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是他婆娘打的,是皇帝下了圣旨让柳妃娘娘打的。”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理智,也有人看不惯女人打男人的行为。
“陈大柱就该大闹,这事就是后宫娘娘不对,他陈大柱犯了什么法?不就是打自己婆娘,要自己婆娘缝衣的钱?”
“这婆娘嫁到男方,就是男人家的了!”说这话的甚至还有年纪大的老妇。
季家姐妹都觉得毛骨悚然。
同是女人,却还帮男人说话。
但偏偏这种上年纪的老妇还很多,不少都是有儿子的人家。
“要我儿媳这样凶悍,不把钱给我儿,还唤人打他,我立刻休了她!做什么孽了,娶了个丧门星!”
陈大柱的媳妇即便站在柳澶娘身边,都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宫女秋梨当即叉腰看过去,“老婆婆,你也不问问我家娘娘打他,是为什么。”
“他陈大柱殴打家妻,刚才我们都看见了,娘娘一下都没多打,全是他自己平时做的孽!”秋梨嘴快的很。
“打婆娘不是很正常?”
“谁没打过几下?我不信。”
“那些懒婆娘就是欠教训……不打不做事。”
一堆男人顿时帮腔碎碎念。
他们也没胆撞到柳妃面前,但围在角落,藏在人群里帮陈大柱说话,却是敢的。
柳澶娘闭眼,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闺女的心声常说,提高女性地位的进度只有一点点了。
景国的女人要站起来,前方还有很多困难。
然而,她不怕!
无论这条路多艰难,她都会继续走下去!
今天往前一点,明天往前一点,总有一日能做到!
柳澶娘想着,抿唇看向京城李府尹,“不仅今日我打他,明日我还要打。”
陈大柱瞪眼。
柳澶娘不退不让,“若以后他还殴打女子,你们不将他下狱,按当街打人处置,我就继续抽他,替天行道。”
“好!”
“!说得好啊,娘娘!”一群缝衣女工热烈高喊,陈大柱媳妇都双眼通红。
季家姐妹手握着手,但她们向柳妃看去,目光敬佩却又担忧。
这事闹大了,恐怕景国皇帝也保不住柳妃。
而且这是景国,她们祖父也说不上话。
季家姐妹真不忍心,这么好的娘娘以后被责罚,都为她紧张。
“娘娘,你这是为难我,按照前朝律法,丈夫殴打妻子,没有几个治罪的。”李府尹压低了声音,一脸为难与尴尬。
柳澶娘哼一声。
旁边却有一个读书人,郎朗开口,“府尹大人,学生觉得娘娘无错,这也算是娘娘发现了一个我朝律法的疏漏。”
“为何,男子犯法,不与女子同罪?为何女子殴夫重判,反之男子殴妻,则轻判。”
这读书人声音开阔,“学生觉得这不对,应当修改此法。”
“嘿,哪来的大傻瓜!”
“笑的我……读书读傻了!你可比青天老爷还懂?”
“不懂别瞎说,律法说了,妻悍,殴治之。”不仅有布衣男子,还有读书人站出来反驳。
“这就是说家妻彪悍、不服管,丈夫打她是教化她,教她变好!你没成亲,少乱说!”
当即,那个提议律法有问题的书生被人重重唾骂,包围训斥,简直成了男子中的害群之马。
季秋月看过去,就目光一闪,扯了下自家姐姐的袖子,“姐,那是不是与我们打赌的呆子?”
季春月一看,就是表情怔然。
那出言替女子不公叫屈的,竟然真是那额角有胎记的呆子,郑其儒。
“没想到,小姐,他还不算太坏。”丫鬟小圆都不由感慨。
“府尹大人,学生说的,请您考虑。”郑其儒弯腰行礼。
李府尹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已经对郑其儒吐口水了。
“去去去,看你的书去!”
“马上科举了,你没事找事呢!”
“什么人啊?难怪娶不到婆娘!”
“仇人多作怪!”
季家姐妹听得都胸口起伏,再看那郑其儒果然被骂得面红耳赤,她们更是替他气愤、难过。
柳澶娘也注意到这个书生,正要说话,远处却是一匹快马。
那马上官差,翻身落地,就快步走到了府尹身边。
“可是大理寺有消息?”李府尹一看就大喜。
他怕事情闹大,又涉及皇上、娘娘,不好收拾,早在刚才就让人急急去找大理寺卿了。
现在传信的人回来,李府尹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
“大理寺卿说了没,怎么处理?”
那官差迅速点头,但表情微妙,凑到李府尹耳边说话。
“如何如何?府尹大人,您要替小民做主啊!”陈大柱趴在地上,皮开肉绽,啊哟啊哟地叫。
但他刚喊完,就见李府尹听了传信人的话,脸色大变。
陈大柱顿觉不妙,眼珠子一转,立刻威胁,“府尹大人您做不了主,小民明日就去刑部门口哭——”
“住口!”李府尹表情顿时漆黑,朝他一声怒喝。
“来人,立刻将这殴妻的陈大柱下狱!”
“!”
“???”
“什么?”
“啊?是我被打了,还把我下狱?府尹大人你没搞错吧?”陈大柱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