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走进殿内,朝皇帝行了一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密件,视线在明妃脸上停留了几许,又在她玲珑的身段上打量了几眼,藕粉色的宫裙,腰身下的裙摆层叠垂落,被风吹的轻荡着,如天边连绵的浮云在她脚边荡开。
她曲线笔直,脖颈线条弧度优美,脸上应是略施了点粉黛,青黛弯眉,墨黑潋滟的水眸平静无波,脸蛋也就巴掌大小,脸颊边缘弧度柔和的像是初春的暖阳,看一眼便觉心情甚好。
察觉到老皇帝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沈默几不可微的垂下眸,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老色胚!
皇帝朝她招了招手,“明妃,到朕这来,看一看你母后写的信。”
他语气平和,不怒不喜,倒是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是。”
沈默垂下手,轻提裙摆,踩着台阶往上走。
陆盏只是看了一眼沈默的背影,便搭着眼帘,保持着沉默。
沈默走到案桌边时,皇帝拿起密件递给她,在她接过密件低头看时,他却在打量这个女人。
离得近了,纤细的脖颈处,肌肤肤若凝脂,玉珠耳坠轻垂,在她脖颈那里微微晃着,她看的认真,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密件,袖袍往上滑了一点,露出白皙的手腕,她的腕很细,他一只手都可握住她两只手腕。
想到这里,皇帝低下眸子,问道:“看完了吗?”
信中所写,酆笠梌重病昏迷,而她又是酆笠梌最宠爱的一位公主,是以,想让她回一趟西凉,看一看酆笠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眼,恐是最后一面了。
她放下密件,“回陛下,臣妾看完了。”
皇帝看了眼放在案桌上的密件,抬头看向明妃微抿的红唇,又在她急切担忧的眉心停留了一会,看出了她对西凉皇帝的担忧着急,只是问了一句:“明妃怎么想的?”
眼下西凉局势不稳。
若是酆笠梌真的倒下了,西凉换一位新帝,朝中局势动荡,确是个攻打西凉的好时机。
可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打不得。
东坞国虎视眈眈,若北凉此时攻打西凉,即便打了胜仗,攻下西凉皇城,到头来还是给东坞做了嫁衣。
十五年前的西凉,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在北凉与东坞之上,况且还有一位沈大将军坐镇,沈家二十万大军驻守西凉,西凉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任东坞绞尽了脑汁也攻不下西凉的一方土地。
自从十五年前的沈家一夜覆灭后,西凉逐渐走向了下坡路。
即便西凉现在有林斘之这一员大将和不少的威猛将军,可比起当年的沈家,比起那位叱咤风云的沈大将军,都差了不少。
皇帝有惜才之心,如若当年沈家是他北凉的人,他定要好好利用一番,将北凉的土地一路往东西两个方向开阔。
沈默不知道老皇帝心里所想。
她轻提裙摆后退两步,朝皇帝行礼,道:“陛下,臣妾想回一趟西凉看一看父皇,还望陛下念在臣妾思父心切的份上,成全臣妾的请求。”
西凉皇后盖了凤印的密件,皇帝本也不打算为难,便道:“朕允了。”
他对廖德吩咐:“去宣闻终过来。”
——闻终?!
陆盏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他强自低敛着目光,只是拢在袖袍下的双手忍不住攥紧了。
虽过了十五年,可他仍旧记得,在京府书院时,闻终拎着他与戴厷呈走到沈将军跟前,那个人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
‘既然是孩子们之间的事,那就由你们自己解决。’
那一次,他差一点被谢章活生生打死。
闻终是沈将军的人,那夜将军府覆灭,他不是应该死在里面吗?为何会出现在北凉的皇宫里?
还是说,此人只是与他同名罢了?
廖公公走出殿外,让宁度宣了闻统领觐见。
沈默转头看向外面时,打量了陆盏一眼,他静静的立在那里,垂首低眉,性子安静极了,和十八年前嚣张的气焰截然不同。
这十五年的浮浮沉沉,身为陆家的嫡子,却是她人手中的傀儡,怕是再嚣张的性子也能给磨平了。
他识得闻终,可那又如何?
在众人眼里,闻终是沈将军的忠心护卫,沈将军都死了,他岂能独活?
旁人只会认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
闻终进到殿内,陆盏第一次没有忍住,偏头看了一眼朝皇帝行礼的闻终,他穿着盔甲,带着兜鍪,腰间佩戴着一柄剑,冰冷的兜鍪遮住了他一半的侧颜,让他看不清他的容貌。
“臣参见陛下。”
闻终声音坚定有力,行礼间,冰冷坚硬的盔甲碰撞出令人森寒的声音。
皇帝道:“明妃要回一趟西凉,由你携三百名都卫军护送,明日启程,朕要你一路保护好明妃的安全,她是怎么回去的,朕要你怎么将她带回来,若明妃在路上出个差错,朕摘了你的脑袋!”
沈默眼底微微一凉。
狗皇帝派了闻终保护她,若是她在西凉想了法子死遁,岂不是害了闻终?
闻终看了眼立在皇帝身边的沈默,极快的敛了眸,恭声道:“臣遵命。”
“明妃”皇帝忽然站起身,牵起沈默纤细柔软的手,“陪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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