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又有沈王府“皇城”,周三里,可谓是“双层城防体系”。
当然,若只是这般,这潞安府亦不足以拒“王师”。
原来当初自从义军离了被祸害一番的潞安府、泽州等地以后,这两地士绅官吏痛定思痛,纷纷铸火炮、修堡垒、练士卒,以图自保。
这其中佼佼者自然是张顺的老熟人冀南兵备道王肇生。
当初陵川一战,义军率先突破王肇生部,刘成趁机阵斩山西巡抚宋统殷,张顺由此声名大噪,而王肇生自然深以为耻。
自此以后,他便一心苦练士卒、铸造火炮,以图他人雪此大恨。
潞安府冶炼技术虽然不及阳城出名,也是大名鼎鼎的“润国冶”所在。
王肇生在此地操练士卒两千,铸造大小各式火铳、火炮、铠甲、武器不计其数。
结果谁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义军愈发壮大,张顺一跃成为秦地之王。
这虽然导致王肇生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报仇雪恨,但是与此同时也坑了南路军左帅李信一把。
原来李信麾下共五营人马,结果马进忠一营西出垣曲,魏知友一营北上岳阳,导致李信麾下仅剩三营人马。
而就在这三营人马之中,还要预留一营驻守泽州,直接导致李信只能以两营六千人马,对阵山西巡抚杨文岳和冀南兵备副使王肇生麾下五千人马。
对方又龟缩不出,李信等人自然是毫无办法。
“没炮吗?”曹文诏皱着眉头,望了望城上密密麻麻的火炮,不由扭头向李信问道。
李信自然知晓曹文诏什么意思,不由苦笑道:“舜王共给我们配备三十门擎天大将军炮,其中十五门留在令侄手中,用来攻打郑州、开封等坚城。”
“十门留在洪帅手中,用来对付大名府方向敌人,我等手中只有五门。”
“五门?”曹文诏声音不由高昂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城周二十里的大城,你你手底下就五门攻城炮,那这仗还怎么打?
第263章 声东击西
“抚军,城墙西南角刚刚被贼人击毁了!”士卒不由苦着脸向山西巡抚杨文岳汇报道。
“抚军?”那士卒话音刚落,冀南兵备道王肇生不由为之大惊,慌忙就要站起来出去查看情况。
却不意心中一悸,直觉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杨文岳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王肇生,急声问道:“子产,你感觉如何?”
“没……我没事,国事要紧!”王肇生稍微喘了一口气,反而安慰了杨文岳一番。
杨文岳看了看王肇生苍白的脸色,有几分不安道:“子产无忧,只管在院内安心养伤,外面万事有我!”
冀南兵备道王肇生有心帮忙,奈何身体不允许,只得由他去了。
只是杨文岳刚刚离去,那王肇生却连忙捂着心脏,瘫软在座位上。
“副使,副使?”众人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不妨事,你们且为我把大夫请来!”王肇生安静的打发了左右,其实心中早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古代多有“疽发于背”之症,其实多是后世的急性蜂窝织炎。
这种病症多少由于金黄色葡萄球菌、溶血性链球菌或腐生性细菌引起的皮肤和皮下组织广泛性、弥漫性、化脓性炎症。
搁后世这自然不算什么严重的病症,基本上采用大剂量抗生素,辅以退烧、止疼的药物,基本上就可以治愈。
然而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种病症却只能依靠病人硬抗。
如果病人抗不过,就会引发败血症、脓毒血症之类的并发症。
这王肇生如今心悸、眩晕而又呼吸急促,已经是典型的并发症,若是不能得到及时救治,距离命丧黄泉也不过一步之遥。
那杨文岳哪里知道那冀南兵备道王肇生好死不死,就要在关键时刻“下线”。
他出来府衙,连忙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赶到了西南角。
他登上城墙一看,只见原本雄伟的潞安府城正缺了一角,连忙开口问道:“如何?”
“启奏抚军,暂时还不妨事。贼人方才冲了两波,都被大家打了下去。”有个头目模样的将领连忙上前汇报道。
“好,大家好好干,回头本抚为你们请功!”杨文岳连忙画了一个大饼出来,让大家伙先“充充饥”。
“抚军,如今贼人坏了城墙,定然会不断冲击!”那将领犹豫了一下,不由建言道。
“还请抚军多调集将士、火炮防守,以便将士们连夜修城!”
“这……这样吧,再调集十门火炮和五百米士卒过来,你们务必给我守严实了!”杨文岳迟疑了片刻,这才点头道。
“抚军?”那人明显有点嫌少,不由想开口再讨要一些。
不意杨文岳皱了皱眉头,喝道:“如何用兵,本抚自有计较,汝休要多言!”
那人吃了杨文岳这一喝,自知所请难成,只好讪讪而退。
左右幕僚不由奇怪道:“抚军,如今官兵人手虽然不甚多,大体也有五千人马。如今城西北角损坏,奈何如此吝啬也?”
杨文岳这才开口解释道:“‘顺贼’狡诈,既然今日能猛攻西南角,焉知今晚不会偷袭东北角耶?”
众人闻言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您说,‘顺贼’今晚准备偷城?”
“对,那‘顺贼’人数本就多于我军,不意久不能下,竟然又从别处调动两营人马夹击我军,其志在必得可知矣!”杨文岳不由冷笑道。
“只是灵沁古道崎岖难行,车辆不通,想必贼子今日依旧是人多炮少,难耐我何。”
“故而才出此下策,玩一手‘声东击西’的把戏。诸位勿忧,且看本抚今晚为诸位颇贼!”
明军这些日子被义军围困的难守,连续压抑了一个正月,终于云开见月明。
于是众幕僚不由纷纷笑道:“若真是如此,明晨我等共为抚军庆功!”
那杨文岳计议已定,当晚便调遣了两千卒埋伏在潞安府东北。
其他东南西北四门各分五百兵马,作为日常守备之用。
剩余千余人马,则一半分给城西南角,以加强防御,最后五百则留作奇兵,以备非常。
诸事皆备,当晚果然“顺贼”连番骚扰进攻已经损坏的城西南角,做出一副势在必得模样。
那城西南角守军生怕有失,求援信使接二连三不绝,只是一味催促。
杨文岳巍然不动,只是对左右道:“欲成大事者,非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野而目不瞬’的定力,方能成事。”
如此熬了半夜,一直等到亥时,城东北不曾有动静!
等到子时,依旧亦不曾有动静!
一直等到丑时,还依然不曾有动静!
这下子山西巡抚杨文岳有点坐不住了,难道本抚猜错了不成,城外怎会如此安静?
结果就这杨文岳打算下令把士卒撤回去的时候,只听见城东北角一声炮响,随即响起了厮杀声。
成了?杨文岳不由又惊又喜。
不多时,果然有士卒飞奔而来,高声汇报道:“抚军果然料事如神,贼人突然向城东北角发起了猛攻。”
“贼人红夷大炮声震九霄,烈如霹雳,只打的城墙欲坠。幸我军上下一心、士卒用命,如今才堪堪守住。”
“什么,才堪堪守住?”杨文岳闻言大吃一惊,“贼人竟如此凶猛!”
“贼人登上城墙以后,竟不急着夺取城门,反倒要占据城墙。”那士卒不由连忙汇报道。
“我军埋伏在半路上的士卒一概无用,不得不从藏身之地出来,与‘贼子’反复争夺城墙!”
“这……”杨文岳闻言也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潞安府城池虽大,却只有四座城门。
这城东北角虽然是义军猛攻之处,其实并无城门。
这也导致明军若想埋伏义军,要么弃了城墙,把义军士卒引入城内进行巷战。
要么就主动放开一小段城墙,等待义军前往夺取城门的路上一举杀出。
若是明军弃了城墙,杨文岳担心失了城墙的庇佑不是义军的对手,故而选择后者作为对付义军的法子。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义军“所图甚大”,根本不着急夺取城门,反倒一心一意要夺取城墙。
“快,快把奇兵队调上去!”杨文岳不由连忙下令道。
“启奏抚军,奇兵队已经参战……”那士卒不由汇报道。
什么?杨文岳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一次钓了一条大鱼,却没想到鱼太大了,有点吃不下。
“把……把城西北角那五百也调过来!”思量了半晌,杨文岳不由一咬牙道。
“抚军?”众人闻言一愣,不由连忙提醒了一声。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得许多了。”杨文岳不由坚定道,“只要破了‘贼人’主力,攻守易形,自然也不用在担心城池防守之事了!”
潞安府城周二十里,从城西南角到城东南角,自然也有十里脚程。
明军将士又用了半个时辰,这才赶到了城东南角战场。
“抚军!”为首将领到了跟前,眼见巡抚杨文岳正在城墙上指挥,连忙上前报道道。
“好,来得好!”这一场战事开始以后,那杨文岳便赶到了这里,发现前线如此吃紧,不由佩服起自己的英明果断。
“你赶快带人上去,把三总人马先换下来歇息!”
双方从丑末开始交战,如今已经到了寅中,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天色渐亮。
到时候能看清双方排兵布阵,这一场战斗恐怕就要告一个段落了。
只是杨文岳尚未把心放在肚里,却见一人匆匆赶来,开口就道:“抚军,紧急军情,城西南角遭受贼子猛攻,我军抵挡不住,请求支援!”
“什么?”杨文岳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置信道,“贼人尽在此处,如何有余力别攻他处!”
“声东击西,声西击东!”就在左右幕僚面面相觑之时,不知何人恍然大悟,不由开口应了一句。
原来这一次曹文诏、王广恩部赶来以后,义军获取了人数优势,干脆给杨文岳来一个“首尾不能兼顾”。
“壶关城城大,固然是优势,也是劣势!”就在此时,李信早站在了已经损坏的城西南角,向王光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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