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有什么可谢的?”张顺不由摇了摇头笑道,“有功赏,有过罚,本就理所应当!”
“只是本王尚未登基,这正式晋封的礼仪,还得等以后才能举行。”
“啊,不妨事,不妨事。”耿仲明连忙摆了摆手道,“末将晓得,全凭舜王做主。”
“好,既然天津关一破,从此往东只有王平口一处险要,还请诸位为我破之!”张顺见士气可用,不由开怀大笑道。
众将士跟随张顺,一路克山西州县,连破大明左柱国朱燮元、后金英武郡王阿济格、后金伪帝洪太,如今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顿时个个磨拳搓掌,纷纷请命。
“传本王号令,以总兵阿山、李际遇两部为先锋,以张胖子、李述孔两部为奇兵,猛攻王平口。”张顺不由下令道。
“着李自成督罗尚文、周遇吉三营夹击沿河城;着官抚民督党守素、张汝魁三营继续剿灭后金残兵。”
原来从天津关往北便是沿河城,这沿河城正是合河口和天津关之间的交口,由此往北正合抵达居庸关。
张顺为了解除后金对京师的威胁,故而下令李自成协助张三百、张凤剿灭后金肃亲王豪格余部。
而从天津关往东,则是通往京师的必经之地王平口。
张顺担心双方胜负已分,崇祯焚烧户籍赋税档案,然后携朝中诸臣及军民沿大运河南下,给自己留下一座空城,所以急于赶到京师城下。
诸将各自领命去了,张顺正要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不意那宋献策突然拉住了他,低声提醒道:“殿下,那耿仲明献上来的首级有问题!”
“哦?以假充真?”张顺不由一愣道。
“不是至少老道士找投降的建虏士卒、军官分辨过了,正是那洪太和范文程二人。”宋献策摇了摇头道。
“只是……只是这首级……”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今大军就要出发,不知宋先生你还疑惑什么?”不意宋献策刚说了一半,张顺却打断了他的话道。
什么真的假的,其实从耿仲明一张口,张顺就知道这厮没有实话。
但是,这重要吗?这不重要!
重要是别人相信,能够唬得住人,这就足够了。
且不说那张顺、宋献策二人如何计较,且说那阿山得了张顺的命令以后,不等李际遇赶到,就急忙向驻守在王平口的丁魁楚部发起了进攻。
那丁魁楚见对面服色正是鞑子衣冠,仍以旧法拒之。
不意这一次蜂拥而至的鞑子身披双铠,矢丸难伤,很快杀将出来,只把驻守在千人台桥的丁魁楚杀得大败。
那丁魁楚眼见抵挡不得,又复退守庄户小桥;阿山复至,丁魁楚再败,又退至落阳桥,然而阿山又至。
丁魁楚不由大声疾呼道:“鞑子凶狠,大伙儿快都死命抵住!”
刚巧这话被气喘吁吁的阿山听到了,他不由反骂道:“什么鞑子,如今老子已经投了舜王殿下,如今也是王师!”
“舜王的兵?你有什么证据?”那丁魁楚不由一愣,开口问道。
“给老子要什么证据,待老子剁了你,老子就是证据!”听了这话,那阿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耿仲明那厮“阵斩”洪太和范文程的消息刚刚传来,他感觉自己简直错过了几个亿,正想找补回来。
“剁了老夫?恐怕你没这个本事。这里唤作十里八桥,你才打穿了两座桥,后面还有六座。”丁魁楚不由冷笑道。
“等这六座都打完了,才算到王平口!”
“呃……”阿山闻言差点要疯了。
原来他这身披双铠的重甲兵最耗体力,若是真个被丁魁楚这般节节抵抗,就是有三五个阿山也要活活累死了。
只是这厮也算聪慧,听闻丁魁楚这般说,知他必有一番计较。
阿山不由冷笑道:“你带怎的?舜王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义军一到,建虏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你这一个小小的‘十里八桥’又能抵挡几何?”
那丁魁楚闻言心里一颤,心道:果然如此,这舜王兵一至,想必东虏早已经大败,天下无人能制之矣!
想到此处,他不由笑道:“小老儿身为明臣,理当效命。惜乎不曾目睹舜王风采,若是今生得以相见,虽死而无憾矣!”
“哦,那你过来,我这便领你去!”阿山不由诚恳道。
“不敢,不敢,我怕你拿了我的首级冒功!”丁魁楚摇了摇头,一眼就识破了阿山的“奸计”。
“直娘贼,这中原人就是奸猾,俺都成了老实人!”那阿山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其实这倒不是范文程没有那丁魁楚精明,原来后金早已经摒弃了以首计功的法子,故而很少发生诱杀冒功之事。
明军则不然,没有首级,哪怕说出花来都算不得功劳。
那丁魁楚久在军中,故而对此事了如指掌。
而义军一方虽然不如明军那般,但是涉及到对手的重要人物,还是要查验尸首、铠甲、旗帜等器物以为凭证,故而这才有了耿仲明造假的空间。
等到张顺听到了阿山的汇报以后,本来有心拒绝,但是听到对方姓丁以后,不由心中一动,便点头同意了。
等到张顺赶到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待到众人防护严实了,以免为人所趁,张顺这才笑道:“我便是舜王,不知丁总督何事见我?”
“无他,为一睹舜王风采耳!”丁魁楚不由笑道,“先前吾侄丁启睿数言舜王殿下天纵奇才、宽厚仁慈,当为中国主。”
“始吾不信,今日始知误矣!”
“既然如此,丁总督何不罢刀戈,投顺义军?”张顺不由开口笑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丁某今不能抵抗殿下,已属失职,安敢一错再错,辜负圣恩?”丁魁楚笑了笑,不由退了下去,不多时撤了个一干二净。
张顺见状愣了半晌,不由随即大喜道:“传令三军,即刻推进京师城下!”
原来这蓟辽总督丁魁楚自家人知自家事儿,深知仅凭自己和城中这万余人马难以抵挡势如破竹的义军。
如今又受了城中衮衮诸公刁难,顿时便生了“投顺”的心思。
只是自古臣子,难逃忠义二字。他干脆玩了一个阳奉阴违,明明暗顺的把戏。
你让我抵抗鞑子,那我就抵抗鞑子。
至于鞑子被人堵在山谷里屠戮,此乃天命所致,非我所能知也。
如今“顺贼”大破“东虏”,我抵挡不住,那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其实经过连番损失以后,驻守京师的人马并不多。
除了蓟辽总督丁魁楚、辽东巡抚方一藻和蓟镇总兵吴国俊一万五千之数以外,其他不过是一些乡勇丁壮,如何抵挡得住?
如今丁魁楚又率领麾下标营和吴国俊万余人让开王平口,别走他处,偌大个京城早已经一片空虚。
第462章 破城
“皇爷爷,皇爷爷,‘顺贼’……‘顺贼’已经抵达阜成门,还请皇爷爷早做打算!”太监王承恩慌慌张张闯进进乾清宫道。
“什么!”正在批复奏折的朱由检闻言一惊,顿时在正在批复的奏折上多划了一道。
他连忙弃了朱笔、奏折,慌忙站起来道:“此事当真?”
“那蓟辽总督丁魁楚干什么吃的,怎生放‘顺贼’出来了?”
“不知道啊!”王承恩急得只跺脚,却也束手无策。
原本城里有神枢营、勇卫营两营人马,后来派去支援左柱国朱燮元去了,结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后来好容易调集了蓟辽两镇精兵两三万之数,结果前几日又派蓟辽总督丁魁楚、蓟镇总兵吴国俊抵挡东虏,现在城中满打满算只剩下辽东巡抚方一藻、顺天巡抚陈祖苞的标营万余人。
“对了,辽东巡抚方一藻和顺天巡抚陈祖苞呢?快,快宣他们二人前来觐见!”朱由检不由慌忙下令道。
人总是这样,在危险来临之前,总喜欢犹犹豫豫,抱有侥幸心理。
但是,一旦危险如约而至,却又束手无策,喜欢急病乱投医。
如今这辽东巡抚方一藻和顺天巡抚陈祖苞手中的万余人马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自然要死死地攥住。
不多时,那方一藻、陈祖苞先后赶来,见过了朱由检。
不待朱由检开口,那方一藻率先开口道:“陛下,如今‘贼势’汹汹,还请早做准备才是!”
“这……不知如何准备?”朱由检闻言顿时脸上有几分挂不住。
先前左也劝南迁,右也劝南迁,朱由检只道还能再差还能差的过“己巳之变”的局面?
结果,万万没想到只短短月余功夫,建虏大溃,“西寇”突然出现在京师城下,如今悔之晚矣!
“如今所至者,不过是‘顺贼’前锋而已!”方一藻连忙开口道,“距离大军赶到,尚需一两日功夫。”
“还请陛下乾坤独断,早日成行,迟则生变矣!”
“这……这,好吧!”惊慌失措的朱由检连忙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只是……只是不知如何南迁?”
“陛下乃千金之躯,无须顾虑他人,只管自身!”方一藻连忙开口道,“待准备停当,可移驾天津。”
“天津巡抚贺世寿手中有漕船数百艘,随时可以启程南下。”
“这……朕晓得了!”朱由检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这才点了点头道。
从京师至天津三百三十里,三五日功夫便能赶到,我堂堂大明京师,难道三五日还守不得?
想到此处,朱由检不由下令道:“即刻传朕密旨,着贺世寿带领麾下标营、漕船,提前前往通州迎驾。”
原来这通州距离京师只有四十里,又是北方最重要的漕运码头。
一旦京师有变,朱由检便可以在此登船,顺流南下,避开义军锋芒。
当然,这般安排,除了确保万无一失以外,还有朱由检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一则他还未做好出发的准备;
二则他身为一国之君,若是闻风而逃,传出去恐不好听。
特别是,如果城没破,人跑了,那情况就尴尬了。
而正当众人计较之际,天色渐渐晚了,王承恩早命太监掌了灯。
而就在掌灯之际,王承恩连忙附耳提醒道:“皇后娘娘刚才遣人问询,不知皇爷爷今晚去哪里就寝?”
“养心殿!”朱由检不太高兴的应了一句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惦记鸡毛蒜皮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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