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一个人陪他走遍小半个世界,不会再有一个人配和他一同钻研魔法,将截然不同的法术融合为更加强大的力量。再也不会有虚无缥缈的檀香抚平灵魂中的暴戾,更不会有人对他说,我理解你。不带怜悯同情的理解。
这个聪明狡猾的女孩,会不会有后手?她一直很诡异。在帮助他融合灵魂前她是不是料到过她会遭受反噬?他不熟悉九州,只有慕羽长于九州,最适合在九州布局。和沈续缔结的那个契约,哪怕有着语言相通咒的加持,慕羽也比他更加熟悉东方的术法。她最了解九州人迂回婉转的心思,更懂得如何抓住他们的理想,在他们心中构建最完美的神灵。
他不能放弃那片土地,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拥有一具强大身体的机会。
一定是这样。
他松开了手。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轻轻将慕羽抱起向着二楼而去,他们离得再近从彼此处汲取的也只有寒意。他现在还很虚弱,在挪威因施展摄神取念造成的创伤还没有恢复。他甚至做不到携带两个人的幻影移行。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他留下她的命只不过因为她还有用。
他将慕羽放在壁炉边的扶手椅上,壁炉升腾起微弱的火焰。
在这座破旧的老宅,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他竟然只感受到了享受与舒适。
他竟希望第二天的朝阳永远不要升起。
慕羽不喜欢睡眠。她的梦境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她孤身一人在浓郁的黑暗中行走,没有光线,没有色彩,没有声音,她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直到她挣扎着醒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自爷爷去世后,还是阿尔巴尼亚雨林终结了第一条生命之后?
她第一次在浓郁的黑暗中看见了久违的一点光。不同于明源山最后那抹夕阳的璀璨,这只是一个没有一丝温度的光点,渺小,却足以让她感觉到她还存在。
她睁开了眼。炉火略微跳跃了一下,这时记忆才彻底回笼,修复灵魂只会一次比一次艰难,但阵法的反噬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意识到自己在哪时她愣了愣,紧接着便是没有来由的失落。她似是无意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仿佛仅仅在确认所有东西的完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戒指中那枚一直收藏着的蛇怪毒牙差一点便会刺出。
事情原本可以变得更好玩的。
汤姆慕羽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人影。她很快收住了话,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主人,主人,很,很荣幸能,能见到您。小矮星彼得缩在角落里,他似乎十分害怕他的旧主人。
虫尾巴虫尾巴,汤姆里德尔漫不经心道,你很享受在韦斯莱家当老鼠的日子。
主人,我,我对您的忠诚一直没有变过,我联系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慕羽,仿佛有些不服气。
撒谎!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刻,你是出于害怕,既是对我的害怕,也是对你老朋友的害怕。
慕羽靠近了他一步,第一次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他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那个名字。她如此称呼只不过她至始至终认识的只有汤姆里德尔,而在其余任何人面前,这个名字都是羞辱。
不知何时她温柔的声音已经可以轻易平复他的愤怒。他没有看她,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他还不习惯在旧部面前表现出对她不同寻常的态度。
虫尾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慕羽一眼,他自然认识慕羽。能将黑魔王藏匿在霍格沃茨大半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三年级女巫。
慕羽完美地掩饰了她对彼得的不屑,她看上去似乎真的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十三岁女孩:不管是出于恐惧还是忠诚,他至少是第一个寻找你的人。从摄魂怪手中逃脱并不容易。
她没有计较汤姆对她的疏离。
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昏黄的弯月有气无力地垂挂在黎明与黑夜的交界处。
汤姆里德尔还是不太愿意看向慕羽,但他对彼得明显没有那么愤怒了:虫尾巴在这一晚还是证明了他有那么一些用处。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应得的奖励。
他扫了一眼彼得那根残缺的手指。
彼得颤颤巍巍道:事,事成,之后?
一具全新强大的身体,哈利波特的命,汤姆里德尔不愿意向彼得透露太多,至于你有没有荣幸参与其中,那要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如果你连照顾我这件事都做不好,那你还能有什么用处?
虫尾巴呜咽了一声,他明显不愿意接近他的旧主人,他又看了一眼慕羽,结结巴巴道:慕,慕,慕小姐。他的措辞极为小心,您,您不留下?
他看出来了慕羽在黑魔王面前没有卑微。
纳吉尼不知从什么地方爬了过来,在巨蛇爬过虫尾巴身边时他又哆嗦了一下。然而慕羽却像没事人一样抚摸着纳吉尼光滑的身子:我还不能离开霍格沃茨。邓布利多一直在关注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腰间解下从不离身的玉佩。
你的魂魄不稳,这枚玉佩是极佳的魂玉,最利于养魂。
朝阳金色的光辉从远处地平线上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