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笠梌冷笑,朝杨天戈抬起手,“扶朕起来。”
杨天戈服侍他坐起来,在他后背垫了引枕让他靠着,酆笠梌粗喘着呼吸,说出的音都有些跟不上,“你说他李代桃僵带走茵儿,给茵儿下毒,朕倒想问问,有晋相在,宗禄一个人在北凉还能翻了天不成?他这三个月不在巡监司,朕就不信皇后的手伸不进去,由着那宗禄骑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
陆鸢抬起头迎上那双充满愤怒的眸子,低呼道:“晋相死了,死在了北凉!”
晋拓洵死了?
酆笠梌只觉得头忽然间昏沉沉的,身子朝一旁歪去,被杨公公及时扶住了。
他抬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眼睛死死的盯着按在榻上的手掌,消瘦,苍白,白到甚至能看到手背的青筋。
晋拓洵于他来说,是臣子也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这些年他在朝中的势力也只有晋相这一位大臣,许多事都是有他暂代,也只有他才能与陆家,与宗禄抗衡。
可他们却说,他死了!
酆笠梌无法想象朝中没有了晋拓洵,他这个帝位还能坐多久,凭他这副残破的身子与势力,又能与陆家,与林家抗衡多久?
“何时死的?怎么死的?”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陆鸢垂下眼,“就在陛下昏迷的半个月后,北凉皇帝送来密信,北凉三皇子景王试图谋害茵儿,晋相为了救茵儿而死,北凉皇帝杀了景王府邸数百口人,景王部下的官员连罪并罚,以此给我们一个交代,正是因为晋相死了,是以,宗禄才会如此嚣张,李代桃僵换走茵儿,给她下毒,用茵儿威胁臣妾,阻止臣妾针对巡监司。”
酆笠梌闭上眼,靠在引枕上,用力大口的喘气。
茵儿茵儿……
这个名字这一刻就像魔障一样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咆哮,“都滚出去!”
酆笠梌剧烈咳嗽着,见陆鸢还不走,猩红着眸狠狠地瞪向她,伸手怒指殿门,“滚!”
陆鸢眼泪朦胧,起身朝着殿门走出去,在她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脸上的委屈消失殆尽,抬手冷漠的擦去眼角落下的泪,对碧蕊道:“回坤宁宫,对了,让崔佘安到坤宁宫来一趟。”
碧蕊道:“是。”
陆鸢坐上轿撵回到坤宁宫时,又对碧蕊吩咐了一句:“待会再去趟靖王府,让霄儿明日起先不要参与朝政的事。”
碧蕊扶着她走进殿内,应道:“奴婢这就去。”
陆鸢倚在美人榻上,头疼的揉着鬓角,这两个月她把控朝政,暂代国事,让霄儿时时刻刻跟着她,为的就是将他当储君培养,一切本来都顺顺利利的,哪成想酆笠梌竟然醒了。
碧蕊离开没多久,赵筑从殿外走进来,恭声道:“娘娘,陆国公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陆鸢揉着鬓角的手指一顿,皱眉道:“把人迎进来。”
候在外面的月歆打开殿门,将陆国公迎进来,殿内燃着熏香,味道是陆国公不喜的。
他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走进去时,人还没坐下,就先开口问了:“鸢儿,为父听说陛下醒了?”
陆鸢朝赵筑使了眼色,赵筑颔首,带着一众宫女退出殿内。
陆鸢起身坐在软椅上,烦躁皱眉,“本宫刚从承乾宫回来,陛下知晓了晋相的死,也知晓本宫在他昏迷期间暂代国事,为此大发雷霆,父亲明日起先装病待在府上,别太露风头,免得撞到陛下火气上,对咱们不利。”
陆国公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皱的紧紧的,“陛下醒了,定是要将处理朝政的权利收回去的,咱们好不容易打压住林家,就剩下一个宗禄了,只要解决掉他,皇城以后就是咱陆家的了,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醒了?”
他来回走个不停,看的陆鸢心烦,“爹,你能不能坐下,走来走去的,绕的我眼花!”
陆国公重重的叹了一声,拉开软椅坐在她对面,抬头看了眼她,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鸢拧眉,“爹想说什么就说,都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陆国公一咬牙,道:“要不咱们先别管茵儿了,你看看,若不是茵儿,咱们早把巡监司的势力给端了,现在又因为她,咱们处处受制于宗禄,陛下又醒了,我们现在可谓是腹背受敌,爹知道你心疼茵儿,知道——”
“够了!”
陆鸢止住他的话,失望的看向陆国公,“那是本宫的女儿,是本宫肚子里疼下来的肉,她也是你外孙女啊!当初你冷眼旁观,看着她和亲北凉就罢了,现如今又为了想让陆家掌控皇权,再次牺牲掉茵儿,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一次次的被自己的外祖父抛弃?!”
陆国公脸色窘迫,也有些难看。
在他眼里,权势最是重要,如果没有权势,陆家怎会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当年若不是沈默那个祸害,他的孩儿陆戟就会是如今的首辅,他们他们父子二人齐心联手,加上鸢儿这个后位,朝中谁还能撼动陆家的地位?
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道:“即使茵儿回到宫里,也不能以长乐公主的身份示人,她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况且她一个女儿家能成什么气候?你现在应该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霄儿身上,让霄儿当上储君,这样他才有机会碰到未来的帝位!鸢儿,你要以大局为重,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该放手就得放手,茵儿她会理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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