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被她这么一说,心里?的不得劲马上也消失了,干劲满满了。“小姐,我是真的舍不得您,不过您放心,这边还有奴婢呢。”
送她们时,小薇又差点泪洒,似乎也是发觉了,清池着一去,大概很难回来了。不过,清池能去道君的身边,这可是一件极大的喜事。成?为道君的弟子,那可是会让安定伯府都面上有光的大事啊。
瑾澄瞧着这一幕,道:“你这婢子倒真是真心实意。”
“小心。”瑾澄提醒了一声,般般便搀扶起?了清池。这山间的路不大好走,下?山虽然顺畅,却也因过于顺畅,令人有种?登仙之感,行得太快,疑恐会从上边摔下?山峰。公主本是想让人抬轿子送他们一趟的,不过清池在瞧见了瑾澄皱眉的神情后,也就婉拒了。
“有劳小道长知会。”清池道了一句谢,又回他的话说:“这丫头从小跟着我习惯了,如今没带她去,心底不安呢。”
瑾澄视线撇过搀扶着她的般般,暗暗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这是求道,又不是上山游玩,还带着一个?丫鬟。不过想到清池着高门?贵女的身份,这一普到他们那边,定然是挨不过那清苦的日子。若是还不带人一个?人打理梳妆,到时候难不成?还请明、华二字辈的师叔长辈来照顾?
自从师父这一代后,玄清洞里?便再也没有收过女弟子了。一开始自然是避嫌,道君仙姿,许多女冠们来到灵玉山,便是为了一观师父,况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玉真公主。所以如今,玄清洞里?的女冠,大多都是师祖时候拜入门?下?,亦或是授箓传道到玄清洞里?,普遍年龄都在四?十往上了。
所以,瑾澄在清池带般般的时候,倒也没有出言阻止。就连公主也说了,还是带上一个?丫鬟要好。
真不知道,师尊为何会下?这样的主意。
清池还真没有走过这么长,这么难走的路。爬山差点都要了她的小命。再看瑾澄一副如履平地的样子,简直是差别?太大。
般般几番提议要背她,都被清池给否了。若是瑾澄不在这里?,她还真有可能同意了。
瑾澄倒是没有说什么,时不时就主动?停下?来歇息。自然,是让她们两个?女孩歇息。从仙人台到灵玉山中间有条河岸,便是这条路不大好走,有道是下?山容易上山难。这句话半点没有说错。
灵玉山自然是难得的洞天福地,甚至于比仙人台更好。这里?是天师道上任道主亲自勘点的好风水,免不了高耸入云,仿佛如在天上般浩渺高远。
过了山门?,入了玄清洞,三三两两的道众。或练习内家功法,或念经文打坐。
天清而蓝,仿佛云层就在眼边。
“小师叔……”一路上都有身着简素道袍的道士向瑾澄打招呼,年龄倒是不拘,从四?五岁再到五十岁的都有,当?然一个?个?的也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边跟着的清池般般两个?小女孩身上。
还有几位甚至主动?地问了,在得知是道君下?的吩咐,立即没多过问了,不过那瞧着清池他们的视线当?中自然是免不了好奇和打量。
几位年长留着长胡子,一副道骨仙风的老道走过来时,瑾澄主动?停住了脚步,“琼芳师叔,琼静师叔……”
“清池姑娘,这几位是我师叔。”
清池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打招呼道:“清池见过各位道长。”
她也低头,微微一礼。
琼字辈的,清池也瞧着他们眼熟,前几日不是便在朝天礼上见过,但是这几位还都是穿着紫色法衣,可见其身份不低。
“师弟前几日便说了,他见着一个?不措的苗子,今儿就上山来了。”其中一位更加清癯的老道笑着说,十分风趣,也让人觉得亲近。便是打量清池的视线也叫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既然上山了,
那么……有什么需要的,便同你华衍师叔说道。”
这句话是同清池说的,清池颔首。
另外一个?眉毛八字一撇的老道,模样略显严肃,打量着清池,也是点了点头。不过在瞧见她身边的般般时,稍微地皱了皱眉头。
“既然上山了,还是尽早习惯山上的生活。”
清池也乖巧地颔首。
不过眼下?,宁司君还没有正式昭告,也没授箓,他们到底也没有多说,便散了。
般般紧张地说:“方才那位仙道可真是威严。”
瑾澄似怕清池误会,连忙道:“琼静师叔为人极好,只是瞧上去严肃了些?。”
清池瞧着他笑道:“我省得。”
她这一笑,清瞳明亮,小脸儿在阳光下?风采奕奕的,让人一颗心都柔了。瑾澄忽然觉得要是往后能有这么一位师妹,也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清池和瑾澄来到道君下?榻的山居时,风炉里?正滚滚地烧着开水。一瓣粉红的桃花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落在了案上,也落在了茶盏之间。棋盘上是下?了一半的棋子,只是黑白两方都是宁司君一人在下?。
“师尊。”瑾澄在踏到门?边时,道了一声。
这一声也唤起?了正在思?索着棋路的仙人,重新又回到了这人间。
他侧身望向他们。
清池有点儿头皮发麻,于是也主动?地道:“清池见过道君。”
“一同进?来吧。”
那成?熟温和的声音十分迷人,也清耳悦心,温和得叫人安心,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他的视线从清池身上扫过,嘴角似愉悦地勾起?。
见到他这一笑,清池便知道,这是代表着他算计成?功时,偶尔会露出一些?的小情绪。
瑾澄在他的面前,也没有之前那种?飞扬,更多了几分慎重,仿佛是为了在这个?如师又如父的男人面前表现自己。他眼中的仰慕,就连清池也看得见。多少人知道宁司君是位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其人卓尔不群,风采出众,如静源深流,叫人崇拜,但只有她清楚他的顽劣黑心之处。
“师尊,我来奉茶。”瑾澄主动?地道。
宁司君微微颔首。
他瞧了一眼清池。
清池便下?意识地走到了棋盘边。然后后知后觉地站住了。
“坐下?吧。和我下?一盘棋。”
无论眼前女孩时而不小心眸色里?露出那种?我早已经看透了你,还是那和他同出一辙的小习惯,亦或是一个?眼神不用交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种?,都叫宁司君眸色暗了暗。
这盘棋,自然是以清池惨败而结束。
但,宁司君发现,她似有保留。
倒是在一边观看的瑾澄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清池姑娘,你的棋艺可真是不错……”竟然能和师尊下?到七十多步。便是他,也才六十多步而已。
宁司君那双温和的眸子里?带着笑弧。
清池有点儿发颤,不过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可是我还是输了啊。”
瑾澄笑道:“和师尊下?棋,你输了也不算奇怪。”
宁司君道:“多多练习,往后就不会输了。”
清池:“……”换个?人,还真的信了。毒鸡汤也不是这么打的。
她眼里?的不以为意,宁司君没有错过,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瑾澄,为师给你介绍下?,以后这便是你月魄师妹。”
再然后,便让瑾澄带她去安排的地方落脚歇息了。
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这可不就是他的老招数,又开始吊人胃口?了。不就是想等她主动?来问。好吧,她还真的想问,那天见面,他到底在她的身上看出了什么?
前世的事,或许现在还没有经历到,他不知道。不过清池知道,他一定是能看出什么来。
心里?痒痒的,有点儿想问。不过不行,宁司君这人,段位太高了,也是一个?操控情绪的一把手。
她绝不能落入陷阱里?。
*
静居里?,宁司君拂去了一片飘到了茶盏里?的桃花。
浮花浪蕊,又被那风不知吹到了何处。
篱落香下?,茶香清雅动?人,蕴着一室。
宁司君把棋盘上的错落的棋子从六十五目时复原,然后笑了。“原来也是一只小狐狸啊。”
这命星之人,累世宿慧之人,果真有趣。
“命罩桃花多凶旺,火中劫煞犯红尘。”那黯淡的命星总是摇摇欲坠,将要死去,可是每每又闪出极其熠熠光亮的辉色。
在她的命卦之上,她是道门?之人,也将是他的同修。
宁司君吹去茶面上那浅浅的雾气,那双破缺迷雾的明眸中蕴着微妙的笑意。像是在笑,又不像是在笑。
明明是温和的,却又冷如霜雪。
透着些?说不出的危险。
“命理一术,我本是该信的。”可这话说得,竟也像是在说服谁一般。
从他主动?开始干涉她的命运时,八卦盘上的命理就已经不在他的心上了。
第88章 四周目(7)
清池被宁司君晾着, 除却把她的道号定了下来以外,竟然都没?有再见她,可以说大家如今都知道道君这边多了一位女弟子, 就连瑾澄也正式地唤清池为师妹了,可是?也没?见正式的拜师宴。当然, 这或许也可以用年龄小来解释吧。
不过, 清池总觉得这黑心的仙子心里憋着坏呢。
莫不是?想要等她主动地去找他?
般般见她日日望着那远处在?烟树之中的宫殿建筑群, 其实心底也是?犯嘀咕的。道君让小姐在?此?处清修,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道君亲自对小姐授课, 反而是?让小姐随这玄清洞里的大流一起上着各种大课,也只有瑾澄道长时而过来询问小姐这些课程可有哪儿跟不上去, 若不是?如此?,还?真的会以为数日?前的那场隆重的见面只是在梦里呢。
“小姐, 小心着凉。”
清池笑?了一声, 道:“如今都快已?经是?晚春了, 哪里会着凉。”
这么被晾着,倒也不是?她沉不下?气, 只是?若是?这么继续等下?去, 真的等到?的宁司君吗?或许, 她需要主动出击了。毕竟,如今的她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便是?做出什么, 孩子总是?容易被原谅了。
说到?这里, 清池便有些佩服宁司君,就连一位孩子都算计。他还?算是?一个人吗?哦, 这是?一位大妖大仙呢。
想到?这里,清池的脸上出现一个甜甜的笑?。她拦下?了般般的披风, 道:“般般,我出去一趟,你便不要跟着了。”
般般诧异:“小姐,您今儿下?午没?有课吧。”
“没?有啊,只不过最近这些课啊,上得我都迷糊了,我得去请教一下?。”
般般都迷糊了,明明小姐的大课都上得挺好的啊,她每日?去过斋堂的时候,还?听起一些道士们?说小姐果然是?天赋过人,在?长老师兄的课堂上,竟然还?能?举一反三?。小姐哪儿需要去请教了,便是?小姐闲时看的那些道书也都随口就能?辩解。
不过,般般跟了清池一两年了,也知道她的习惯,所以并不多问,而是?道:“奴婢知道了,那小姐可要早些时候回来,今儿奴婢给小姐炖上了莲子银耳羹。”
清池软软地道:“好。”
小女孩一身青色道衣,髻发整齐地束起,露出稚嫩眉眼,但眉如春山,唇若点丹,含笑?落笑?靥,仿佛便如这晚春的一场桃花雨般灿漫。
光是?瞧着那个侧脸,都让人知道往后?眉眼要是?长开了要有多美。
不过,般般此?刻真正心情?好的却是?看到?了小姐如今这放松下?来的日?子。
从她莫名被点到?了小姐的身边,就发觉了小姐似乎对她很熟悉,小姐看起来总是?笑?,可是?在?无人的时候,脸上是?那种让人害怕的淡漠,根本就不像是?她那个年龄的女孩。虽然般般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与众不同,不是?那些寻常人可以相比的。她的过于早熟,她的过于冷漠,都叫人心疼。她心中仿佛压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