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野鸭也,又引申为游泳。
实际上,中国古代船只仿生的并不是鱼,而是水鸟。
这鸟船更是如此,其形制亦是模仿水鸟游泳的姿态,昂首翘尾,行于水面。
“哦!”张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较为尖锐的船艏道,“那这里相比就是用来劈浪咯?”
“殿下英明!”张子舟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捧了张顺一句。
然而,张顺对此不慎在意,反倒眉头紧锁。
原来这船固然是好船,但是形制和他前世的印象却相差甚远。
若说平常倒也罢了,只是如今正是海上用兵之时,不可不慎。
想到这里,张顺不由开口道:“此船甚好,不过本王以外还可以别造一艘,比对试验一番。”
“哦?不知殿下欲改进何处?”张子舟不由奇怪道。
“是这样,船头这块儿虽然如同一个倒着的外八字一样,其实这船头两侧船舷并非外飘,反倒内扣。”张顺解释道,“那么,能不能先把这两侧改为外飘状,然后船艏如同撞角一般,改向前凸?”
“这……这有什么用?”张子舟不由为之讶然。
“本王也说不清楚,但是根据我的感觉,应该能稳定船体,增加航速。”
原来张顺思索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后世船只和这条船只船头的不同之处。
后世船只船艏结构,除了和这艘船不同之处,一个是船首有一个大鼻子,一个就是这个深v字船艏两侧呈平直状或外飘状,很少有这种内扣状。
虽然说由于后世和明末环境不一样,后世合用的设计,这一世未必合用。
但是张顺相信以后世发展的程度,这种结构的差异必有其深意。
并且,根据常理进行推论,如果船艏两侧呈外飘状,肯定会有利于船只的稳定性。
这张顺哪里想得到,仅仅这一点细微的差别,却是后世探索了几百年的成果。
原来这种外飘式船艏,正是“飞剪式”船艏结构,乃是后世十九世纪美国大名鼎鼎的“飞剪船”所采用的船艏。
而船艏道大鼻子,正是“球鼻艏”,乃是二十世纪出现的一种能够减少流水阻力,改善航行速度的设计。
虽然其中涉及到许多复杂的原理和设计,但是这并不妨碍张顺采取“拿来主义”。
“好,这倒也简单,待工匠试做之时,我让他们多加一艘便是!”张子舟闻言点了点头。
反正其他结构都一样,只是船艏和船头结构变化一下,所耗工料并不大,全当哄殿下开心就是了。
张顺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点提议,却被张子舟当作“外行指导内行”的典型。
“行,就先这样吧!”看事情差不多了,张顺就准备端茶送客。
“殿下,东江镇送来木料若干,其中有自称‘赛黑桦’者,号称坚于钢铁,不知殿下要不要看一看?”就这时,外面响起了高起潜的声音。
“哦?趁着张厂长没走,正好好拿进来一起看一看!”张顺闻言心道正好,连忙下令道。
“殿下,你看!”不多时,高起潜带着几个士卒走了进来,呈上了七八种木料,他指着其中一根一握粗细的黑褐色木杆,一脸神秘道。
“哦?”张顺奇怪地看了这一根普通的带皮木杆一眼,还道是送上来的枪杆。
他不由伸手一握,然而往上一拿,居然沉甸甸的。
张顺不由笑道:“这么沉,莫非是灌铅了不成?”
“不是,殿下,这塞黑桦就是这样。原生长着辽东、朝鲜等处,坚硬如铁,难以劈砍。”高起潜连忙用新学的知识解释道。
“哦?既然如此,这木头如何砍得下来?”张顺闻言又端视了一番,不由摇了摇头道。
“奴才也这般问过了,据说万物生克,这木头虽然金水难破,唯惧火烧。”高起潜连忙应道。
“砍伐之时,先用火把铁器烧红了,烫坏了树身,然后再砍伐。”
“哦?看样子成本不低呀!”张顺皱了皱眉头,不由扭头向张子舟问道,“你说,这种木料能否用在船上?”
“这……如果经得起水泡虫蛀,此木倒有大用。”张子舟闻言笑了笑,不由上前一看,不由惊讶道,“咦,这木头非同一般呐?”
“此话怎讲?”
“殿下,你看这木头纹理,极其紧密,乃是臣自督造船只以来首次见到!”张子舟不由解释道。
“如果果然如东江总部所言,这木头真如此坚硬,正好拿来做龙骨,则封舟巨舶坚不可摧!”
“嗨,你还真别说,据来使所言,此木水浸不侵,刀劈不断,说不得真的合用!”高起潜闻言接话道。
“哦?既然如此,那臣这就返回天津,即刻进行试验!”张子舟闻言颇为振奋,连忙请辞道。
第512章 周王称帝
“轰、轰、轰!”随着一阵阵隆隆的炮声响起,开封城内的军民又脸色麻木的行动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河南巡抚吴甡冒着铳炮,登上了城墙。
城墙之上,大多数守城士卒都伏在了地上,躲避义军火炮的伤害。
吴甡还待细看,早有一个将领见状,一骨碌爬了起来,然而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城楼里道:“抚军,你怎么来了?”
“王爷担心将军安危,故而派我前来查看一番。”吴甡笑道。
其实“什么担心将军安危”云云,不过是他的客套话。
真实心思自然是担心开封城的安危,或者准确的说,是担心处在开封城内自己的安危。
当然,也正是这种担心,周王朱恭枵这才舍得耗尽家产,奖赏士卒。
这也是开封城在曹变蛟的围攻下,坚持了大半年之久。
但是,随着义军在其他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这种坚持还能有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周王朱恭枵得到消息之后,急不可耐的主要原因。
“多谢殿下关心,多谢抚军关心,末将倒是还成。只是……只是这开封城城墙,不知还能不能坚持住……”陈永福犹豫了一下,不由直截了当道。
“抚军你看,这……这……还有这,这几处都是被‘顺贼’轰塌了,重新修补之处。”
“然而,这贼子的炮弹好似长眼睛了一般,又专打这几处,估计夜里又得抢修了。”
“这……”吴甡踮起脚尖,向外望了望,果然发现有几处土色挺新,和别处不一样。
看样子是不成了!吴甡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屏退了左右。
“抚军,你这是?”陈永福不由一愣,连忙开口问道。
“实话给你说吧,如今‘顺贼’已经攻入到京师,陛下已经殉国了!”吴甡一边开口道,一边死死地盯着陈永福的脸面。
“哦?末将隐隐约约也听说了一些!”陈永福闻言不动声色回应道。
“你知道就好!”吴甡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
“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内,开封城外不会有援军了,形势也不会变得更好了!”
“这……这怎么办?”陈永福闻言犹豫了一下,不由主动开口问询道。
守久必失,若是外无援军,开封城就是守上一年、两年,乃至十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话不用说,显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除非……除非一个办法,拥立周王继位,然后下旨勤王救驾!”吴甡突然石破天惊道。
“什么!”陈永福闻言登时吓了一大跳,“这……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吴甡突然咄咄逼人道。
“按照礼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再不济兄终弟及,或者从近支宗室过继……”陈永福不由连忙提醒道。
开什么玩笑,周王地位虽尊,却和帝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你做什么白日梦?
“陈总兵,迂腐了不是?”不意那吴甡闻言不怒反笑。
“那你觉得以礼法而言,陛下千古之后,理当由何人继位?”
“父死子替,兄终弟及。以我之见,要么太子继位,要么……要么……”突然间陈永福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要么福王继位,是也不是?”吴甡笑了。
“按照……按照礼法,理当如此!”陈永福不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你陈永福都能想得到这个,你以为朝中衮衮诸公都是吃干饭的吗?”吴甡不由冷笑道。
“那‘顺贼’极其歹毒,心思缜密,早在攻克洛阳之时,就意识到奇货可居,便拥立福王以为伪帝。”
“如今要以礼法让朝野上下心服口服,你道这事儿可能吗?”
“那……那太子呢?”陈永福不由继续追问道。
“太子?如今京师陷落,下落不明,想必已经凶多吉少了!”吴甡摇了摇头。
“那……那抚军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事不宜迟,率先拥立周王,讨伐不臣!”吴甡笑了。
“那……那以如何明目?”陈永福迟疑了一下,不由开口问道。
“就以先帝殉国,‘顺贼’挟持福王以为明目,封王拜相,欲窃取天下,当天下人共讨之!”吴甡笑道。
“这……”陈永福心中不自安,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吴甡见状,不由又提醒道:“须知,天下并非只有一个周王。我听说福王之子朱由崧和璐王朱常淓都在南直。”
“万一有人起了心思,率先拥立,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好,那就以公所言,陈某亦舍家为国,以天下为念!”那陈永福听到此处,不由一咬牙,下定决心道。
不拥立周王,早晚是个死;拥立周王亦是九死一生。
既然如此,何必搏一搏,万一搏出一番富贵来,为未可知。
两人计较一定,遂于当晚率领百余人拥进周府,只把黄袍往周王朱恭枵身上一披,然后将其扶到正殿,众人齐刷刷“三呼万岁”。
“切莫害我,切莫害我,我本是大明王爷,如何做得这帝位?”朱恭枵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
“陛下,如今‘顺贼’当道,鸠占鹊巢,以陛下之贤名,若不登高一呼,为天下唱,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豺狼当道不成?”吴甡不由大声劝说道。
“这……既然如此,本王担任监国足矣!”周王朱恭枵犹豫了片刻,不由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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