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屁啊,”男生瞪她一眼,把沉重的行李搬上楼,然后站直身子,点燃了一根烟,装模作样地睨了她一眼,“弥大小姐,告诫你一句话,在这里住小心点,京也镇可不太平,有不少混子。”
“既然这么乱,那你还在这待?”弥虞拿手扇着风,懒洋洋瞥他一眼。
“上学嘛,再说我从小长在这的,习惯了呗。”周极叼着烟,朝她扬了下眉:“来一根?
“居然教唆女孩子抽烟,什么人啊你。”弥虞厌恶地摇头,有点无语。
“这么抽肺会烂掉吧。”她说。
“就抽,别管。”
少女耸肩。
周极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孩子声音娇滴滴的,甜得让人发腻。
“阿极,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呀?”
“你最近都没来找我,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听到这里,恶寒地抖了抖。
热恋期上头的小姑娘,一个字,黏。
“知道了,明天就去找你。”周极说。
“我们周末出去约会吧?好久没去了,你不准心不在焉了,我明明那么喜欢你的,阿极……”
女生依旧娇着嗓子说话,等着周极哄,没完没了的。
周极哄了她好一会,终于挂断电话,忍不住啧了一声,表情有点不耐烦。
弥虞见状挑眉:“呦,女朋友啊?”
“算是吧,快分了。”周极揉了揉眉心,表情有点无奈。
“你口味变了呀,喜欢娇滴滴的公主类型了?”她好奇地问。
“你最近不也换成厌世酷拽帅哥了?”
周极转身走下楼梯,随便朝她挥了下手:“走了啊,有事以后再联系。”
弥虞勾唇笑了笑,一抬头,发现李明正站在旁边不无八卦地看着她。
见她望过来,女人冲她眨了眨眼睛,问:“诶我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弥虞立刻心领神会,对她微笑:“哦,我们是姐妹。”
周极在楼下貌似听见了,“草”了一声。
李明闻言,哈哈大笑。
弥虞勾着唇。
其实她和周极从小认识,家里算是世交。
两人脾气相投,也对彼此没什么心思,干脆当兄弟处,交情还算不错。
弥虞抬眼看向四周,这栋联排小别墅的设施很齐全,装修入时,大概之前是营业过的轰趴馆,还配有台球厅和游戏机。
她的房间在二楼,装修还行,采光也不错。
弥虞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把衣服收进衣柜,铺好被单子,把电子产品扔在床上。
忙活了大半天,房门被人敲了敲,抬头看见女人抱臂靠在门口,问她:“吃午饭了吗?”
“没。”她一看手机,下午一点半。
两人出去随便找了一家苍蝇馆子,坐下来点了菜。
李明开了瓶啤酒,就着辣子鸡丁和小咸菜,弥虞专心致志吃一碗热腾腾的炸酱面。
不一会,馆子里走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吆喝着老板做烧烤。
塑料凳子被他们踢翻,少年们摆弄着桌上的一次性餐具,拿筷子敲打着桌子,弄得“啪嗒啪嗒”响,大声调笑着,无比吵闹。
餐馆老板在门口搬弄着一台铁炉架,把刷好酱料的烤物放上去。不一会,一股熏人的烟雾味就顺着风飘了进来。
少女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微微蹙起眉。
实在吃不下去了,弥虞推开面前的碗,喝了一瓶可乐。
咕咚咕咚。
李明好奇地打量她:“还没问,你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吗?怎么就这样一个人跑出来。”
“不是,我青春叛逆期,追求刺激。”弥虞放下可乐瓶,抬指抿了下唇,这么淡定地说。
第2章
两个人互相对视,静默了几秒。
李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也行,谁年轻时还不叛逆呢,在这待着吧,这镇子上风景还不错,挺多古建筑的,蛮有文化底蕴,你有时间可以到处看看。”
弥虞点了点头。
“听周极说,你还是个作家?”女人调笑着问。
“撰稿人,随便写写而已。”弥虞心不在焉地回答。
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她低头看去,微信浮窗闪烁着几行文字:
“弥虞你现在几岁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幼不幼稚?”
“爸爸妈妈很担心你,听哥哥话乖乖回来,别让他们操心了”
指责的口吻。
……操心个屁。
她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管吧。
弥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哥哥拖进黑名单里。
这时旁边那桌的菜上了,吵的更大声。
弥虞烦躁地抬眼,听到一个黄毛混混说:“欸,听说了吗,前几天有人带头找江北祁的麻烦,直接被打进医院了。”
“卧槽,谁这么不怕死,敢惹江北祁那个活阎王。”红毛杀马特大为震惊。
“还能是谁,就离俊年那富二代呗,以为家里有俩臭钱就嘚瑟,还调戏人家姐姐,被江北祁打的,那叫一个惨啊。”
“笑死,惹谁不好,非惹江北祁那条疯狗,活该呀。”
“不过说起来,他姐姐真是个傻子?”……
“是什么……自闭症吧?反正长的挺漂亮的,所以被离俊年那小子看上欺负了呗……”
他们肆意调笑着,时不时冒出一句下流的脏话。
弥虞听得心烦意乱,把玻璃汽水瓶重重搁在桌上起身。李明抽着烟,听到动静,朝她抬眼:“吃好了?”
她点头。
两人站起来,走出去。
经过那群混混们的桌子旁时,一个黄毛小子盯着她,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呦,妹妹很靓哦。”
“给个电话号码呗?”
弥虞没说话,款步走出门去。
少女垂着眼睑,心里有点烦。
她不管不顾非要来到京也镇,其实缘由颇多。
在原来的学校过的不顺心,和同学也不对付。
父母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每天跑东跑西,把她扔在家里,哥哥在外地上大学,家里除了一个从小陪到大的保姆,没有人管她。
她才十七岁,整日孤孤单单,烦躁又易怒,经常发脾气,感到无所适从。
所以……才想要迫切逃离这一成不变如同死水般的生活。
似乎只有跑到新的地方,才能忘记那些不愉快。
想到这,弥虞烦躁地叹了口气,抬手扯了扯衣襟。
他妈的,天太热了,才四月而已,有必要这么热吗?
头顶的太阳毒辣辣,她用手遮着脸庞,快步走回民宿别墅里。
回去后,弥虞打开微博,收到了之前合作过的网站编辑的消息。
《匿名暴徒》得了fake文学平台的现实短篇小说评选第一,消息一出,评论区顿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卧槽,这个狂弥真的好敢说啊……不过戳到那群网络暴民的肺管子了吧。”
“保护我方太太,感觉那群人肯定又要发疯了。”
“太太顶住,我们战斗力弱,骂不过那群人呜呜呜。”
弥虞眼睛眨也不眨,随后点开微博私信,就见无数问候祖宗的谩骂充斥着她的评论区。
因为写了偏现实的题材,揭露了网暴现象,得罪了一些人的粉丝,她如今正被狂轰滥炸:
“你在影射谁?关你屁事?贱人。”
“卖女权人设是吧,还是你会捞钱呐,恶心。”
“tm不蹭现实热度不会写东西是吧?这么牛逼干脆去当法官吧,正义小警察。”
底下还有很多评论,内容恶毒而不堪入目。
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她扯了扯衣襟,捏着鼠标划过一条条评论,表情淡漠。
所有人都在大吵大闹,被放大的恶劣情绪裹挟,做着一场场无谓的争论。
造谣,辱骂,互联网喷子以性别为攻击点,以蛮横的姿态血洗了一个个评论区,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笔记本的屏保上是卡尔·马克思《颠倒看世界》里的名言,黑白字体,正清晰分明地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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