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很生气,不是因为贝拉特里克斯,而是许久都没收到一个人的回复。
这句话说得极快,看他的样子也不想再说第二遍。
这句话在慕羽看来却是小巴蒂克劳奇在火上浇油,烦乱没能随着这句话消解,反而变质成了更深的愤怒。
他在期待什么回复?是和他那群朋友一样?跪在地上亲吻他的袍子请求他的宽恕?
然而她却没能说出来。办公室里那枚探测器一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这样的情况很难让人完全集中注意力:那玩意儿就不能关掉?
只有阿拉斯托穆迪本人能,小巴蒂克劳奇扫了那大箱子一眼,当传声筒的滋味一点也不好。
最后那句话简直莫名其妙。
她第一次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回答小巴蒂克劳奇便走向门口砰一声用力将门带上,似乎只有这样做了才能纾解几分如泉水一样不停从内心冒出来的莫名的怒火,从台阶上一路冲下来时难得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更糟糕的是走下台阶时又碰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西奥多,那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还差一刻钟便要宵禁。
走廊上火把的光芒将西奥多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拉得更加欣长,这个时间点空荡的走廊只剩下了篝火燃烧的声音。
穆迪教授又.他抿紧了嘴唇。
没事,他一直这样,被他逮着关禁闭的学生很多,慕羽正准备朝公共休息室走去,却发现西奥多诺特仍然站在原地,你不回去?
我能邀请你作圣诞舞会的舞伴吗?他平静得好像是在问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一样。但眼睛始终固执地看着慕羽。他完全不像是在邀请一位同学作舞伴,更像是一个赌徒用最后的筹码破釜沉舟地进行一场赌博。
西奥多,慕羽轻轻叹息了一声,一阵寒风穿过幽暗的走廊,吹得四周的火把明明灭灭,她的声音像是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的一样,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
西奥多诺特的眉心跳了跳,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他更加瘦弱了,他的嘴唇瓮动着,慕羽都已经辨认出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词。
为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因果。
这个词最终却仍然未被他发出来。
我能看见夜骐,那个每年开学时负责拉马车的生物,赌徒早就料到赌局的胜负,却固执地在进行最后的尝试,破釜沉舟地投入一个又一个筹码,七岁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去世。
回公共休息室的路慕羽三年来走过几百次,她清晰地明白西奥多诺特此刻走的方向根本是在绕圈子。
他今晚极其不正常。
我的父亲是一个食死徒。他用的是现在时。
西奥多诺特,慕羽看了看四周,走廊上仍然空荡荡的,她警告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么多久又是时候?他认真地看着她,好像真的在琢磨这个问题,我父亲没有对母亲的死做任何事情,他也不能做任何事。当然我相信哪怕有一个魔咒能治好我母亲,他也不愿意挥动一下魔杖。
不要说了,慕羽忽然轻柔地打断他,她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淡漠和疏离,不要说了,否则你会后悔。
达芙妮曾说西奥多诺特在魔法史课上看她,开学时在马车上他似无意间说出的话,那一次过于巧合的偶遇无不是在指向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只不过她已经丧失了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的能力,她也忘不了从前几个男生想要和她玩的游戏,她过早地明白了男生的冲动。
既然是冲动,那又为什么要开始?
她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男人亲吻汤姆的袍角,对他卑躬屈膝,极尽谄媚。
可是陷于绝境的赌徒又怎么会轻易听取他人的劝诫?
从小我母亲就告诉我,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否则你只会沦为传达别人想法的工具,他讽刺地笑了一声,然而这是斯莱特林大多数人的样子。他们厌恶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赶不上赫敏格兰杰,能做的却只有恶语相向。太可笑了,就像我的父亲,宁愿放下所有骄傲去追随一个疯子。
你刚才说,你的父亲是一个食死徒,慕羽加重了后半句,那个疯子.
他很有可能回来了,西奥多诺特在说到这时连一点惊慌都没有,我父亲实在不太会遮掩。或者他在我面前懒得遮掩,他想让我也加入,可惜这不可能。我也不是愿意英勇就义的战士,他回来与否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是吗?他们此时路过一扇落地窗,窗外除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外什么都没有,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真是难得。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么她根本无从为其他人编织理想。可惜太多人被理想被欲望迷了眼,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独属于自己的思维。
那天在马车上,我其实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站在她身旁同她一起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同她一起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