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的迷你辑在卢卡斯和尼古拉斯的创作中开始火热进行。
原计划只有四首歌,可现如今已有太多示范曲目,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些音轨製作成一张宏大的个人专辑。可是布莱尔坚持要走低调路线,她并不想出道,所以两个製作人只好遵从她的意愿。最终,在一番细致繁復的斟酌之后,布莱尔同意将迷你辑扩张为六支完整曲目,而在白金收藏版本中会收录四首隐藏歌曲。
这是音乐界中甚是罕见的做法,就连唱片公司也是带着极不情愿的心情允许如此发行此辑。若是迷你辑不能大卖,白金版本便会更不受欢迎。他们只好赌上一把。
布莱尔之前与th在音乐和视频上的合作仍是眾多音乐和娱乐媒体热衷的话题之一,再加上格莱美奖的提名,布莱尔的身份不断被媒体炒作着,而她也渐渐受到了更多的关註和异议。采访、摄影和代言邀请来势汹汹,而布莱尔也遭到了一些充满敌意的猜忌和诽谤。
几家小眾报社和杂志开始探讨这个过于神秘和註重隐私的女孩的来歷,猜想她是走了后门或者她为了上位而不惜牺牲不该牺牲的价值观和道德理念。卢卡斯和尼克都给她做过心理工作,这些跡象说明她已经出名了,被人追捧就必定也会被人骂被人嫉妒。
这张迷你辑的主旨和概念围绕着布莱尔已逝去的母亲、继父和哥哥,其中关于哥哥凯文的故事和情感尤为突出。在製作曲目和撰写歌词的过程中,他与她和他多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两位创作者全情投入,他们想帮助布莱尔呈现最符合她心意,并且贴合她梦想的音乐。
工作室的画面里,布莱尔会边喝威士忌边讲述凯文的故事,躺在沙发上抽烟的尼克会在多种乐器的音色和感觉中找寻最佳的音轨编排方案。而暗淡的光晕下,在繚绕的烟雾中,低头紧攥水笔的卢卡斯则是根据布莱尔的叙述,在笔记本上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这次的创作对于三个人来说如同一场精神上的洗礼。回顾了凯文和父母的惨烈遇难,布莱尔已是褪去了一道又一道带着愤怒、怨恨、哀伤、悲痛、绝望、颓圮和虚无感的皮层。而在烈火一般的剧痛和凄愴中,布莱尔的求生欲以及对生活的热爱不断地死去和復苏。
两个少年对布莱尔的秘史已是颇为了解,而他们都在布莱尔的故事里发现了自己存在的剪影。
与其说这些曲目是布莱尔对自己身世的刻画,还不如说是这三个人对痛与爱,获得与失去,逝去与重获新生的深度剖析。从某种程度上来看,除了艾莉森,卢卡斯·克林和尼古拉斯·米勒已成为了这世上最能理解布莱尔的人。
哥哥凯文从年轻时期便深知自己与眾不同的性向。那时的年代还未掀起性取向解放的潮流,为了不成为社会公然挑衅和谴责的弃儿,小凯文只能隐瞒自己不垂涎异性的事实。而在初中时期,凯文的一些言行举止遭到了同类的质疑和蔑视,他们好似能够嗅到他那「不寻常」的能量和磁场。
他干脆不再佯装对女生的兴趣,而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身边人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他一时成为了眾多欺凌者的情绪发泄对象,而这些暴力和胁迫的表面下暗涌着他们自己对青春期的不安、焦虑,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凯文这一生最爱的便是妹妹布莱尔,但是他对她的爱近乎是扭曲的,病态的,可事实多次证明,这样的爱是合理的。为了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凯文禁止她与异性接触,因为他知道她散发出来的妖魅和蛊惑之力,很有可能只会给她带来灾难。
可小布莱尔那时候还带着叛逆的心理,她不懂哥哥的意图和控製欲。她尽量不去招惹男生,但她确实逐渐发现,男生们会想方设法地引起她的註意,不管通过什么形式。凯文之后便要求她用化妆来毁容,此种举动算是缓和了布莱尔在学校里受到的凌辱和虐待。
凯文和母亲都不允许布莱尔到酒吧里探望作为歌女的母亲,他们为布莱尔製造了一个分离于当时那个物质化的动荡世界之外的避风港。她阅读了很多东欧、古希腊和古埃及的传记、神话和艺术文明史,而为了得到更准确的信息,她自小便开始阅读凯文从图书馆偷来的英文书籍、画册和顺带着的词典。凯文似乎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前往一个平静之地去寻觅自己的梦想,可放她走也意味着不能再保护她。
在继父奥利弗·约翰森带着母亲、凯文和布莱尔移民到费城之后,两个孩子的生活才安定了些。
可根深蒂固的「选举意识」和「利己主义」,已导致校园暴力衍化为社会文化產物。布莱尔入学之后的第一学期真的是有惊无险。
出身名门望族的女生们喜欢欺辱和打压「平民」,这些恃宠若娇的小贱妇们仍对布莱尔虎视眈眈。而大多数男生则是暗暗覬覦她,在过道和教室外,蠢蠢欲动的橄欖队员们从垂涎三尺,到跟踪她,再到最后的找茬和滋扰。
只不过,因为之前在印尼的经验,布莱尔很快便开始以丑妆示人,这样才减缓了自己的窘境。
凯文在抵达美国之前便被费城大学的社会学预备项目录取,而奥利弗惊讶于布莱尔的审美天赋和艺术才华,他鼓励刚进高一的布莱尔去与自己在美术学院的教授故友学画画和美术史。奥利弗事先写好了遗嘱,将自己的资產留给两个孩子和母亲。两个孩子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从不适应环境到慢慢接受新的现实。
进入大学的凯文仍是孤僻和清高,可是奥利弗不断劝导他要尝试社交和寻求合作机会。凯文每天都要打电话给布莱尔询问情况,而他学生公寓里的室友们都戏称布莱尔为凯文的「小女友」。
即使是在高一的下学期恢復了原貌,颇为自律的布莱尔没有再遭到太多异性的痴缠,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哥哥凯文是个「疯子」。对布莱尔·约翰森,他们只能远观,不可褻玩。
在凯文离家之后,布莱尔每日都会帮继父遛狗。这只已步入高龄的金毛猎犬叫做米团,充满好奇欲的他对人十分友好和热情。在和米团的一次散步中,布莱尔邂逅了同社区的邻居,一个来自于哥伦比亚移民家庭的男孩安德列。
在瞥见布莱尔的第一眼,长相俊秀的安德列便被她迷住,当时的他正在房子的前院打篮球。米团激动地跑向安德列,而后者蹲下身来轻抚米团,视线仍停留在这个陌生的美少女身上。布莱尔并不想叨扰他,她招呼米团回来。可是安德列叫住了她,开始和她搭訕。
之后,布莱尔只会在遛狗的时候遇见安德列,她从不主动打招呼,因为之前的遭遇,她从不习惯和男生有过多的接触。可布莱尔和安德列成为了朋友,而某次与母亲和继父同行出游时,安德列出现在了小区的公共花园里。母亲对他们的关系甚是好奇,而奥利弗则是建议,不要过分打探青少年们的感情生活。
在一切都被彻底颠覆之前,凯文跟着两个大学同学去往底特律参加一个电子音乐节。当时的凯文希望能够捎上妹妹,但是布莱尔的学习表不同,她无法翘课。
在底特律的第一个夜晚,凯文随同大家去往了当地的酒吧。而在吧台这边,他遇见了当时刚被男友分手的丽丽·莫芮森,她是当地警察局副局长的女儿。
心情沮丧的丽丽已是酒醉状态,她毫无顾忌那般地向素未谋面的凯文诉苦。可凯文满脑子都是布莱尔,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布莱尔都没有回復他的来电或者短信。最后凯文只好婉拒丽丽,意欲打电话给母亲询问布莱尔的情况。可是丽丽将鸡尾酒洒在了他身上,对着他发起酒疯,而一旁的同学们都默认是凯文「搭訕失败」。
听到布莱尔与一个哥伦比亚的美少年在「约会」的消息,凯文霎时间就变得怒不可遏,掛断了母亲的电话,他开始疯狂地拨打妹妹的号码,还每隔几秒鐘就发短信给她,命令她回家。终于接电话的布莱尔显得甚是嗔怒,而凯文立刻就开始怒斥她,苛责她的大意和天真,竟然相信一个陌生男孩「只想做朋友」的幌子。
布莱尔第一次对凯文说出了「不要再操控我的人生」这样的话语,兄妹争吵起来,凯文数落起布莱尔,说她是「妖精再世」,如果不克製不规避异性便会被男人吞噬和毁灭。
「凯文,你到底想我怎么服从于你?!」
「布莱尔!你好天真!他们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是你无法承受的!他们会毁掉你!你毫无意识!」
「我想呼吸,你懂吗?!如果连和异性接触都是大逆不道,我问你,我还是个人吗?!」
「布莱尔!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欺骗你的就是我!是我!我不会伤害你!」
「真的吗?那么为什么,我每天都盼着能离家出走?!」
「你别想离开我,离开这个家!他们不适合你!」
「怎么?你适合我?!」
「布莱尔······」
「我这辈子只能和你过,是么?!」
沉默了片刻,凯文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是又怎样?!」
「你是喝醉了还是跟我开国际玩笑吶?!」
「我他妈的才是你的真爱!」
「凯文·约翰森!」
「别逼我解决了那小子···你知道我可以多残忍······」
「哥,为什么你要如此恶毒?」
「布莱尔···我爱你···只有我能那么爱你······」
「我恨你。」
与布莱尔正在听音乐聊天的安德列都能听到凯文的这些激烈的喊叫,暗恋着布莱尔的他瞠目结舌,这同母异父的哥哥听上去竟是如此的极端和不寻常。
在被布莱尔忽视之后,悲愤交加的凯文便走到了酒吧后巷的垃圾桶这里,打算抽会儿烟。
可就在他迈入这个角落时,地上惊现丽丽的尸体。双眼还睁开的她衣衫不整,睫毛膏在她那泪痕满面的双颊上留下了渲染开来的黑墨,女孩的前额上有一个刻画粗糙的字符「?」。这样的丽丽让凯文不寒而栗,他脑中顿时闪现布莱尔的身影,若此时躺在这里的是自己妹妹,他可能会自戕。
凯文将自己的棕色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单薄模糊的血肉之上,并报了警。他再回过去找同学们,他们出来看见丽丽的尸首,甚是惊恐和畏惧。
丽丽·莫芮森的殞落已是今年在中西部地区发生的第二十九起兇杀强奸系列案,这些案例的手法较为相似,都是行暴之后将其乱刀捅死,头上都刻着维京符文的血印,都是年轻的女孩,都是任意选择的受害者,也都发生在夜间。当时的民眾处于巨大的惊惧之中,而媒体不断给当地的警察部门施加更大的压力。
人们要求警方捕获兇手,但他们能从警察那里得到的只是道歉,此番调查变得越来越紧迫和晦涩。
莫芮森警官的妻子因极度的悲愤和痛苦而导致心脏病突发,她在住院过夜后便也离世了。在经歷了内疚、心碎和难以想象的愤慨之后,莫芮森警官很快便上交酒吧里的监控内容,说服了密歇根州最好的检察官对凯文提出指控,他是他们唯一可以追踪到的嫌疑人。
甚至凯文的同学们也被收买来指证他。莫芮森甚至要挟了提前被指派主持这场审判的法官,加速将凯文传上法庭。他的案件将会由陪审团裁决,他要么会面临死刑,要么会身败名裂。
被遣往法院的路上,欲被扣押起来的凯文逃出生天,并在大街上劫持下了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