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出现在矿区。
心中虽有疑惑,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淡淡地让他把人带进来。
看到来人,谢方竹的神色一凝。
那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他认识,叫做王铁柱。
不过这人不是沈莹莹家的亲戚,只是沈家屯普通的村民,顶多说和沈运来的关系不错。
也难怪能到矿上来。
“哎!谢方竹!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王铁柱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眼里迸射出羡慕的光芒,“你这小子运气不错啊!……啧啧,这上班环境,比咱村大队长的还要好啊……”
“运气好关你什么事?”谢方竹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你上来做什么?专门来找打吗?”
闻言,王铁柱神情一紧。
由于谢方竹是地主家的崽子,从小就被村里孩子欺负,他也在欺负孩子那一列。
但后来谢方竹长得人高马大,除非多人围攻,否则根本打不过。
而他也被谢方竹单独逮着揍了好几顿,自此之后,他就不敢再招惹谢方竹了。
更别说现在已经成了队长的谢方竹,要不是沈运来答应下个月给他五块钱,他才不会上来。
“没有没有,谢队长可真会说笑。”王铁柱连忙改了称呼,讪笑道:“我这次上来,是帮忙跑腿的。”
说着,把手里提着小麻袋递给谢方竹。
“这是沈运来让我帮忙带上来的,他本来想亲自送,但前不久不知怎么的掉水渠里去了,腰给摔了,暂时走不了路,他家里其他人也被拖的抽不开身,这才托我帮忙。”
谢方竹没有接,冷眼瞧着他,“什么东西?”
“这我也不知道,沈运来没跟我说,只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其实王铁柱在坐班车来的路上,就偷偷看过了,里面全是信,都是沈莹莹写的。
啧啧,只能说谢方竹真是倒血霉了,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不过王铁柱一点都不同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当初谢方竹去矿上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就嫉妒的不行。
他们根正苗红的好农民只能种地,这个地主家的崽子却能走后门参加工作,凭什么啊!!
不过现在,他那份嫉妒总算平衡了。
见谢方竹没有动作,王铁柱压下心里喜意,谄笑道:“谢队长,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话落,正准备走,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谢方竹说:
“对了,沈运来还让我带句话给你,说之前是他们对不住你,他们现在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愿意和你站在一遍,如果需要他帮忙,可以尽管开口。”
“滚。”
那眼神实在太可怕,王铁柱背后升起凉意,不敢久待,忙不迭溜了。
人走了之后,谢方竹盯着那小麻袋,沉默了下,才伸手解开。
里面全是信封,随意拿出一封拆开,里面是两张印有他们煤矿名头的信纸。
两页全满满写了字,字迹工整秀气,可信的内容却狠毒至极。
谢方竹的心像是漏了一拍,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抿着唇又拆了几封。
依然是同一个人的笔迹,信的内容大同小异,除了对父母哥哥的关怀问候,就是恶毒谩骂。
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是采煤队队长。
看到谢方竹愣了一下,“小谢,还没回家啊?”
“嗯。”谢方竹淡淡应了一声,把手上的信塞回麻袋里,“现在就走。”
话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队长办公室。
瞅着他的背影,采煤队队长疑惑地自言自语:“昨天晚上还高高兴兴的,咋突然不高兴了?”
末了,端起杯子啜了口热茶,“年轻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离开办公室后,谢方竹单车踩得飞快,速度快的链条都快冒烟了。
到了苏堂弯大队,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找人把还没走远的王铁柱揍了一顿。
在暗处看着王铁柱被揍得哇哇痛嚎,他才面无表情地往回赶。
翻箱倒柜把结婚证明,以及其它有沈莹莹笔迹的东西全找了出来。
不死心地对了无数遍,企图看出伪造的痕迹。
但很可惜,字迹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而且这些信纸新旧不一,不是在同一阶段写的。
不是作假,每一封确实都是沈莹莹写的。
谢方竹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心痛的无法呼吸,连站都站不稳了。
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角落,他不可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妈,你不要担心我的事。他根本不敢反抗我,在我面前就跟条狗一样,就是让他吃粪,也摇着尾巴乐的不行。
——前两天井下瓦斯爆炸,死了四个人。谢方竹怎么没在里面呢?真希望矿难能落到他身上,那样哥哥就能顶他岗了。
——妈,他在矿上人缘很好,我也不好去打听。要不你去打听一下,怎么才能让他在井下遇难?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想吐。
——妈,吴厂长说要娶我了,我要成为厂长太太了。等我跟老吴到s市,就把地主崽的500块寄回去给三哥做彩礼。
——对了,你们过一个月再上来,到时候以他怎么把人搞不见了跟他闹,他就一软脚虾,肯定能敲上一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