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我整个军旅生涯中最伟大的一句至理名言告诉给我的士兵们:“记住我的话,相信我,你们的命不是用来拼的,它们应该有更伟大的用处。”
    听了我的话,刚才喧闹的士兵们沉默了下去。他们低着头,似乎有几分感动,却又好像不是很能接受我的言语。他们当然不理解,这句看似简单,甚至有几分怯懦的言语有着身为一个军人最深沉的智慧,唯有最勇敢最高尚的战士才能深切体会得到其中的内涵。
    这是我的老长官用生命教会我的道理,有一个这样伟大的老师,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可是长官,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副斯特焦急地对我说。温斯顿追兵发出的嘈杂声响离我们越来越近,让人感觉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
    “确实,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略一沉吟,而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分散队列,每五个人一组自由散开,选择合适的地点藏身。天黑以后回到鹿纹城堡。如果有人查问,你们就把这个口令转告陛下,嗯……”我试图在我的头脑中搜索一个合适的暗号,能够获得弗莱德的信任。忽然,一个漂亮的词汇带着许多少年时的记忆冲入了我的脑海,让我脱口而出。
    “炽热狂欢,对,就是炽热狂欢。把这个暗号告诉陛下,他会相信你们的。”这原本是弗莱德为我和胖拉玛打算合伙开办的烤肉店起的名字。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一阵温暖,同时也为拉玛的死感到一阵悲切。
    “还有,如果在丛林中相遇,就用三声布谷鸟叫相互联络。回应的是朋友,没有回应的是敌人,明白了吗?”
    “明白!”士兵们点头答道。
    “好,那就让我们开始这场捉迷藏吧,小伙子们,祝大家玩得开心。记住了,谁被抓住谁就是孬种,我罚他在绕着整个地狱跑上他一百圈!”我用一句玩笑结束了命令。
    很快,我们就的身影就四散消失在密林之中。
    正如我所预料的,这片茂密的森林隐藏数百名一同逃窜的人群或许很困难,但让三五个零星的士兵藏身却非常简单。人一分散,留下的痕迹就不再明显,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动,我们可以更好地隐匿自己的行踪。多布斯上尉带领和另外三个经验丰富的年长士兵和我在一起,我们小心地拨开灌木丛,尽量避免折断树枝,尽可能挑选干燥坚硬的土地行走以免留下足印。我们甚至尝试着像猿猴一样用一根藤条荡过溪流,而不让潮湿的鞋印落在对岸的岩石上。这有趣的经历很快就让我淡薄了被追捕的危机感,让我年轻的心里感受到了童年嬉戏的美好时光。
    温斯顿人的搜捕仍然威胁着我们,但他们的动静已经越来越远了。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带队军官无可奈何的恼怒表情:上千人的搜捕队伍或许在战场上是一支让人无法轻视的力量,但在这数不清的乔木和灌木丛中却连影子都投不到地上。他此刻一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森林中打转,被我们这些原地消失了的俘虏弄得头晕脑胀。
    唯一让人觉得扫兴的是多布斯,这个忠诚严肃的军人时刻不忘保卫主官的职责,任何细小的声响就会激起他强烈的警惕心,让我无法更轻松地享受这次刺激的冒险郊游。哦,你看,他又扯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在身后了,用短剑指向右前方的灌木丛,只是因为那里冒出些轻微的声响。
    “可能是只兔子。”我小声说道,心里一点也不担心。无论是猛兽还是温斯顿人,都不会藏在那片满是棘刺的地方,而多布斯像现在这样神经过敏的举动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保护好长官。”多布斯不理会我的猜测,他简单地向着那三个士兵交代了一声,一只手拨开灌木,小心地探了进去。过了不一会儿,他的声音从那里面传了出来。
    “长官,请您过来一下。”
    多布斯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让他犹豫不绝。真奇怪,那个灌木丛中会有什么东西让他这样惊讶呢?我好奇地走过去,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克劳福将军?”
    正趴在灌木丛中的正是在战场上受伤后就不知去向的克劳福将军,我猜是在他在战场上负伤之后,受惊的战马把他驮到这里来的。他的手上和脸上被尖锐的荆棘划出了无数的小口,一支锋利的狼牙箭还深深地攒入他的背后,伤口周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黑色。血污和泥土混杂在他的脸上,原本健康粗犷的古铜色皮肤现在因失血而略显苍白。他皱着眉头,牙关紧咬,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看得出,倘若再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他很快就会没命的。
    “将军,你醒醒,你怎么样?”我惊呼着扑上前去,用力拍打着他的面颊。他的脸很烫,呼吸也很急促。
    “把他拖到溪流那边去。”我对身边的那些士兵们说。他们疑惑着,没有行动。
    “我说把他拖到溪流那边去,我要救他!”我暴躁地冲着他们大喊着。
    一个士兵不甘地想要反驳我:“可是,长官,他是温斯顿人的……”
    “我知道他是谁。如果不是他,我们都已经死了。他救了我们的命,这我比你们更清楚!”见他们还是不愿动手,我弯下腰,和多布斯两个人一起把将军的躯体抬起来向外走去。那三个士兵犹豫着相互看了看,终于过来帮忙了。我们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将军抬到刚刚经过的溪流旁边,除下他的铠甲,用清水清洗着他身上的伤口。其他的伤口都还不足以致命,唯有那背后的一箭实在扎得太深,即便轻微地动一动也会从伤口的边缘渗出鲜血来。没有止血的药物,我不敢把它取出来,可倘若就任由铁质的箭簇留在体内,又会让伤口更加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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