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页都是这样的记录,慕羽只略略扫过后将一页页撕碎丢进火炉。
这是邓布利多期望她看见的东西,却不知道这些话语只让她作呕。
奥利维亚尤其喜欢一遍遍重复她为孩子取的名字:辛克莱尔。
发源于拉丁文的单词寓意着纯洁与光明。她将一生的美好与寄托温柔地倾注在了这个尚未长成的小生命上。
字里行间也不乏她对血缘诅咒的担忧,孩子的到来燃起了她对生的希望,我和你爸爸一定会竭尽全力破解你的血源诅咒。
这行字下面的笔迹一扫平日的娟秀淡雅,多了几分岿然刚烈之气:你会生在一个和平充满阳光的年代,黑暗散尽鲜花盛开。纵然你拥有了和我一样的能力,这将不是诅咒,而是梅林赠予的祝福。你所听见的将是多彩多样的理想,你所见的将是一个绚烂纷呈远离痛苦绝望的世界。我,爸爸,还有许多你还不曾见过的人都在为这样的世界,为这个世界中的理想而战斗,生命的终止永远不会是理想停歇的终点。辛克莱尔,妈妈爱你,爸爸爱你。
慕羽狠狠撕扯着这一页纸,陈年的纸张经不住她的撕扯,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她捂住肩膀,去年圣诞节那场战斗中留下的伤一直没好全,阴雨天时还会隐隐作痛。
她更加迅速地翻动着笔记,一周一周过去,奥利维亚猜测她兴许已经有了性别,她的心跳开始跳动,她用极其诗意的文笔描绘了第一次胎动。她的字迹也越来越无力。胎儿在疯狂汲取她的营养,榨干她接近油尽灯枯的躯体。
所有记录到二十四周时戛然而止。那时她应该明白了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是天道的产物,更是她的爱人执意挽回她生命的工具。奥利维亚从前幻想的血脉结晶,家人亲情,全部是假象。她甚至放弃了亲自为孩子取的名字。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辛克莱尔这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孩子便已胎死腹中。
慕羽一遍遍摩挲着笔记本,一行清泪从她脸颊滑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她仅存的良知还是她仍然保留的对父母亲情可笑的期许。
她不想去思考为什么邓布利多会忽然拜托杰玛福利将这本笔记交予她。
在有一些方面,邓布利多也不是全知全能。
她当真认为奥利维亚亲口向邓布利多说过为她取名辛克莱尔,从未想过这个名字很有可能只是摘自奥利维亚的遗物。
所以一句平安幸福,便是你对我最后的馈赠,她直接将笔记本丢尽了熊熊燃烧的壁炉,我不会像你一样。
纸张在火焰中发出轻微的哀鸣,慕羽至始至终都挺直脊背看着火焰将一行行字迹吞噬,看着泛黄的纸张在火中软化成黑灰。
她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既没有去擦拭脸颊上的泪痕,也没去管越来越微弱的火焰。
都烧完了,连一片纸都没剩下。她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也是这道声音将她强行带回了现实。
她擦了擦脸上早已干涸的泪痕,对刚才所有的事只字不提:疯子,你说过,你永远都会在,她的哽咽都只有一瞬,你要记住你说过的。
奥利维亚在他们之间一直是一个敏感话题。二年级在塔楼上的摄神取念让汤姆里德尔知晓了慕羽的所有秘密,他们彼此间对此向来心照不宣。
他可以不用管她和她那愚蠢母亲之间的关系,甚至她因此越脆弱对他便越有利。
可是
这个女孩不仅如同一个黑洞一般疯狂吸收着所有暴戾愤怒,也一点一滴地在勾出早被他掐灭的软弱。
所幸她不会存在太久。
在蛊惑人心上他向来有天赋,然而面对慕羽他向来都分不清到底谁在被蛊惑。他也不愿深究,对于即将要消失的事物、逐渐跨入网中的猎物,他有的是耐心。
当然,羽,我永远都会在,他不厌其烦地回答着这个问题,靠得离她更近,似是想要轻抚她的头,我也厌恶她给的名字。
两个她代指的人完全不一样,竟还能如此贴合。
除了纸张,逐渐微弱的火焰似乎还烧掉了另外的东西。慕羽站起身,避开了他的触碰:回去吧。
她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在踏出八楼房间的那一刻,她又重新挂好了所有伪装,好似方才烧掉的只是一堆废纸。
一回去便听见了在魁地奇比赛中出现的重大意外。摄魂怪闯入了球场,致使哈利摔下了扫帚并且他那把光轮2000被打人柳打成了一堆碎片。
霍格沃茨从来不会有秘密可言。这则消息立刻传得人尽皆知。接下来的日子里慕羽从来没有看见过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队长弗林特走路那么意气风发过,好像是他亲自把哈利波特摔下了扫帚似的。
马尔福终于愿意在胳膊被吊了一个月后拆下绷带。他现在最大的乐趣便是在魔药课上假装哈利摔下扫帚的样子,并且发出一阵一阵地怪叫。斯内普对斯莱特林学院总有一种异常的包容,他从来不会制止马尔福如此幼稚的行为。
他的父母将他宠得无知无畏。
魔药课结束他们正在整理材料时达芙妮告诉慕羽:魔法部决定在圣诞节后处决那只鸟,就是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