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桌球室,江枭正闲来无事的一个人在玩着球,张北趴在球桌上,絮絮叨叨说着刚刚在楼下听来的消息:“听说没,三号街街口停了一辆七位数的车。”
清挽镇多是张姓和李姓,负责二楼桌球室的张贺和张北都是当地人,张贺笑问:“一开头的七位数还是九开头的?”
张北比了个六,江枭双眼一眯,手里的球杆直捣向前,三角球盘瞬间被撞的四分五裂。
“开的好!”提声说完这句,张贺才又瞥了眼旁边:“哪个地方的车牌?”
张北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张贺呵笑了声:“听你这意思,上天堂买不起,下地狱总有人烧?”
鲜少露笑的江枭勾了点唇角。
张贺立马站直了:“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我把咱枭哥给逗笑了,中午都请我吃饭啊!”
张北不给他一个人占便宜:“没我引出的话题,咱枭哥能笑?”
江枭走过来,把手里的球杆往张北腰上一戳,张北立马起身给他让位置,眼看一球入洞,张北又说了一条新闻,不过这句他可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揶揄了,五六分的正经里带着四五分的不确定。
“枭哥,听说你住的那个院子里住进去一个女的?”
这条‘新闻’可比上一个豪车吸引人了,把张贺和另一边站着一直不说话的小野都给引了过来。
偏偏江枭在听完他这句,半点反应都不给地又绕着半圈球桌。
张北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求知欲:“听说是个外地人啊?”
张贺凑上去问:“漂亮吗?”
张北扭头朝他一脸严肃地竖起大拇指:“听人家的描述,再用你的话来说——”
张贺眼睛都要崩出火星子了:“绝了?”
刚弯下腰的江枭朝斜对面的两人窜了一个眼神,目光收回的那一瞬,手里的球杆一伸一缩,一球撞开两子,停在了张北趴着的胳膊前。
张北还趴在那儿,和张贺在那打趣:“不然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俩去瞅瞅?”
“行——”
“张北。”
两人一起扭头。
江枭抬脚绕桌走了半圈,语气淡淡地提醒:“楼下不用看着?”
张贺一个手背甩在了张北的胳膊上,张北瞬间直起腰:“去,我现在就下去!”
说完他人就溜没影了,张贺左转一下身不是右转一下身不是的,最后话题一岔:“枭哥,我给你倒杯水去!”
江枭把手里的球杆立到墙边,看了眼总爱跟在他身后却话很少的小野:“你奶奶身体怎么样?”
小野正在分神,反应慢了半拍,一个“啊?”接着一个“哦”:“人老了,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难受的,”他连摇好几下头:“没事。”
江枭低“嗯”一声,随口的语气里又有几分认真:“有需要钱的地方就跟我说。”
小野听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傻笑了两声:“哪用得着我掏钱啊,我可是老小。”
江枭坐到旁边的收银台里,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别人掏是别人的,你掏是你的。”
打火机啪的一声窜出火苗,燃了他咬在嘴里的烟。
就吸一口,他眉心就拧出了褶。
正好张贺端着个一次性水杯过来,看见他眯着眼在看烟盒,又瞧了眼他夹在指间的烟,手里烫手的的水杯都没来及搁下,他一个伸手就把江枭手里的烟抢到手里,然后往地上一扔一碾。
江枭斜着眼尾盯着他看。
张贺笑的尴尬:“昨晚一个小孩在这玩的时候抽的,估计是想抽烟还没钱,就买了这种劣质烟,走的时候啊也不敢带走,就让我给他收着,说下——”
眼看江枭看他的眼神不对,张贺收了余下的话,眨了眨眼,然后就听——
“楼下未成年人禁止进入,是你不识字还是我贴着玩的?”
作者有话说:
住同院,门对门,近水楼台。感谢在2023-02-06 00:26:49~2023-02-0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章 第四章
◎鬼鬼祟祟◎
“楼下未成年人禁止进入,是你不识字还是我贴着玩的?”
声音沉的让人头皮发麻。
滚烫的热水隔着薄薄一层塑料,烫的张贺指腹都疼了,就那,他都没敢放。
“是、是住我们家隔壁的狗崽子,”不知是怯于江枭的质问还是指腹间的疼,他抖着声解释:“开始的时候我撵他来着,撵不走,求了我好半天,说就玩一局,我,我都没收他钱!”
旁边的小野虽然话不多,但非常有眼力见,看见江枭瞥了眼张贺捏着水杯的手,他才伸手去把那水杯接过去放在了江枭的面前。
滚烫的水杯离了手,张北这才轻“嘶”了声,两个指尖边背在身后捻着,边好言去消江枭的气:“下次我再也不会放他进来了!”
眼看江枭的眼神还定在他脸上,张贺又信誓旦旦追了句:“就是天皇老子,只要没成年,我也不会放进来了!”
旁边的小野没忍住,抿着嘴角在笑。
江枭这才收回眼神。
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张贺茫然地眨了两下眼:“枭哥......”
江枭这人有一点好,不太喜欢记事,有些话,说过就说过了,他不会一直揪着。
“我回家拿个东西。”
张贺跟在他身后:“中午我在6号订了位置,到点了给你打电话。”
江枭“嗯”了声:“少点两个菜。”
*
今天是周六,来清挽镇的游客比平日里多了不少,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那些茶余饭后的热闹早就随着游客上门而散了去。
大概是因为门口摆了不少的花篮,又或者六条街就只有陆知鸢这一家茶叶店,所以上门的客人陆陆续续不间断。
时不时的,也有伸手阔绰的从她店里带走几盒价格不低的茶叶。
陆知鸢不似有的店主那般吆喝,也不会跟在客人身后一一介绍,只是在客人进门后,她轻柔说上一句:“有需要随时喊我。”
然后她便安安静静坐在北墙边的金丝楠木茶桌前,泡着茶。
奶奶只在她店里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江枭回来的时候,陆知鸢正站在西墙,手里拿着一盒茶叶在给客人介绍——
“它是茉莉花熏制的,所以香味比较持久。”
说完这句,陆知鸢扭头看过去一眼,不过视线没有和江枭的对上,顺着他眼神,陆知鸢看出他眼神停留在了自己手里。
不过也就短短几秒,没等陆知鸢和他打招呼,江枭就越过她身后去了院子。
看见院子里摆放的两排花篮,江枭目光又停留几秒,最后实在没忍住,走过去。
被圆形配叶包圈的花篮里,有向日葵,也有粉蓝色的绣球,但江枭的注意力却在零星点缀的几朵白里透粉的小花苞上。
是茉莉花没错,可是是粉色的,他还第一次见粉色的茉莉。
带着好奇,他伸手拨弄着只有他拇指大的花苞,可指尖拨弄解不了他的好奇心,他捏着花苞想扯下来,结果都没用力,花苞就掉??x?了,落在了大簇的绣球上。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扭头看了眼店铺的后门,就是这么巧,陆知鸢从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水壶。
看样子是要接水。
江枭一秒将那只做了坏事的右手背到了身后,眼神闪躲了几下,两脚脚尖往左挪一下,又往右挪一下,眼看陆知鸢朝他左手边的水桶走过来,他突然一个大步直直迈向后门的方向。
在陆知鸢疑惑的眼神里,他做贼似的溜回了店里,就要走到店的前门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客人进了店。
江枭从来不给人让路,哪怕走在街上,哪怕他是逆行。
但是他现在双脚往西墙偏,然后定住,他当然不是给人让路。
目光定在墙边的三个花篮上。
这几个花篮和院子里的花篮不太一样,散尾叶包圈,但是里面不是向日葵,而是红色扶郎和一些粉色香水百合。
目光梭巡了几圈,没找到刚刚那种粉色茉莉,不死心似的,他又后退两步看另外几个花篮。
刚刚进店的其中一位女客人走到他身边,歪头问:“你好,请问有今年的新茶吗?”
对方似乎是在跟他说话,江枭扭头看过去一眼,大概是眼神太过锐利,把对方看的脑袋瞬间回正。
见他不说话,对方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啊,我、我以为你是老板。”
老板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后门进来的。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听见身后轻柔的说话声,江枭鬼使神差地侧头往后瞥。
不过陆知鸢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看着女客人。
女客人走过去询问:“你是老板吗?”
陆知鸢点头,她一手拎着水壶的把手,一手护在壶身:“抱歉,刚刚去院子里接了点水。”
女客人说话也很随意,笑着说:“我刚刚...”说着,她还伸手指了指身后:“把另一个客人认成老板了。”
陆知鸢笑笑:“需要我给您介绍吗?”
站在花篮边彷如空气的江枭这才想起来这趟回来是来取摩托车钥匙的。
这时,门边的花篮那儿探出两颗脑袋:“枭哥?”
江枭收回视线看过去。
是张北和小野,当然,小野是张北硬给拉来的。
江枭走到门口,皱着眉问:“你俩怎么来了?”
张北朝他憨笑一声后,一双眼睛就开始往店里打着圈地扫着。
一男两女,都背着身子对门,他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结果脑袋上被挨了一个巴掌。
因为偷瞄,张北那腰猫的都快九十度了,扭头看见江枭正用一双冷阴阴的眼神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