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罗汝才从其计,以有今日之事。
对义军来说,无论是夺下朱仙镇还是击破傅宗龙标营便是成功。
那王玄珪见状连忙向罗汝才建言道:“官兵人多势众,破一营复有一营,杀一人复有一人。”
“而我军少一人则缺一人,少一营则缺一营,非长久计也。如此,不若只阻官兵,待朱仙镇下即可。”
“活曹操”罗汝才闻言点了点头应了。
其实别看王玄珪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规劝罗汝才保存实力,坐享其成。
那罗汝才本就以智谋著称,如何不知王玄珪的言辞中的隐藏含义?
于是,罗汝才先派遣麾下王龙率领步卒迎战,而傅宗龙亦派遣黄朝宣率领五百步卒先行发起进攻。
黄朝宣身材魁梧健壮,练就一身好武艺,乃是傅宗龙麾下诸牙校中最猛者。
他便身披双铠,一马当先冲向了拦在面前的王龙部人马。
王龙亦毫不相让,派遣士卒与之针锋相对。
双方鏖战多时,黄朝宣部人马疲惫,与战不力,不得不稍退。
傅宗龙又先后派遣李本实、张先壁轮番上阵,皆无法击破王龙步卒。
正当罗汝才以为河南巡抚傅宗龙计穷,只能眼睁睁看着朱仙镇被攻下的时候,突然探子来报:“掌盘子,义军左右了两侧出现了许多骑兵,怕不是有诈!”
“莫非是李重镇的辽东铁骑?”罗汝才闻言一惊,他们在徐州吃了大亏,对此营人马颇有些惧意。
“来者多旗帜战马,兄弟们无法靠近,一时间数不得人数,怕是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探子连忙应道。
罗汝才和王玄珪对视一眼,不由惊疑不定。
他不由连忙下令道:“速派人告诉‘闯将’,战场上又生变数。派人传令给杨承祖,让他率领骑兵小心遮蔽战场!”
暂且处理了当务之急之事,罗汝才这才向王玄珪问道:“不知以先生之见,我军是当战当走?”
那王玄珪又不是传说中的刘伯温、诸葛亮,义军所获信息太少,他如何判断的明白?
好在他自有一番心思,心道:“若是留下与战,万一作战不利,我却是失了面皮;若是劝其别走,左右义军无失,也不尽知官兵到底来了多少人。”
“到时候,我上下嘴唇一碰,吹嘘一番如何凶险,也能搏得一个我料事如神的虚名。”
想到此处,王玄珪便信誓旦旦的献计道:“以吾之见,此必官兵大军也,早已经待我等多时。”
“掌盘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稍倾,或为官兵擒矣!”
罗汝才闻言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此人以大言哄骗与他,并不是十分相信此事儿。
只是这有了谋主和没有谋主是两个样。
没有谋主的时候,罗汝才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下令。即便有所谬误,其中是非对错也容不得别人插嘴。
只是如今自己有了谋士,若不听其计,为官兵所趁,岂不是显的自己过于愚昧?
罗汝才想了想,不由叹了口气道:“好吧,即可派人通知‘闯将’,就说发现官兵许多骑兵,恐为其所趁,宜尽快离开为妙!”
当李自成收到罗汝才的建议以后,颇有些进退两难。
这边李过亲自率领士卒连翻攻城,朱仙镇摇摇欲坠。城中无名将勇士,只凭借一股血气之勇守城,待其气沮,不多时即可破矣。
可是,在这破城与不破之间,万一发生点什么,会怎么样?
徐州之战的下场,让他和罗汝才如今想起来,犹自心有余悸。
可是就这般退却,李自成又心有不甘。好端端一个富庶的市镇,眼看就能夺下了,里面又有多少物资可以补充?
义军据其城,未必不能与官兵一较长短。
李自成不能决,只好派人问询侄子李过的意见。
李过正在城下攻的上头,闻言便回应道:“朱仙镇虽大,城池虽固,士卒虽悍勇搏命,奈何不得其法,非久战之兵,旦夕可下。”
李过的判断到没什么问题,朱仙镇内守军多是商户护卫、巡检司弓手等人,能够坚守这么久,也多亏了“秦寇”的“威名”。
李自成闻言便下定决心,回复罗汝才道:“朱仙镇即将陷落,何须退哉?”
遂后,双方激战多时,傅宗龙见义军毫无撤退之意,双方又打的难解难分。
他便下令道:“传令祖宽、李重镇,从左右夹击贼人,万务不使一人逃脱!”
原来这傅宗龙以疲惫标营耽搁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祖宽的铁骑和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的兵马。
那朱大典步卒追之不及,早派遣了李重镇的辽东铁骑前来支援傅宗龙部。
第74章 决战之始
李自成、罗汝才等陕西义军多出身于陕西边地,其主要对手是以游荡劫掠为主的蒙古部落,所以其主要战术以游荡轻疾为主。
而以宣大蓟辽为代表的四镇边军对手由轻骑游荡的蒙古骑兵换成重甲铁骑的满洲以后,其战法则发生了重大变革,变成了以火力和冲击为主的战术。
其中祖宽、李重镇所部辽东铁骑正是这种战术思想的产物。
相对于喜欢机动性取胜的义军来说,辽东军更喜欢攻坚破阵、强攻强杀。
罗汝才虽然号称善战,在麾下只有三千左右人马是情况下,被祖宽、李重镇的六千铁骑左右夹击,坚持了一个时辰,步卒便被击溃。
“活曹操”罗汝才一看大事不好,连忙弃了步卒,携带骑兵扭头边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便把李自成部暴露在官兵铁骑之下。
李自成眼看要攻陷朱仙镇了,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好一边骂着罗汝才无能,一边也只好向西南逃去。
那祖宽、李重镇骄横贪功,见状便紧追不舍,誓要取罗汝才和李自成的项上人头。
双方一追一逃,一路经尉氏、洧川、长葛而出。
路上李自成和罗汝才不是没想过合兵打一个反击,奈何辽东铁骑人马俱铠,突驰陷阵,义军抵挡不得。
从朱仙镇至长葛一百三十里,自从义军朱仙镇战败以后,一日一夜才逃得此地。
如今双方人马皆疲,饥肠辘辘。特别是官兵铁骑,铠甲武器更重于义军,早已经强弩之末。
不得已双方暂且罢战,各自休整一番。
所谓休整,自然是祸害当地百姓了。
那贼是客贼,军是客军。双方身为客人,却没有半点客人的自觉。
反倒因为无甚牵挂,对当地百姓更为凶残。其中贼以罗汝才为首,官以祖宽为雄,而官贼相较,又以祖宽夷丁骑兵为最。
双方休战以后,不辞辛劳,各自强入附近百姓家中,先抢其汤汤水水果腹。
再掠其丁壮为奴,妇女为妓,老弱病残,则虐杀以为戏。
双方又折腾了半晌,天色已晚,才各自干休。
那里李自成、罗汝才安排好警哨,谨防官兵偷袭以后,四肢困乏,头脑混混,亦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连声呼喊。
那罗汝才颇不耐烦,不由骂道:“直娘贼,什么时辰了,还有叨扰老子睡觉?”
呼唤之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喊道:“我是王玄珪啊,掌盘子快醒醒,紧急军情!”
一听军情,罗汝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把眼睛,借着有几分刺眼的灯光一看,只见自己的谋主王玄珪正在面前,他不由急忙问道:“几更天了,到底怎么回事?”
“五更了,天快亮了。附近响起了厮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我怕兄弟们有失,冒昧唤醒了掌盘子。”王玄珪有几天忐忑的应道。
“你做得对!”罗汝才点了点头。
他这才感到自己的腿脚被昨天抢来的女人压着了,便“噗通”一脚将她蹬到地上。
“啊!”那女子尖叫一声,随即把其他几个沉睡的女子也吵醒了。
众人猛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乱叫起来。
罗汝才气的上前猛踹了几脚,骂道:“叫魂呢?不想死的都给老子闭嘴!”
众女的叫声顿时戛然而止,如同被扼着喉咙的小鸡仔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罗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扭头闻道:“先生认为此事当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即可!”王玄珪闻言目不斜视的应道,“只需我军谨守营寨,是战是走,天亮即可见分晓。”
那罗汝才身边的几个女人衣衫不整,春光乍泄,他可不敢乱看,以免触怒了此人。
“好,就以先生的办法办!”罗汝才不由笑道,“我观先生也颇为疲惫,这个不合我心意的婆娘赏你了,让她去给你暖暖被窝去吧!”
王玄珪闻言哭笑不得,他早听说“活曹操”罗汝才好色成性,又喜欢将自己玩腻的女人赏赐给诸将,以笼络人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罗汝才身为掌盘子,他身边的女人自然是极好的,王玄珪哪有不受之理?
虽然说都是些罗汝才玩腻的玩意儿,但是多少又让人产生给自家掌盘子戴帽子的错觉,也让人颇为兴奋不已。
不多时王玄珪抱着那赤裸的女子离去了,罗汝才并没有如他所言继续睡去。
作为常年被官兵追杀之人,若是没有这点机警,他脑袋早不知搬家多少回了。
好容易捱到天亮,不待士卒前来汇报,李自成亲自前来拜访,在门外喊道:“曹兄好安逸,外面天都要塌了,你还有心情安睡!”
罗汝才哈哈一笑,连忙整理一下衣衫,这才迎出去道:“比不得李老弟年轻力壮,老哥儿终究是岁数大了,身体疲乏,贪睡了一会儿,外面究竟怎么回事儿?”
李自成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不是来他这打听消息来了嘛。
见罗汝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李自成和他客套了一番,便准备回营整顿人马,草草吃过一口,早点上路。
不曾想外面一阵聒噪,随即又士卒高声喊道:“义军三十六营盟主兼总统北方四省一京军政司法一切事宜舜王前来拜山!”
李自成和罗汝才闻言一愣,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奇怪道:他怎么到了这里?
两人正在狼狈之际,好容易“他乡遇故知”,也深知自己拒绝不得,便大大方方地喊道:“快快有请,闯将(活曹操)恭迎舜王大驾光临!”
不敢双方如何尔虞我诈,终究同属于义军阵营,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不多时,果然只见张顺左悟空,右锦衣,在众人簇拥之下,施施然而来。
见了两人,张顺不由笑问道:“‘闯将’、‘活曹操’洛阳一别,别来无恙乎?”
两人倒也不是输不起之人,闻言苦笑道:“说起来让舜王见笑了,我等一路东出,试图夺取漕运粮草,不意为官兵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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