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小,只能容得下一位神明。
他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杂念。挪威手握武器乃至科技秘辛,将来必是相争之地。
当年为了理想,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们一路披荆斩棘,硬生生用鲜血、生命堆砌出如今挪威地底的辉煌。
他没有做错选择的资本。
阿维德斯的心思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更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同他计较。极怒之下慕羽仍旧笑吟吟地望向汤姆里德尔,似乎这封信仅仅只是普通的下午茶邀请一般。
她不见惊慌心虚,更没有解释的意愿。她太坦然了,坦然到汤姆里德尔能够在她眼瞳中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不该对上这样的视线。慕羽的眼睛永远澄澈明亮。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下往往满是泥垢,悄无声息地吸纳他所有疑虑忌惮。
掌心尚且还残留有她的余温。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离慕羽远了一些,仿若这样便能抵挡什么诱惑似的,又在远离后不甘心地又重新靠近了几寸,我们在北欧投入了重金,不是为了打造出一个巨型筛子。守好你的本分。
有一刻阿维德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预料出了无数种可能,将种种周旋退路全都盘算好了,反复估量如若两边同时逼迫他站队又该如何抉择,却根本没想到竟然平静得如此诡异。
至少现在他们没有内讧的倾向,两虎相争那一天至少看起来仍然遥远,这于他而言便足够了。其余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一句守好本分既是警示,同样亦是暂时的安定剂。
他这才感觉整幅身躯切切实实踩在了坚硬的地砖上。
身体上的动作远快过思维。他深深鞠躬,表达出绝对的恭敬顺从:是,再没有下次。
不需再多说他就意识到这里再不需要外人的存在,或许今晚贸然求见便已经犯了忌讳。
他小心翼翼从正厅退出来,又轻和地打开门再掩上,全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好像退出去的仅仅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细沙。
刮了大半个晚上狂风也不见停歇,不论如何摧残窗外施了魔法的彼岸花都不见凋零,反而在风雨中显尽了风姿。
等他走了慕羽才任由笑声溢出,起先还有些克制,到之后越来越响亮。她笑得全无顾忌,却不能给房子增色多少。明明是在放声大笑,却比哀哭还要瘆人。
也不知她是在嗤笑阿维德斯的杞人忧天,还是单纯地在宣泄对邓布利多的怒火。
汤姆里德尔任由她笑着,不加阻止,也不去质询她用了什么手段。他略垂下头,轻抚着纳吉尼,不愿直视她。
她的笑声是能感染人的,有时甚至比高深的咒语还要可怕。
慕羽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笑够了之后重新坐回他怀里,使他不得不望向自己:看着我,疯子。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自上而下地抚摸着她。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急切,指尖在每一处停留得格外久。他一路划过,不管怎样探寻怀中的躯体似乎都难以满足蓬勃生长的渴望。
先前的冲动荒唐还是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美玉落瑕,还是由他亲自烙下。诡谲的自豪与成就驱使着他在每一点瑕疵前停留,疯狂挖取着那一瞬将这块美玉紧握于手心的回忆。
她的打扮素来简洁不添任何花哨,这也显得腰间悬挂的玉佩格外咯人。长年累月佩戴把玩,玉佩沾染了体温,被养得极好。温润的质地却像是对他无情的嘲讽,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块角落中全是邓布利多的法宝。
爱,肮脏,无用,卑微。慕羽却仍然任其在心中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从不肯舍弃。每每想到这他总是难以呼吸,汹涌而上的无力暴怒远超在阿尔巴尼亚任何一个无法合眼的日子。
他想将玉佩从她身上摘下,最好毁得一干二净,却被抓住了手腕。
全程慕羽都任由他动作,不发一言,肆意让怀中冰冷染遍周身,但在他想摘下玉佩时四两拨千斤般拨开了他。
这个不行,她语气轻柔,像是哄小孩一般,半点不畏惧他的戾气以及蓦然加重的力道,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不要摘。
她主动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胸腔中一下又一下地心跳。这是她塑造的身体,她对自己的作品总有莫名其妙地亲切感。
你在里面待过。
早在她将那片灵魂引进玉佩起,之前其中承载的所有情感与希望悉数灰飞烟灭化为泡影。她也没有那么矫情对着一堆灰烬黯然神伤。
她时时刻刻戴着,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归宿在哪,更是为了在冲动边缘将自己拉回来。
她害怕抵挡不了诱惑,沉沦于诱惑最终只能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这个女孩又隐藏了部分真相,但汤姆里德尔不愿去追究。他执拗地抓住这一星半点的真相不愿放手,仿若稍微一动作手中所有便会如流沙飞逝掌间。
他已经分不清喜悦与快感,正如在阿尔巴尼亚他分不清血液是否仍在流淌。所有暴躁不安再次被无声消解,渴望甚嚣尘上,传递给身体每一处,渴求着将慕羽永远拴在身边。
不能这样下去,他们都知道。
最终是他率先给出了解决方案。他轻轻在慕羽眼睛上落下一吻。这一吻十分迅速,像是一粒灰尘偶然落于睫毛。