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她永远记住了,这个对她根本不感兴趣的男人。
她没有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包括名字。
只记得他在车上念的特朗斯特罗姆《沉石与火舌》
——“我的岸很低,死亡上涨二公分,我就会被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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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微苑是在拍完戏。
她记挂着把御守,带回国给姜蝶珍。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腿上有蝴蝶胎记的人,不就是宁宁吗。
山中写生,对十七八岁的宁宁来说,也太正常了。
四五年前。
按理说那会儿,姜蝶珍在参加艺考。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染织专业。
而是美术生,选择的这个专业。
但是这个想法一出,就被黄微苑否定掉了。
她不想,把那个男人,具体的情况告诉宁宁。
黄微苑只是模糊地说了大概。
姜蝶珍倒也没有深入地探寻。
她只是说,这个诗人我听说过。
“世界忽然像被暴雨弄暗/我站在一间容纳所有瞬间的屋里/一座蝴蝶博物馆。”
姜蝶珍又关切地询问,这段时间,她有没有被欺负。
“如果不开心就和我说,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啦,你可以回来,和我呆在一起。”
电话那头。
她听完姜蝶珍的慰问。
黄微苑心脏蓦然一空。
其实那晚的相遇。
她只是有了一些模糊的心动。
如果有另外一种可能,当时拦车的人,是姜蝶珍。
这位神秘的男人,也会再次爱上她的灵魂吧。
黄微苑只觉得自己没用。
刚依稀还清了御守的情谊,又在不知觉中欠下了另一桩。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宁宁。
他们会不会从此一生错过了。
如果那晚以后,他洗掉了纹身,已经没有找回的记号了。
他们还有再次相遇的机会吗。
黄微苑望着窗外夜雪。
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树木已经白了,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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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兰没有想到。
她这边,很快就再次遇到了为难的情况。
因为冬至那天。
她在仲家耽误太久。
错过了香港银行家黎世隆的采访。
往后她再拜访他的儿子花花公子沈隽意的时候。
沈隽意的秘书拒绝了,她的所有来访申请:“小姐,逾期不候。”
姜芷兰一向懂得钻营。
她很快换了条路。
姜芷兰尝试着,去认识黎世隆的遗孀。
——并不被黎家认可的三太太黎玲。
葬礼上,姜芷兰用方博太太的身份出席。
看着黎玲穿着一席黑纱礼服,站在人群中间,正一脸悲伤。
这时候,乘着保安不在车边。
姜芷兰去给黎太太撑伞。
她以吊唁的心态,打探他们家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举动,正踩中了黎隽意的雷区。
他本来就,深恶痛绝着黎玲,要分走黎家财产的行为。
还没等姜芷兰,把媒体的名号暴露出来。
她就被黎隽意语气和煦地“请”出了黎家在北京的旧宅。
并把她的录音笔,碾在鞋间踩碎。
黎隽意把父亲埋在亦庄这边的祖坟里。
就会再回到香港去。
姜芷兰届时想再次拜访他。
想要认证手里采访稿的真伪,就没什么机会了。
这件事让她深感焦虑不已。
眼下已经到了新年一月。
姜蝶珍来打电话。
问她到底和律师协商的怎么样了。
姜蝶珍:“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做好离开方博的打算?”
借此机会。
姜芷兰提起了黎隽意这件事。
“宁宁,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景煾予和黎隽意认识吗。”
电话这头。
姜蝶珍正坐在景煾予的怀里。
男人结实流畅的手臂,正从后方环住姜蝶珍雪白的纤腰。
他刚应酬回来,洗完澡,还有一些微醺。
薄唇裹着清冽的酒气。
一点点从她的后颈吻上来。
“这里的痕迹淡了些。”
他的喉结无声滑动,“你回答她,认识。”
她的耳垂敏感。
男人的呼吸掠在上面,带来湿润和酥麻的痒意。
姜蝶珍不由得浑身发颤。
她瓷白的皮肤泛着红,小声呼吸声:“煾...煾予说,认识的。”
姜芷兰:“宁宁,你能让他帮我,把那个人约出来见面吗?”
姜蝶珍此时正软在景煾予怀里,眼睫潮湿。
她半天没有回答,攀着男人的脖子,无助地仰起脖颈。
她眼睛里溢出泪珠,但是一点破碎的尾音,都不敢发出来。
姜芷兰疑心她,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