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娇火冒三丈,心底转瞬生出乱七八糟的“精心养了多年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念头。一掌劈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恶狠狠地瞪着谢浔白:“撒开!”
昭昭茫然,没反应过来自家二师姐为什么好端端地又生气了。
直到手腕处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她吃痛收手,委屈巴巴地捂着红起来的手腕:“师姐你干嘛?”
掌心温软的触感消失了,谢浔白敛眸遮掩眼底刹那的情绪翻涌,抚袖歉然道:“抱歉,唐突了。”
虞念娇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昭昭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可长点心吧!”
说完也不看昭昭,扭头去摆弄墓室石门上的法阵机关,看来是真的气得狠了。
昭昭捂着脑门,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半晌将手捂在肚子上:“……点心。”
谢浔白离得近,将她的喃喃自语听得无比真切,他一愣过后忍不住莞尔:“你饿了?”
昭昭没有辟谷,在秘境中奔波这么长时间,的确饿了。
可是元华果没有长好,乾坤袋里的干粮也吃完了。昭昭抱着肚子,懊恼起自己没听六师兄的话多准备一些食物,可是她也不知道会在秘境中耽搁那么久呀。
依照六师兄所说,往年只在秘境那条黑水河外围行动,最多不过三个时辰便可以离开秘境,而后开始第三轮仙门大比。
第三轮仙门大比是各门各派间天子骄子的比拼,没有她一个小小开光什么事,自然可以偷溜出去吃香喝辣。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昭昭泄气地瘪唇。
“我带了辟谷丹,”谢浔白道,“要试试吗?”
昭昭是宁愿饿着也绝不委屈五脏庙的主,闻言当即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那个不好吃。”
谢浔白轻笑,搪瓷药瓶在昭昭鼻尖下一晃:“凡界凛阳湖秋季的大闸蟹鲜美多肉,一两银子一只。”
“凉州上好的花雕酒一年只产三坛,专供帝王家。”
“宣州镇南王府上的厨娘最擅长做各式糕点,甜而不腻,松软可口。”
“还有……”
谢浔白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小白泽的鼻尖已经贴到药瓶上了。
昭昭两眼放光:“我要吃我要吃!”
少女的爪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扒拉上来,谢浔白顺从地松开搪瓷药瓶,指着她倒出来的辟谷丹轻声解释哪些是哪些口味。
等虞念娇打开墓室石门转头时,见到就是两只被她痛打过的小孩子又亲密无间地玩在一处,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目露警告:“昭——昭——”
昭昭嘴里塞着辟谷丹,抬头看向虞念娇,含糊不清地夸道:“斯解泥好腻害!”
师姐你好厉害。
虞念娇听懂了,太阳穴突突疼:“宋涛恩给我留了线索,我们正事要紧,赶紧走吧。”
昭昭点头,把搪瓷药瓶盖好,递给谢浔白:“还给你,账……账的话,就先记在仙门上,我回头还你!”
“不必。”谢浔白把药瓶推回去,“从前给凡人治病,为清理他们身上的烟火浊气做了这些,如今用不上,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
前头开路的虞念娇暴躁催促:“还走不走!”
谢浔白抱歉地欠了欠身,率先走入敞开的石门。
昭昭拿着被推回来的药瓶呆了好一会儿,意识到是真的给她以后,宝贝地放进乾坤袋后,才屁颠颠地跟上去。
墓室阴寒,昭昭点亮灵火取暖,也照亮两侧石壁上雕刻的图纹。封暝模仿凡界帝王将生平镌刻,但鬼王寿命漫长,一生都局限在暗无天日的无聊冥界,唯一鲜亮的,大抵便是东山村偶遇采茶女那一段。
虞念娇对情爱一事自来不上心,目光掠过石壁,没端详出墓主人的身份来后,索性开始琢磨墓室里的陈设。
封暝终究只是鬼王,只将凡界陵墓学了三成像,细枝末节处其实很经不起推敲,他给玉娘留下的殉葬品充斥着穷人乍富的味道,从各处搜罗来的玩意都往地上堆,活像龙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贪心龙。
这个墓室的法阵机关已经被人动过了,地面上留有血迹,但并不多,看起来应当没闹出人命。
昭昭扫视一圈堆放的殉葬品,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灵宝。
——难怪这里堆出来的小山几乎完好无损。
虞念娇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没有碰殉葬品,招呼昭昭和谢浔白往下一个墓室走去。
有宋涛恩留下的记号引路,一行三人一路都十分顺利,但连走了三个墓室,虞念娇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某位大能留下的秘境了。
因为都很平平无奇。
灵火的光亮再一次从殉葬品前划过,昭昭忍不住叹气:鬼王好惨哦,辛劳大半辈子都没攒下老婆本。
【作者有话说】
谢浔白(哄昭昭吃辟谷丹版):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话。
虞念娇:来,看我老婆剑砍不砍你就完了!
凌晨12:15更新入v三合一万字章,不早睡的宝贝起来嗨!
第27章 晋级(三合一)
◎我进第三轮了?◎
谢浔白照亮被钉在石壁上的第一具新鲜尸体, 沉吟道,“再往前走走吧。”
虞念娇踢开散落的殉葬品,带着两人前往下一个墓室。
随着沿路法阵愈发凶戾, 墓室里放置的东西也愈发有价值。再一次将死去的修士从刀剑上放下来后,他们推开沉重的石门。
这是一个更大一些的墓室, 入目却空荡荡, 只有零星几枚散落的灵石昭示着这里先前应当存放过大量灵石。
——或许会如同前面那些不值钱的殉葬品那样堆成小山。
穷了很多很多年的剑修二师姐握着零碎的灵石,咬牙:“……土匪!”
昭昭深以为然。
再后面的墓室则存放着灵草,按各自的药性分门别类地放置在一排又一排架子上,外头都用灵力笼罩, 以维持药性。其中有不少高处的架子已然空空如也,墓室中到处都有打斗的痕迹。
虽说只有医修可以将药材炼制成丹药,但没有人会嫌珍稀的灵药烫手。
昭昭看向谢浔白:“这里留下来的灵药是不是都已经没有什么抢夺的价值了?”
“治病救命的药不论价值、不分贵贱, ”谢浔白平静道,“只是世人都更喜欢追捧稀少的东西而已。”
昭昭不解:“可是大家都说稀少的灵药药效更好呀。”
“并非全然如此。”谢浔白抚摸灵药叶片,回答道,“医修不以珍稀与否评判灵药的药效, 而往往常见的草药才能医治更多的病人。”
“那这里有你需要的灵药吗?”
“只要是灵药,医修都需要。”
昭昭仰头看向谢浔白, 以为他会把一些需要的灵药放进乾坤袋, 不想他却毫不留恋的收回手, 目光沉静地回望她:“怎么?”
昭昭如实问道:“你不带走吗?”
谢浔白略有些意外:“它们的有缘人不是我。”
“可是……”秘境分崩离析后, 这些灵药都会沉入无涯海, 那就全都浪费掉了呀。
昭昭不解地歪头, 但思及谢浔白的身份, 还是识趣地闭上嘴巴。
——说不定人家根本不需要这些灵药呢。
灵药后的墓室里, 存放的是各色灵宝。
这里的场面更为惨烈, 鲜血涂满地面,灵力碎片充斥着这座墓室,灵宝几乎被洗劫一空。
昭昭面色凝重地站在一个刚死去不久的修士面前,有些难过。
“鸟为食亡,人为财尽。在修仙界,灵宝永远都能让人趋之若鹜。”虞念娇把玩着新得来的陨铁,宽慰昭昭,“强者为尊,自来如此。”
“就到这里。”谢浔白踏在石阶上,他的面前是雕刻着采茶女与山茶花的石门,玉娘的面容栩栩如生,她的半张脸藏在山茶花丛中,清丽又娇媚。
“这里是封暝最后的警告。”谢浔白将手搭在石门上,“殉葬品是为了打发误闯的凡人,灵石、灵药和灵宝,一重更比一重凶险,是为了警告修者不要贪心不足。”
“是不是也为了遴选合适的人?”昭昭为面前死不瞑目的陌生修者合上双眼,难过道,“如果没有人进入幻境,那也会有其他合适的人走到最后的墓室,带走玉娘身上的傀儡咒术,还玉娘自由?”
“应当是。”
谢浔白推开石门,最后的墓室里灯火如昼,他身后,虞念娇吞下那句疑惑的“你们在说什么”,而昭昭却在此时轻“咦”了一声。
死去的修士怀中绽放出强烈的红光,一刹照亮这昏暗的角落,一团红色的光球落入昭昭的掌心,在虞念娇看过来的时候,又成了一枚灰扑扑的球状物。
“是什么?”
昭昭握紧手心,遮掩住眼底的惊疑,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将东西囫囵塞进乾坤袋,站起身走到石阶上,洞开的石门后,最后那间墓室中的场景一览无余。
是对峙的情状。
祁越泽的重剑插在地上,紫色的雷电游走在上,间歇发出可怕的噼啪巨响。而重剑的主人站在墓室中央的高台上,上衣已经碎去了,袒露出他结实修长的身躯,灵脉的纹路隐约浮现。
昭昭注意到,祁越泽手里还握着一柄剑,一柄很细很细的剑,宛若山泉流丝,经历数十载方浇筑而成。
他身后是一副黄金打造的棺椁,黑衣少年单膝跪在棺椁前,手掌扶在棺椁的边缘。
他垂着头,黑色的法衣破破烂烂,两只小傀儡一左一右警惕地护持着他。
那是巫繁。
与他们对峙的人背对着昭昭,他穿着天衍仙门的首徒法衣,身后五柄仙剑祭出三柄,正在他身周盘旋。
远一些的地方,容韶卿和唐挽秋各站一边。
容韶卿不自觉地握紧玉骨箫的一端,昳丽的眉眼间满是凝重。唐挽秋亦是将手搭在身后的桃木剑上,似乎只要有一息风吹草动,她便会拔剑暴起。
他们都是局中对峙的人。
朝华寺的佛修和浮光岛的器修安静地躲在角落里。佛修的金身结界将猛烈的攻击阻挡在外,而浮光岛的弟子划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中间搁有十步远。
方才昭昭他们一路走来,见到最多的是浮光岛器修的尸体,他们走到这个墓室已经损失惨重,虽然人最多,但两大仙门首徒间的对峙,并非他们所能插手,故而只能同朝华寺的寥寥几名佛修一样明哲保身。
昭昭三人的到来打破了墓室中的僵局,祁越泽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指,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小筑基,又见面了。”
在场的人除了昭昭,还有谁是“筑基”。
昭昭较真:“我已经开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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