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被他们拽着出了店,因为距离近,也没法坐车,只能散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只是外面下着雨,很不方便。
“能不能行啊你,要不我背你吧。”沈以南举着伞撑在他头顶,觉得糟心极了。
“不用,我自己走。”谢琰回话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
他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一点,却感觉远处的灯是晃的,近处的人也是晃的,什么都看不清,唯独……
唯独旁边那双担忧的看过来的眼睛。
他心弦微动,跟随本心伸手抓住了举着伞的手,低声道:“那我跟你走吧,你带我走。”
沈以北快被他直白的动作吓死,连忙把人拽了回来,往他哥身上送,嚷嚷道:“背,喝醉了的人还征求他意见干什么,直接背回去。”
谢琰被强行压着上了沈以南的后背,被背了起来。
林初霁帮忙举着伞撑在他们俩头顶,然后把头上的鸭舌帽给他戴了回去,嘀嘀咕咕道:“会不会吐啊,这喝得也太多了。”
算起来他也见过谢琰喝过几次酒,多多少少都有,但从未像这次这样。
哪怕之前忌日那天,他喝了酒,酒品也好得过分,还洗了碗收拾了房间,没半分要麻烦别人的意思。
得多喜欢那个人,才能伤心成这样。
林初霁怔怔地想。
地上潮湿得厉害,暴雨也下个不停,等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人都湿透了大半。
沈以南把谢琰放上房间的躺椅时,累得差点没喘上气:“妈的,明天开始练晨跑,太虚了,爬个四楼就想死。”
“还行,好歹背上来了,没扔在半路。”沈以北伸手脱掉了谢琰的冲锋衣,好在里面是干爽的,不至于感冒。
他抬头跟他哥对视了两秒钟,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宿舍有门禁,时间已经剩余不多。
但留林初霁在这,万一谢琰喝多了干点什么理智以外的事怎么办,应该直接在酒店开个房的,失策。
林初霁茫然地看着他们俩面面相觑的表情,贴心道:“回去吧,这里有我在,我会照顾他的,放心。”
沈以南欲言又止。
就是你在才很他妈不放心懂吗。
他斟酌言辞:“不然,你今晚去我宿舍睡,我留在这儿照顾他,万一要吐什么的,太恶心了,我来打扫。你这金贵小少爷,不适合干这种事。”
“这有什么啊,没关系的。”林初霁不满他们把界限划这么清,“我跟他也是好朋友啊,你能忍受,我也可以。”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沈以南没法再说。
沈以北拽了拽他的胳膊,低声道:“算了,没事,相信谢琰,他有分寸。”
“你见他喝多成这样吗?反正我是没见过,很难讲。”沈以南焦虑地头疼,看着林初霁再三叮嘱道,“如果谢琰干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心上,该拒绝拒绝,该反抗反抗。”
林初霁无奈道:“我上周才看他喝过酒,他酒品很好,我帮他洗个脸擦一擦就睡了。”
沈以南点了点头,不放心回头看了好几眼躺椅上的人,才说:“行,走了,真走了啊。”
等到两人带上门,林初霁的视线仍然停在谢琰身上。
他闭着眼睛,保持着方才放下去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像是睡着了。
鸭舌帽取下来,头发仍然还有点潮湿,得擦干点再睡。
林初霁这样想着,进浴室拿了张干爽的毛巾出来,站在躺椅边上,俯身靠近他,动作轻柔地拿毛巾覆盖上他略微潮湿的头发,轻声道:“我帮你擦一擦,很快的,马上就好。”
谢琰在迷蒙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缓慢地睁开了眼。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林初霁手上的动作没停,垂着眼,跟他对上视线。
谢琰被房间的光晃得刺眼,恍惚了一瞬。
是谁呢,好眼熟,长得真好看。
再多看两秒钟,原来是林初霁。
今天说了一大堆不爱听的话的林初霁,每个字都往他心上戳的林初霁,让他失恋还苦涩到说不出口的林初霁。
“看我干什么?谢琰?”林初霁看着他一眼不眨的模样,俯身更低了些,手指抚上他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
谢琰闭了下眼,又重新睁开。
应该是在做梦了,林初霁已经跟自己冷战了一周,连面都不想见,话都说不上,怎么可能用这么温柔的嗓音照顾自己。
林初霁见他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发呆,语气焦急了些:“头疼,还是想吐?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琰摇头,不想喝水,也没觉得头疼。
只是晚上林初霁说的那些话又重新一字一句地回到了脑海里,让他心口酸涩地厉害。
“谢琰,你回答我好吗?”林初霁还在询问。
谢琰大脑一片混沌,恍惚之间,就看着咫尺之外的林初霁嘴唇张合着,在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听不清了,耳边全是暴雨落下的水声。
他用尽了全力再细听,好像又听清了内容,只是每一句都是他不喜欢的。
“你误会了,我是直男。”
“我每天晚上抱着你只是因为梦游。”
“我把你当哥哥啊,真的。”
……
不想听,一个字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