欢喜一场。
这个寻踪水晶球其实不像辨别血脉的神术那么精确,可以鉴定出是母女或是别的什么关系,它只是表示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有血缘关系,是亲戚,至于具体是什么亲戚那就不能决定,毕竟贵族直系旁系一大堆,说起来都是亲戚呢。
但尤兰和切莉并不是贵族。尤兰只有一个母亲,还早就去世了;切莉更是捡来的,压根不知道还有什么亲戚。假如说这俩人只是远亲什么的,那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无论从尤兰提供的耳瘘线索来说,还是从克利斯主教当初招认的生荒地线索来看,又或者是从切莉的年龄来看,她都应该是尤兰那个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的孩子。甚至如果仔细端详一下,切莉的眉眼还真的跟尤兰有五六分相似呢。
所以虽然暂时没法再用更精确的神术进行鉴别,陆希还是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尤兰就几乎是爬过桌子,把切莉抱在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陆希叹了口气,带着其他人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女俩,自己反过来安慰一下切莉的爷爷:“虽然找到了她的妈妈,但您总是她的爷爷。”
切莉的爷爷对这件事却是非常高兴的。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说在陆希看来五十多岁连个老年都算不上,但在光明大陆,平民能活到这个年纪的已经不多了——而且生荒地的生活太苦,他从生荒地出来的时候一身的病,尽管到了青石城过上了好日子,但从前消耗得太厉害,就算是圣光也不可能复原如初了。
所以他总是担心,要是自己过几年就闭了眼,切莉怎么办呢?虽然说女公爵不在乎她魔族的身份,可女公爵要管着一大片领地,就连名义上是她养子的小霍尔都不能天天见到她,又哪有精力特别照顾一个切莉呢?
而且即使切莉的爷爷只是一个平民,也晓得光明大陆的结界对魔族是不利的。这几年女公爵一直要他注意切莉的情绪,说是他和切莉的良好关系似乎有助于延缓魔族狂化什么的。
这些东西他一个老头子听不大懂,只知道切莉有个亲人对她有好处,所以就更担心自己死了之后,切莉该怎么办。
现在好了,忽然之间切莉的亲生母亲出现了,听女公爵说也是个可怜人,想这孩子想了多少年了。这如今母女相见,那以后切莉都不愁没人照顾,他就算是现在就伸腿闭眼,也放心了。
当然,老头子还不想死呢。前头五十多年都过得苦巴巴的,如今好日子才过了多久,他怎么舍得死?自然是要好好活着,要是能看见切莉长大成人,那就更好了。
陆希对老人的心态倒是乐见其成,而且尤兰也确实是太苦了,现在能找回女儿,当然也是天大的好事。另外,尤兰和切莉,一个是圣女,一个却是魔族,这也正好证明了她之前的说法——没有什么所谓的污染和堕落,只不过是觉醒的方向不同罢了,而所谓的血脉,只是提高了觉醒的几率,就好像父母智商都高,孩子的智商八成也不会低了一样,但孩子日后究竟有没有出息,在哪一行能展现天赋,那就看孩子的了。
“可惜尤兰的身份,圣城是不会承认的,否则宣传出去倒是很好的样本。”毕竟像圣女生出了魔族这样的样本,实在是太少了。
海因里希却笑了一声:“圣女的身份不能承认,那红衣主教呢?你可别忘记了,切莉的父亲是谁。”
陆希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但是——”揭穿索肯当然是痛快,可是当初的经历对尤兰来说就是一块伤疤,更何况想要揭穿索肯,少不得当面鉴定切莉和索肯的血缘关系,还要把往事细细的扒出来,不但是生扒尤兰的旧伤,对切莉也是一种伤害。
“有什么可怕的!”尤兰却在这时候恰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两眼哭得通红,但神色已经平静多了。
找回了女儿,尤兰整个人都有些变化,原先她就像一把上紧了弦的弓,箭在弦上,随时随地都想着朝谁来那么一下。但是绷得这么紧,陆希都担心还没等箭离弦,这弓就要先绷断了。
现在她放松了很多,箭仍然在弦上,只要什么时候需要,张弓即可发射。但是没有找到目标之前,总算可以松弛一下了。
切莉紧紧靠着她,尤兰也紧握着她的手。到底是血浓于水,虽然自从生下来母女两个就再没见过,但现在立刻就亲热起来了。
“公爵大人是说,用我和切莉去揭穿索肯,揭穿教会的谎言是吧?”尤兰的眼睛里又燃起了火焰,但这不再是之前那种仿佛会把她整个人烧干一样的鬼火,而是一种充满了力量与希望的火焰,干劲十足,“这个办法好!”
凭什么索肯就能厚颜无耻地声称得到了神的宽恕?凭什么她的女儿就是教会所说的“万恶之源”的魔鬼?明明只是觉醒的方向不同,她的女儿没有任何的错误,怎么就成了要被送上火刑架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