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城主府外的阳光,觉得原本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光芒在此刻格外炙热刺眼。
看来她不仅没有家了,连一处容身之所都没有。
赤枫城还有需要用得到她的地方吗?
离鸾仔细地想了想,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赤枫城的事都告诉了其他人,而她又并非什么厉害的修士,且不懂医术,更无法救人,只是一个多余的累赘而已。
现在结界破了,大概过不了多久赤枫城的危难就能被轻松解决吧?
那她…还有什么继续存在的必要?
离鸾微微闭上眼,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绘制枫叶的伞面开始倾斜,只要伞掉落在地上,阳光就能瞬间让她灰飞烟灭。
——直至她倾斜的伞檐轻轻戳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
离鸾一愣,下意识想抬起伞檐,没想到她撞到的那个人动作更快,轻轻地用手指抬起她的伞檐,他的眼眸倒映出离鸾此时脆弱迷茫的神情,像是怕惊到她一般试探道:
“……离鸾姑娘?”
“是你啊。”离鸾抬眸望着他,继而又垂下眼眸:“上次还没能好好谢谢你。抱歉,你和段公子他们都那么帮我了,事情还是演变成了这样。”
文鹤摇头说无妨,见离鸾要走时,连忙道:“等等。”
他方才看到离鸾那犹如赴死的表情便感觉不对,虽然没想明白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但他还是下意识将倾斜的伞扶正。当他触及到离鸾如死人一般冰冷的手时,文鹤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愕然,在离鸾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时,便将那份愕然藏匿得无影无踪。
原来她那时是真的打算死去。
他将离鸾的手腕松开,从纳戒里翻出一块玉佩,递给了离鸾。
离鸾没接过去,只是问:“文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文鹤没有将玉佩收回,捏着玉佩边缘的手指紧了紧:“这玉养…身,对你的身体大有益处,希望你能随时收下。”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扔掉就是了。”
说罢,文鹤怕离鸾拒绝,便将玉佩直接塞在她手中,然后匆匆离开。
离鸾纸伞回望片刻,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喃喃了一句“谢谢”,随后拎起裙角跨过了城主府的门槛。
…………
文鹤说了谎。
那玉佩是用来温养魂魄的。
文鹤先前见离鸾时,她还不是这样,可见离鸾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再加上她自己又遭噩耗,若他方才没能及时扶住那把伞,她怕是打算扔开伞,直接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了。
他与离鸾的交集并不多,能插手离鸾自杀第一次,却不能每一次都来得及阻止。他能做的有限,只希望方才的举动能让离鸾改变心意,不要做出自杀的傻事。
文鹤心中挂念着离鸾的事,一抬眼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段延亭。
段延亭的视线在文鹤周围扫了一圈,疑惑道:“离鸾呢?”
“她刚刚离开城主府了。”文鹤想起那抹明艳却消瘦的身影,担忧道:“她的情况你们知道吗?”
瞿昔年疑惑地探头:“嗯?”
段延亭余光看了一眼,顺手把瞿昔年的头压下,道:“我们知道,但有些事还是得让离鸾自己想清楚。”
文鹤颔首,不再提关于离鸾的话题,而是问:“那赤枫城中的魔修都处理过了?”
段延亭并不确定,看向了心魔。
心魔直言:“我不确定,至少我知道的都已经处理了,但其他发生了变动的事,这我就没把握了。”
瞿昔年:“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疗染上魔气的人,还有重建赤枫城了?”
“是这样没错。”
“对了,你们在这里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文鹤看向段延亭和心魔,解释道:“关于这些消息需得向各门派说清,让他们都能有所防备。”
段延亭颔首,因为他是最早被困赤枫城的人,所以这些消息自然由他来说。
等到段延亭将这些时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后,文鹤脸色凝重地道:“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倘若当初宗门大比师尊未能设下局的话,那些魔修一旦如愿,对于各大门派怕是一场灾难。”
“魔气竟然能混在灵石中。”瞿昔年苦着脸道:“现在皆是用灵石作为交易的媒介,万一魔修依旧让注入魔气的灵石混在其他灵石中,那岂不是整个修仙界都要重蹈赤枫城的覆辙?”
段延亭叹道:“不无这种可能。”
文鹤视线落在从方才起就没怎么说话的心魔身上,探究的视线落在心魔的脸上,却是对段延亭说话的口吻:“你们如何断定染上的魔气都已清除干净?我瞧着燕炽的眼睛…似乎不太对劲?”
心魔偏过脸,泛着红光的眼睛微眯,眼中快速闪过烦躁和戾气,刚要开口让文鹤别多管闲事,就见段延亭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解释道:“兴许是你看错了。师兄只是前不久才渡劫,再加上近日奔波,没能得到好好休息,眼睛才会如此。”
文鹤明显抓错了重点,吃惊道:“渡劫?燕炽你已经元婴期了。”
心魔言简意赅:“嗯。”
“那我得抓紧修炼了。“文鹤不甘被燕炽压一头,碎碎念道:“等事情一结束,我就闭关修炼,决不能让你总是超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