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许箫声这句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凤夕若知道凡事都必然会有代价,但却没有想到这代价会是如此之大。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这法子,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这个你放心。”说道这个,许箫声立马解释,“这个就是当时痛苦,之后没有什么的。”
她震惊也只是震惊于百里鸿渊居然能够忍受到这个程度,换个人怕是还没有演到最后,就自己痛苦死了。
而百里鸿渊演了多久,尼玛……算下来怕是有大半年了吧?
听到这句话,凤夕若悬着的心才一点一点放回肚子,想起那坐在轮椅上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男人,凤夕若顿时有种眼眶发涩的感觉。
“好啦,我若儿。”许箫声上前两步,将凤夕若拥进怀里,“事情都过去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百里鸿渊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他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否则,也不至于她三番五次都没有察觉出来。
“我知道。”凤夕若点了点头,朝许箫声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知道就好。”许箫声点头,“你们两个都走到了这一步,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比昨天的更好。”
凤夕若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
许箫声见她这实打实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的模样,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让凤夕若黯然神伤。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许箫声轻轻撞了撞凤夕若的胳膊肘,“哎,有个事情你得警惕一点了。”
凤夕若:“何事?”
“咳咳……”许箫声先是咳嗽了一声,接着一脸正色道,“既然人家两条腿没事,那想来第三条腿也是可行的,我若儿你是不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凤夕若:“……”
该说不说,破坏氛围许箫声当属第一,能抓重点也是天下翘楚。
“你别不当一回事。”许箫声见凤夕若不说话,当即继续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好吧,男人那点儿小心思,我可是知道的,你得小心点儿才行。”
凤夕若:“……”
她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这种事情她又如何好宣之于众?
深吸一口气,凤夕若道:“宸妃娘娘怎么样?”
许箫声哪里不知道凤夕若这是明摆着要转移话题,但见她难得的红了脸,只当她是在害羞,便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的情况有点糟糕。”
另一侧,秋水院内。
寝宫里的血腥味已被淡去,鹅梨帐中香地混着草药的味道,在室内缓缓氤氲开来。
林弦意站在百里鸿渊身边,声音里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叹息,“宸妃娘娘身体亏损得太厉害,如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怕也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百里鸿渊身体一僵,目光落在那张布满了烧伤痕迹的脸上,“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倘若没有那可怕的疤痕,这张脸此刻定然是无比的苍白。
林弦意摇了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唏嘘,“如果不是宸妃娘娘求生意志强,她早就撑不到现在了,她身上有太多的暗伤。”
百里鸿渊手指微微一动,“求生意志?”
“是。”林弦意眸子闪了闪,沉吟了一下道,“昨夜在给宸妃娘娘诊治期间,她一直唤着王爷的名。”
就在这时,床榻上昏睡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嘴唇里抖出两个字,“渊儿……”
百里鸿渊脊背瞬间僵住。
林弦意见状,忙垂下眸子,“这种情况下,病人会念出内心会挂念的那个人。”
说完,林弦意便躬身退了下去。
随着他的离开,偌大的屋里瞬间只剩下了母子二人,百里鸿渊抬了抬眸子。
虽已进屋中甚久,但这才是百里鸿渊第一次真真切切去看躺在床榻之上的人。
没有记忆中半点熟悉的模样。
记忆里的那个人,明艳而鲜亮,有着白皙的皮肤,带笑的眸子,精致的琼鼻,以及总会微扬的唇角。
而眼前这个人,脸上都是被烧伤的痕迹,看不尽然一丝一毫最初的面容。
但他偏偏又很熟悉。
这种近在咫尺的感觉,是他肖像了很久的,可望而不可即的记忆里味道。
“渊儿……不要!”又是一阵呼唤,那双紧闭的眸子里沁出一串泪珠。
百里鸿渊心仿若被什么击中一般,内心最挂念的那个人,是他吗?
其实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世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为何不愿意亲近自己,为何看他的目光总带着怨愤。
那是对自己最初识人不清的悔恨,也是对先帝疼爱的愧疚。
她没有别的宣泄口,而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疮疤。
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想要一份母亲的疼爱罢了。
屋外的天越来越亮,初冬的阳光也带着几分料峭,给不了人丝毫的暖意。
百里鸿渊缓缓起身,离开了这间房子。
他要去寻找属于他的温暖。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凤夕若微微一怔,正要起身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百里鸿渊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倦懒和疲惫,拥着怀里的人儿缓缓坐下,将下巴搁在那柔软的颈项间便闭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