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知道,血液好歹是能再生的……生命本源的失去却是不可逆的。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所以……你不死怎么行呢?
陆青山咧嘴笑了笑。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在心中道。
“好。”一个闷闷的声音给予回应。
下一刻,红光氤氲。
一个红裙红剑女子出现在雪地之中,仿佛是盛开在冰雪中的一朵火莲。
罗骞驮猛然抬睑,目瞪口呆,又恍然醒悟,随即脸上满是苦涩。
他之所以开口,不是真的好奇陆青山那一剑怎么来的,虽然的确有些好奇。
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与拖延时间。
毫无疑问,罗骞驮受的伤要比陆青山严重许多许多,仅仅只是留了一口气。
他即使侥幸逃过此劫,回到浮屠王城,有着一域资源供给,也至少要百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将伤势治愈。
但他是修罗王,是以肉体强悍闻名的魔修,即使伤势再重,只要给他半刻钟的时间,他就能恢复一点力量,勉强站起来,然后收拾掉那个年轻人。
罗骞驮忍不住叹息。
因为,没有了。
没有半刻钟时间。
别说半刻钟,陆青山甚至连半息的时间都不会给罗骞驮。
经历过这么多的生死险境,陆青山最大的心得就是绝不能给敌人半点喘气的时间。
事实上,每一个被他以下克上的强敌都是输在了这点上。
罗骞驮同样如此。
长达二十天的鏖战中,但凡罗骞驮是肯舍得付出燃烧本源、承受重伤的代价,在陆青山的破法冷却时间里,强行顶着天罚之威与他来一次以伤换伤,死的就是陆青山了。
可是他不舍得。
罗骞驮认为自己是顶级魔尊,是修罗王,若是击杀一个渡劫境修士都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那还得了?
有道理吗?
似乎也有道理。
但道理永远只掌握在最后的胜利者手中。
“修罗王就了不起?就可以想着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公子为了这一剑,可以豁出去这条性命,你不死,谁死?”突然现身的秦倚天咬着银牙喃喃道。
实际上,陆青山如今的状况也就是比当场身陨好那么一些。
这让秦倚天怎能不恨?
秦倚天的战力,在这场无敌之争中太过微不足道,但偏偏是微不足道的秦倚天,要为一切画上句号了。
在这一瞬间,罗骞驮想到了动身前扈从所提出的通知罗迦,让罗迦带人前来的建议。
假若当时他听从了这个建议,此刻死的应该就是陆青山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后悔吗?
有一点,但没有太多。
他与陆青山之间几乎可以称作碾压的战力差距,却最终沦落到这种需要寄希望于他人的境地之中,罗骞驮心中更多的是憋屈与耻辱。
罗骞驮闭上了眼睛,静待死亡的到来。
秦倚天也丝毫不拖沓,龙雀骤然射出,划破雪夜,射向罗骞驮满是黑血的眉心。
突然。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罗骞驮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夹住了那柄龙雀。
受困于他人之手的龙雀发出嗡嗡之鸣,不断在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
那人的手指,就像是一对铁钳。
躺在雪地中,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的陆青山艰难地看向来者。
四目四臂,面色青黑且丑陋无比,脸上有许多密集的邪异痕印。
罗睺……化身。
一位熟悉但又陌生的敌人。
熟悉是因为,罗睺化身乃是陆青山来到这个世界后,碰见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强敌。
陌生是因为,那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了。
长安末年,动乱伊始。
与罗睺化身的初见,可以追溯到长安年,最后一次见面则是天元元年的荒煌之地。
至此之后,罗睺化身就从苍穹天彻底销声匿迹,再加上自身修为成长太快,以至于陆青山都已经遗忘了这个曾经的强敌。
直到三十年后,他再一次现身。
一现身,带给陆青山的就是比长安末年那一次更深的绝望。
秦倚天战力虽然比不得他,但修为是与他相等的。
以七劫境修为祭出的飞剑,被罗睺化身如此轻易地困在双指之间……这一具罗睺化身的战力可以窥见一斑,别说是如今重伤垂危,即使是全盛状态,陆青山都不敢说能应对。
罗睺化身微笑地看着陆青山。
不知是面貌过于狰狞还是其他原因,分明是微笑,却给人一种诡异的寒意。
“多年不见,你成长的可真快。”罗睺化身一副与陆青山相交多年的熟稔姿态,甚至是寒暄起来。
假若陆青山不是躺倒在雪地之上,这场景看上去倒是不温不火,和谐得紧。
“说来,你有今日之成就,本王也有几分功劳,”罗睺化身继续道,“我本不想这么快现身,可谁让你这么逆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罗骞驮便是要折在你手上了。”
嘴上虽然在毫不吝啬地称赞着陆青山,罗睺化身手上却是没有丝毫留情,在轻轻弹指扣去龙雀之后,双指并拢一去,一条肉眼可见的魔气长矛便是划破长空。
魔气长矛所至,真空波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